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少爷和白玲珑被保安们带出去,胡乱攀扯了一通,等事情结束,金鼎轩酒店里的兰香笋宴也已经散掉了。
许七少爷闷闷的开了他的雪佛莱汽车送白玲珑回白公馆。
“山东那帮人,和山东先生的关系都不浅!”
“她们本来都看不起我们,找到山东先生又怎么样?巴结人,看人眼色的事情,我也是做够了!”白玲珑把手扶上她隐隐作痛的酥胸,那个贱人,下手可真狠。
许七少爷把车子慢慢的停下,伸出一只手,搭在副驾座白玲珑的膝盖上:
“不要紧的,总有一天,看不起我们的人,会改了仰视我们!”
他们两个,也算是意志坚强的知己。有轰隆隆的夏雷响过,噼里啪啦的雨点子打在雪佛莱汽车的顶棚上。
……
一连几天都是雨,张太太呆在家里,每天听唱片,听话匣子。小桃子讨好她,带回来一部最新款的电影机器,在客厅的白色墙面上放映给她,是有声电影,美国人拍的爱情片。
张太太笑着说:
“科学真是厉害,我们要好好活着,看看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小桃子说:
“将来会有很多的新药,大家都活的很长久。”
张太太笑:
“都活一百岁,老胳膊老腿儿,不能动弹,吃东西也不香甜!”
小桃子说:
“当然是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又蹦又跳啦!”
张太太把眼睛眯起来,沉浸在一片美好里:
“又蹦又跳,最好能飞,在云彩上跳舞。”
张妹妹默默把捧在手里的西红柿汁子喝完,默默的站起来,走回她的书房,这帮人比她还能幻想呀!
……
科技一直在进步,效果很明显。蒸汽机的发明,代替了古老的人力和畜力。纺织机的发明一下子改变了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电力的广泛应用,汽车轮船飞机等交通工具的不断进步,让人们的生活一点一点和传说中的神仙靠近。
二十世纪初期的人们经历了这些巨大的变化。以至于他们敢于幻想,山东先生夹杂在这些敢于幻想的人们中间,虽然出类拔萃,但是好多人自动给他想理由了。
民国民众的想象力丰富归丰富,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山东先生是个小女孩这种事情。所以张美溪只好依旧人格分裂。
青霉素、云南白药、片仔癀、安奎、安定、安心丸。关注全球最新的科技动态。在最关键的位置给予参与和指点,这是张美溪主动参与的。
声望、财富、传说、国际上的各种名誉、国内的各种公推。代表中医来反对西医,代表西医来反对中医,这些都是这个世界强加给山东先生的。
……
一连几天,夏雨冲刷着上海滩,非但没有让它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的喧哗热闹折腾。水门汀的马路上,鸡公车、黄包车、小汽车、高头大马拥挤在一起。还有各种式样的雨伞,五颜六色的,蘑菇一样盛开起来。
报童们把报纸裹在油布包里。用袖子擦掉眼睛上的水珠子,依旧沿街叫卖。名媛淑女们从车子上走下来,脚上的皮鞋有三寸的高跟儿,正好踩在水里。
国际饭店的最高层,钱主任穿着背带西装,马甲。站在落地窗前,俯视整个上海滩。他的身后,是弧线形繁复曲折的桌子,上面摆放着金色的电话,电话的形制做工精美。像极了皇宫里流传的金玉如意。
莉莉小姐赤着脚,踩在地板的毛毯上,走过去,和钱主任站成一排。
“去东北?会有危险的吧?”
“没有关系。高校长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看不上高校长。
“高校长做的事情并不危险!”莉莉小姐还是有基本的判断智商的。
“你觉得我是危险的吗?”
“是”莉莉小姐确定的说,她脸上的每一个雀斑都很肯定的样子。
“你留在上海,住在国际饭店。”
“不!”莉莉小姐立刻否定。
“危险。”钱主任有点不满意她的任性了。
“我要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留在上海,可以帮我做很多事情,对我们是有好处的。”钱主任仔细认真的讲着道理。他有很重的疑心病。能放心的人不是很多。
“不。”莉莉小姐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你心里就只有我,小傻瓜。”钱主任调侃着。语气里充满了怜惜,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是几乎不太可能的。
“你的心里就只有大小姐!”莉莉小姐忽然调皮起来,说了一句十分不恰当的话。情侣之间的调侃有的时候会肆无忌惮。
“其实我没有读过多少书!”钱主任摆出诉说的架势来。
他只是一个土匪,只是一个兵丁,只是一个保安队员,只是一个听差。如今却能站在这么高的位子上,几乎就是在云彩里,俯瞰如蝼蚁般的芸芸众生。
所以,这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
……
一连的几天夏雨,浦东工业基地变得十分泥泞,但是这并不耽搁施工,工人们戴着黄色的赛璐璐安全帽,穿着塑料布的贴身雨衣,脚下踩着雨靴。单单是这一身,也有很高的工业技术含量,一切原材料都来自石油。
动物和藻类植物经过两百年的沉积才能变成石油,两百万年,相对于短暂的人类文明史来说,这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
浦东工业基地的指挥部,又扩建了几倍。尤其是周二少爷专门的办公室里,放着胖大的皮革沙发。周二少爷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睡非睡。
他面前的玻璃板茶几上,放着一副塑料的跳棋。所以并不是工作的事情,只是娱乐累了吧!周三少爷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对面,拿起一只跳棋,对着白炽灯的灯光来照。又很小心的放回去。
周二少爷依旧闭着眼,嘴巴动了动说:
“大小姐没有事吗?”
“没有事。”周三少爷回答了一句,停了一秒钟,又开口说:
“钱五哥也要去东北,要开始实行了吗?我能做什么?”
周二少爷把眼睛睁开,嘴角带了一点嗤笑:
“你能做什么,你的心里就只有大小姐,天天围着她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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