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新鲜不常见的鱼还有叫做绦鱼和马鲛郎的,都是专门请了豫园饭店的擅做海鱼的厨师过来料理。
大黄鱼也是不常见的,这样的配置,鸿运楼里能卖到十个大洋一桌,跟鲍翅宴相同的价格。细算起来,品质上要比张太太这次海宴差了几倍不止。
张美溪开始修炼分神大法,一边作为主子小姐在那里陪客,一面脑子里还一刻不停的计划着平安集团的现在和将来。
一心二用的分神大法属于高难度技能,所以在黄家的老亲们看来,这个黄家的表小姐有点呆板呆愣。
亲戚们都吃喝玩乐,跟六姑太太寒暄。
周三少爷端着一个木头餐盘,里面装的是“秃鱼肺”和“干煎小沙猛”:
“大姐姐,这两样都是你爱吃的。”
张美溪是天然瘦,周三少爷为此费了很多的心思,上海是临海城市,所以他也经常弄一些新鲜海味过来。
盘子里的两样,是他见过张美溪动筷子比较多的两样。
面目粗糙虎背熊腰,心思细腻轻嗅蔷薇。
张美溪抬头看他,脸上挂着些笑,接过盘子,低下头认真的吃鱼。
周三少爷表面上最常做的事情,不是做大小姐的汽车夫,就是做大小姐的餐桌管家,但其实他也关注科学的进展。
知道医疗用X光机的一些特点,莫名奇妙的,今天被大小姐看了一眼,就像被X光机穿了一遍一样。
人的第七感觉往往是很准确的。
美溪大小姐在心里盘算了一次周三少爷。他要是能大几岁,立刻就能解开了眼下的尴尬局面。
黄家的老亲里,有一户白家。
白家的先生以前做日本的布匹生意,不景气之后,就跟了石榴园的宫崎老板混,做一点往日本贩卖平安药品的中介工作,今年的收入也十分不错。
白先生有一个女儿白玲珑,因为跟东北王的大公子跳过几次舞。所以也被报纸上捧做了名媛。名媛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交际。
如今黄家六姑豪爽的请大家出海游玩的大事。白玲珑也自然是跟来了。
白玲珑运气很好,张太太是个娱乐起来繁忙的人,繁忙起来,也没太多的时间听亲戚们的八卦。所以对这个白玲珑小姐,就知道是老亲家的小姐,具体的名声节操上面。并不是很清楚。
海鱼品种多,豫园的师傅手艺好。大家都赞不绝口,享受到把眼睛眯起来。
唯一就是一个白玲珑小姐。见识很广博的样子,说出更多的理论来:
“其实要说做鱼的手艺,还是要 首推日本人厉害,生鲜酱料的搭配,也要比中国人用心,我在石榴园的日本会所,吃过几次芥末生鱼片,那个鲜的,简直要吞掉舌头。”
张太太上下打量这个姑娘,见白玲珑生的丰满圆润。胸脯高耸。蕾丝的花边儿围出雪白的一片胸脯来,说话举止也落落大方。心里面很有点稀罕这个姑娘:
“这个也好办,下次我们也请一家日本厨子来,大家都尝尝。”
白玲珑立刻拍着手接话:
“这次六姑妈请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回请,才是亲戚家往来的道理,我别的上面有限,就是石榴园去过几次,很是相熟,改天请六姑妈去吃一次吧。请六姑妈一定不要嫌弃。”
张太太极其开心,摆着手笑:
“我看着你就觉得亲切,也难为你不嫌弃我乡下来的老旧婆子,愿意带着我玩。怎么可能嫌弃!”
两人说笑之间,你来我往的就议定了过几天去石榴园吃饭,也说一些跳舞会和衣服的事情,短短的一点时间,就跟嫡亲的姑姑侄女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周二少爷这几天围着张太太转,做她的小狗腿子。此刻正把一盘小蚱蜢小心的去掉头部和内脏,沾上了椒盐儿。他抬头看了一眼白玲珑,眼神是和煦的,嘴角是含笑的。
……
白玲珑回到了白家,表现的得意洋洋,如果她有尾巴,也一定会摆来摆去!白先生发布的和黄家深交的任务,她是第一个完成的。
至于她的两个异母的妹妹,连个半傻子黄五舅妈都搞不定。白家的太太,也没有搞定老滑头事故的黄大舅妈。
其实详细说来,白家的两位小姐也早已经搞定了黄五舅妈,只不过黄五舅妈腹内草包头脑空空,虽然蹦跶的很厉害,但是连山东先生的边儿也摸不到。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出卖给白家的两位小姐。
白太太精明,也搞定了黄大舅母,只是黄大舅妈也没有什么消息可卖,大家都是云里雾里的。
窗户纸很薄,纸老虎很弱。但是也不是那个容易就被破解的。
白先生听了女儿的汇报,那艘大洋轮是平安集团发给山东平安老张家的工钱薪水,这可是一个劲爆的消息。这样至少已经明白了山东先生的一个嫡系亲派的老窝。
实际上的现实要更加糟糕一些。这并不是山东先生嫡系的老窝,而是山东先生的老窝。
白先生很是费了些心思谋划,想着和张太太交往,到底是表演的随意一点,还是隆重一点,最后还是决定随意一点。
白玲珑按照名媛们的习惯,写了一封香喷喷的花签邀请函,喊听差送去黄四舅舅公馆,给张太太。
这份邀请函,张太太没有收到。
甚至于三两天后,张太太自己想起来,也提到了要吃一次日本菜,小狗腿儿周二少爷立刻就替她安排了。用餐的过程十分的不美妙。
后果很明显,张太太在此后的日子里,一提到日餐就恶心。彻底杜绝了和日本以及亲热这个国家的人士交往。
……
张太太在上海过她名媛的日子,春风得意,花枝招展。张美溪也不得不分出大量时间来应酬她的母亲,并且热切的期盼着江湖救兵张家大爷。
然而在这份柔和的妥协里,张美溪也有几条限制的底线,一旦底线被触动,警报立刻拉响。启动一套新的应急方案,这是一种婉转奇妙的限制。
对于这种做派。周二少爷和钱主任们都十分喜欢,也应用起来得心应手。
张美溪并不喜欢,她陪着张太太说笑,带着一顶点缀茉莉花的荷叶宽帽子,一身西洋裙装,柔软细巧的腰肢转身过去,看着身后大幅穿衣镜,对着镜子说:
“总是这样下去可不好,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腹黑的老巫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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