张月莲见韩度月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无奈,只能咬牙道:“小月,我知道你其实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想必也会为了阿凝,为我们宋家考虑,眼下宋凝的年纪确实不小了,是该有个子嗣传承家业了。”
韩度月觉得张月莲这想法简直太奇葩了,一般的大户人家,都讲究先娶妻,后纳妾,就算男方有几个通房侍妾,一般也不会让她们在男子娶妻前生下子嗣。
这不但是出于对女方的一种尊重,更是大户人家传承下来的一种礼仪规矩,表明家里是规规矩矩、知书达理的人家,而张月莲竟然主动找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还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简直叫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张月莲见韩度月似笑非笑面带讽刺地看着自己,也不开口附和,心中愈发不悦,直接把易倩拉到了身前:“小月,小倩是我的外甥女,她品性极佳,性子温婉,也不会和你争抢什么,你放心便是。”
“韩姑娘,我并没有想要和你争什么,只是见姨母这样喜欢孩子,而你又这样小,这才……”易倩像是担心韩度月会责怪自己似的,一双如水的眸子胆怯地看向韩度月,嘴上则是着急又害怕地努力解释着,“我不是说姨母在嫌弃你年纪小,只是姨母想要抱孙子也实属正常,咱们做晚辈的自当尽力满足她的愿望,你说是不是?”
白莲花不愧是白莲花,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韩度月有些庆幸她早饭吃的不多,不然这时候非得全吐出来不可。
韩度月冷眼看着那两人,等两人把话说完了,这才露出为难的神色来:“伯母、易表妹,并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这件事实在是……”
张月莲以为韩度月是想找借口拒绝这件事,顿时露出恼火的神色来:“韩度月,我不嫌弃你这个儿媳妇,这次还专程来找你商量这件事,是你的福气,可你若是这般不知礼数,不懂孝道,我也没旁的话说。只是我身为宋凝的母亲,这点小事还可以决定的,我本还想着若是倩儿生了孩子,要不要挂在你名下,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了!”
这话简直和放屁差不多,虽说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现在这个易倩就怀孕了的话,那生孩子也就是一年后,那时候韩度月才十三岁,都还没进宋家的门呢,张月莲又怎么把孩子挂在她名下?
而等韩度月进门的时候,这孩子最少也有三四岁了,到时候易倩还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跟着韩度月?
想着想着,韩度月险些笑出了声,幸好关键时刻憋住了:“伯母,这件事只怕真的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你!”张月莲都快气得没话说了,她刚刚那话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如果宋凝真的那么听话,愿意先纳妾的话,张月莲也就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这种破地方了。
易倩见韩度月态度似乎十分坚决,心底不禁也有些着急了,于是她的白莲花属性就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还没开始说话呢,她的眼泪就开始哗啦啦地往外流,简直是未语泪先流:“韩姑娘,我是真的没想过要和你抢什么,我可以保证,就算生了表哥的孩子,我也绝不会和你争抢什么的。我只是想要满足姨母的一点心愿罢了,希望你能够成全我……”
“伯母、易表妹,这件事我是真的不能答应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再逼我了。”韩度月觉得自己有些焉儿坏,这时候偏偏不想直接把那封信拿出来,反倒想多看看张月莲和易倩恶心的嘴脸。
当然,韩度月更想看的还是待会儿看到那封信后,两人绝对精彩绝伦的表情。
张月莲见韩度月丝毫不肯让步,简直快要到了气急败坏的边缘:“韩度月,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们宋家真想要你这样的儿媳妇吗?”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宋家想不想要我这样的儿媳妇,但是圣上觉得宋家想要啊,”韩度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虽然没有易倩白莲花的强大技能,但是装装无辜还是毫无压力的,“难道说你们家其实不想要吗?咦,那岂不就是在说圣上在乱点鸳鸯谱吗?这样说真的好吗?”
张月莲见韩度月总是拿圣旨的事压自己,简直气得要命,胸口更是起伏不定,可偏又无可奈何,谁叫那是圣旨呢。
“伯母、易表妹,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之所以不能同意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因为我自己不想同意,而是……”韩度月又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易倩擦了擦眼角,弱弱地追问道:“那不知韩姑娘有何为难之处吗?”
