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张公馆布局的很精心,张太太的居住的主楼是欧式建筑,前院是假山流水,后院是湖泊凉亭,一律是中式园林建筑。
盛夏的天气,大厅里开着足足的空调冷气,亲戚里的表小姐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也可以放映一部新出的影片看,也可以品评一番厨子送来的新鲜果子点心,轻松惬意。
张太太非常喜欢和侄女们在一起,她笑着说:
“和这些孩子在一起,人也跟着年轻时髦起来了,再一个她们心思也单纯,相处起来也顺利。”
表小姐们互相看来,同伴们当然都是不单纯,不省油的。可是她们的心机手腕,在长了一辈的贵太太们看来,那就是太阳底下的玻璃瓶子一般,内外通透的。
“说的真是,孩子们皮儿嫩着那,合适穿鲜亮的衣服!”
白太太也笑着应和,她坐在张太太的对面,过来拜访已经有一阵子了。一直在努力的寻找合适的共同话题。
白先生得到一个药品代理的职位,去往遥远的非洲,因为行程匆忙,所以简直算是抛弃妻女,现在刚发回电报给家里报了平安。商人重利轻别离,非洲那边的利润应该是够重的。
张太太笑:
“现在新鲜的料子就是太多,我都分不太清,这个就是叫雪纺的了,最合适孩子们穿。”
白太太一副赞不绝口的样子:
“看着就像白雪堆砌出来的一样,夹带着一种清新气息,这个雪纺的名字起得真好。”
听见长辈这样议论,白小姐们立刻凑到更近一些,展示给她们看:
“多谢六姑妈,还能想着我们,听说这些料子,现在是紧俏的了不得那,有钱可不一定能买的到,尤其是这样的一种丝袜。”
张太太得到衣料是容易的。所以分赠了一些给表小姐们,新纱新棉雪纺布,丝袜也每人给了几双。
张太太笑:
“现在是少的,以后总会慢慢多起来。现在算是实验室的产品,以后就做大工厂大机器的量产了。”
白太太这才眼神神秘,压低了声音给张太太说话:
“昨天有个日本人,找到我这里,竟然愿意出一两黄金一两丝的价钱买那种袜子。只是我想着,这是姑太太送的,又是孩子们的爱物,当然是不能卖的。只不过你既然讲这些东西将来是要便宜的,那倒是不如趁机赚一笔?”
张太太皱眉:
“我这里也并没有多少,都分出去了!”
白太太看她的意思好像有点动摇是的,所以加油游说:
“一两黄金一两丝那!”
张太太笑着摇头:
“其实那个东西太轻了,一共也卖不了多少。”
白太太继续游说:
“要嫌弃卖的少,我就去给他们讲,算成一两黄金一双的价儿。”
这下连张太太都吃了一惊:
“那也太贵了些。”
白太太笑:
“既然人家走到我这个门路了。我也只好做这个中人,你要是能拿出来一些,也能给我长一个脸。”
张太太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太推辞,本来就是很顺手的事,她一招手叫来一个贴身女佣:
“留下十双我穿,其余的给白太太拿走吧!”
女佣答应了,过不一会,就拿来一个精致描着团团蔷薇花的纸盒子。张太太问她:
“还有多少?”
“七十双。”
张太太也不再检点,直接连着盒子一起送给了白太太。
白太太接了盒子。放在一边,依旧和大家玩闹。一下午加上晚上,吃茶吃饭看电影跳舞的忙。
等第二天一大早,就亲自抱了一个盒子过来给张太太。里面是七条大黄鱼儿。
七条大黄鱼儿,就是黄金七十两。
张太太倒是没看那个黄金,反倒是很惊异的问白太太:
“你昨天回去的可是够晚,怎么来的时间做那个中人?”
白太太支吾着说:
“是她们也信的过我,早放在家里的。”
张太太勉强笑了一下,不再多说。她一般情况下早上是极其没有精神的。
白太太还继续宣传说:
“这样好赚的生意,不如咱们再做几回?家里女孩们的嫁妆,也能添上一笔了。”
张太太摆手:
“昨天不是连着盒子都给你了,真个是没有了。”
白太太依旧是不死心:
“那个送礼过来的,说是什么彩虹公司的董事长,听说是年轻有为的。”
张太太噗嗤一声的笑了:
“你也说人家是送的礼了,这个怎么好意思开口要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白太太只好作罢,老亲旧友们又玩闹了一天,恰好这几天报纸上在登一篇新闻,说是南洋船王的女儿嫁了一个青年才俊,那个青年才俊要竞选北平的国务总理。
这位船王的财富在华人里面,也能排的上前十了,他只有一个独养的女儿。报纸上纷纷评议说,单凭船王女婿这个名头,加上老婆的嫁妆。别说做总理了,就算是买一个总统,也是够得。
黄小姐们的关注点有些不同,她们更多的是在报纸黑灰印刷的照片里辨认新娘的服饰:
“这套婚裙,肯定是雪纺的了,你看的脚上,肯定穿了丝袜的。”
“那你也太厉害了,报纸上的照片,还能看清楚丝袜?”
“这都是容易的,穿着丝袜的小腿儿,要瘦掉很多的。”
张太太都把这些议论放在心上,等她见了张家大爷,就打趣说:
“我今日给咱们溪儿赚了七十两的嫁妆金子。”
张家大爷问她是怎么回事,等听说是吴九山送来的礼物,才裂开嘴巴笑着评点一句:
“你要自己来穿,要他一千一万的袜子都好说,要是赚钱就算了,这东西是好卖,他虽然年轻,自己也是会卖的。”
张太太倒是挺认同这个观点的,点了点头,继续讲船王的女儿嫁妆:
“听说他女婿要买一个国务总理,人家都说,买一个总统也是够得。”
张家大爷摆手:
“这都是民间的传说罢了,人家那个叫竞选,都是凭借才干的。”
张太太嘟着嘴表示不服气:
“不要糊弄我不懂了,现在的世道,还是讲钱的多。人家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话要说回来,你天天出门算账,如今咱们溪儿,到底有多少家产了?”
在张太太的印象里,如果能有南洋船王的一个零头也就不错了。
可是张家大爷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才说:
“统共多少钱是算不出来的,单论现钱,总有个四万万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