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人的脸,明乐也是一时愕然,没能说出话来。
“这——”陈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话可说的闭上。
“侯爷,怎么这人您认识吗?”昌珉公主的侍卫首领捂着流血的胳膊走上前来,对着彭修抬手一揖,“如果您知晓这些刺客的底细,还请如实相告,公主被这伙歹人所劫,事关重大,必须马上找到公主的下落,否则奴才等人无法对陛下交代。”
这样一来,便是直接搬出孝宗来压人了。
“我家侯爷怎么会知道这种胆大狂妄之徒的底细?这位统领也不要乱说话。”陈成上前一步,急忙说道。
当朝公主被人无故劫持,此事非同小可。
万一昌珉公主有任何的闪失,连累到自家侯爷就不好了。
而这个人,彭修的确是认得的。
头天下午在平阳侯府后门和陆姨娘接头,并且被他踢随右手腕骨,今日被迫不得不使左手刀的那个小贼。
那人本来是孙氏和易明真合计之后命人关押在后院柴房里的,可是傍晚时分却有下人来报,说柴房大门被人撞破,而这小贼也没了行踪。
因为事有蹊跷,他当即就下令府中侍卫去找,同时也给外城驻地他掌管的三万禁军下了指令,对各处城门都要严格排查。
但最离奇的是,这人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部。
任凭彭修想破了闹到也不会想到,时隔一天,这人便会出现在这里,指挥袭击并且劫持了昌珉公主。
有了彭修的话在先,此时陈成否认便无异于欲盖弥彰。
陈成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虽然脸上竭力的维持镇定,背地里却是急的够呛。
那侍卫的脸色沉了沉,明显透着不相信。
彭修却不理会任何人,只是望定了那倒地不起的刺客慢条斯理道,“你是什么人?昨天去我府上偷盗未遂,今天更是狗胆包天,在这光天化日,堂堂天子脚下劫持当朝公主?到底意欲何为?”
那刺客本是一副大义凛然,预备接受他盘问的架势,闻言却是怔愣了片刻。
而站在众人之后的明乐,却是在彭修毫不忌讳当众揭开这刺客面纱的一瞬已经在心里扼腕的一声长叹——
这个彭子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许多,他居然能在分辨出这刺客的第一眼就已经警惕至此。
要撇清自己干系的最直接的办法,其实就是他直接装作和这刺客素未蒙面。
但这样一来,即使不必刻意攀咬,哪怕这刺客只是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带出他们曾经有过交集的讯息来,以昌珉公主侍卫天生的捕猎能力也会立刻把他牵扯在内,最起码一个知情不报、居心不良的罪名他是无从抵赖的。
可偏偏,他似乎从开始就看透了这一点。
彭修没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深灰色的诡异药丸来。
他这个时候掏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刺客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然则下一刻,却是喉头一滑,生生把彭修倒进他嘴里的药丸吞了下去。
彭修嫌弃的扔了他,起身负手站到了一边。
那刺客惊惶的趴在地上拼命的去掐自己的喉咙,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只觉得肠胃间飞快的被一种炽烈的感觉灼烧。
他心里惊惧的情绪骤起,满面通红的大声质问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彭修看都不看他一眼,神色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
“这药丸里裹着的是东南海域巫族所用一种蛊虫,蛊虫进入肺腑,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能以解药引出,就会穿透血管,随血液流动进入你心脏的位置,毒虫弑心的滋味,要不要尝,你自己想想吧!”陈成接口道,说着冷冷一笑,“不过你放心,这虫子很小,怎么咬都不会要你的命的。”
不要命,那更意味着绵绵不断的折磨。
彭修屡次奉命往东南海域领兵剿匪,手上会有这种东西不足为奇。
那刺客双手扶着胃部,脸上颜色越发的涨红。
“你可以不说,最终所得的结果,也不过是以命偿命罢了。”彭修道。
昌珉公主若有什么闪失,这刺客面对的最终结果不过一死。
死或许并不可怕,但是弑心之痛,却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似乎是吞入肠胃里的药丸壳子化开了,胃里继之前的灼烧之痛以后,隐隐的又带了种异常尖锐的刺痛感。
那刺客惊的身子痉挛,彭修又从怀里掏出一粒翠色的药丸捏在两只之间。
他不回头,只是以一种异常淡漠的姿态慢慢道,“解药在这里,要不要随你!”
这种蛊虫,是他领军过程中审问奸细的常用伎俩,即使不能说屡试不爽,但除了有先见之明自裁在前的,剩下的人,就没有能够挺住不招的。
那刺客原也不是个硬骨头的,当即就软了脚。
头天他被孙氏关了起来,原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傍晚时分,竟会有人闯进柴房救他一命。
那人与他达成协议,只要今天他肯配合着演一场戏,虽然吃些苦头必不可少,但却一定会保住他一条命,事后还会给他一大笔银钱作为酬劳。
横竖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他便只能点头应下,今天带着长安安排给他的一众人来劫持昌珉公主的马车。
却不曾想竟会遇上彭修这么个狠辣决绝的主儿。
那刺客心里一阵打鼓,但肠胃肺腑之前已经被那种刺痛不断蔓延的可怕感觉充斥着,几乎要昏厥过去。
挣扎之中,他霍的扭头看向明乐,咬牙道,“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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