“哼,你还听她胡说些什么?这分明是她私心里不想让我们宋家早些有后,还找什么旁的借口?”张月莲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韩度月的话。
韩度月心中忍不住冷笑,她听宋凝说起过家里的事,自然知道宋老爷和宋夫人都是更加偏疼大儿子和二儿子,而眼下听她的话,却仿佛宋凝便是宋家唯一的儿子,宋凝的子嗣都要靠他了似的,实在是可笑。
“这件事我本不该告诉你们,只是眼下却也没有旁的办法了,”韩度月咬了咬牙,终于决定说出实话,“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宋凝曾背着我给玉屏郡主写过一封信,说是此生只想有我一个妻子,绝不会再有其他女子,希望玉屏郡主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帮他打成这个愿望。这件事本也荒唐,可谁知玉屏郡主竟然真的答应了,而且还真的在圣上面前提了这件事,圣上竟然也答应了,所以当真不是我不想答应,实在是圣命难违啊。”
易倩听得不禁瞪大眼睛,而张月莲则是根本不相信韩度月的话:“你自私地不想让我们宋家子嗣延绵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把这件事扯到圣上那里去,难道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大罪吗?”
“我自然知道这是掉脑袋的大罪,所以又岂敢胡说?”韩度月抿着唇严肃地回道。
张月莲仔细盯着韩度月看了片刻,这才稍微有些迟疑:“你既然说这是圣上的执意,那圣旨又在哪里?”
“伯母说笑了,这样的事情,圣上怎么会专门下一道旨意过来,那岂不是要叫世人笑话?”韩度月皱了皱眉。
张月莲稍微掀起的迟疑顿时又消失了:“既然没有圣旨,那你又怎么能说这是圣意?当真是可笑!”
“我手中虽说没有圣旨,但却有一封玉屏郡主写给我的信,里面便有提到这件事,若是伯母和易表妹不信,我可以去将信取来。”韩度月接着道。
易倩忙攥着帕子道:“那你快去取来吧。”
又怕自己的态度显得太过急切,易倩又不自然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想着这样大的事情,总不能随口说来,还是要有些凭证的好。”
“也好,那你们稍等片刻。”韩度月点头起身,进了自己屋里。
不多时,她便拿着个信封出来了:“这便是玉屏郡主写给我的信了。”
“这封信……可以给我看看吗?”易倩弱弱地问道,从方才韩度月走出来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韩度月手中的那封信。
韩度月也不吝啬,只是在把信递过去之前,特意交代了一句:“易表妹,这封信乃是玉屏郡主亲手所写,若是有任何折损,都是天大的罪过,就连伯母都保不住你,你懂吗?而且玉屏郡主对我还算看重,我想她一定更愿意相信我的话,你觉得呢?”
易倩之前确实动了想在信上做手脚的心思,但是听了这话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她将信接过来,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等看完信的内容,虽然不情愿,但也大概相信这件事了,原来玉屏郡主之所以会帮韩度月,其实也是为了她自己。
“这封信看起来十分寻常,你怎么证明这就是郡主所写?”张月莲也看了信上的内容,却仍然不肯相信。
韩度月把信重新拿回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我也不能证明,不过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郡主,这样就能辨别真假了。”
“韩姑娘,你这话可就有些不妥了,你这样不声不吭地拿出这封信赖,之前也不曾和姨母商量过,现在又不肯证明这真是玉屏郡主所写,这又是为何?”易倩声音娇弱地开了口,可眼底却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忌恨,“况且郡主乃是天之娇女,又怎么会管顾这种十分寻常的事情?韩姑娘,你该不会是为了避开这件事,才故意伪造了这封信吧?”
易倩本以为只要自己跟着姨母来了这里,怎么样都能让韩度月松口答应这件事,毕竟有姨母这个长辈在,她性子再泼辣也不能太过分了,却没料到这人竟然还整出这一茬来,实在是叫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