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看看能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萧莲卿上前来挽住韩芊的手,仔细打量了韩芊的脸色后叹道:“不过两日的工夫,竟然瘦了这大圈儿。瞧这眼睛都眍?了。”
卫曦月上前来拿了帕子把韩芊额上的汗珠擦了擦,也跟着叹道:“你说你就那么跑出去,把我们都吓死了!能有多大事儿啊!那该死的回鹘王胆敢在无礼,咱们就让陛下发兵灭了那些狗东西就是了。你跑有什么用?”
韩芊看着卫曦月依然天真的小脸,无奈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情如果换在之前,她肯定也是跟卫曦月一样的想法。
但自从被坦塔多尔劫持到现在,她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听慕尧跟皇上谈的那些话之后,就再也不会轻易的说发兵,更不会轻易地说灭了谁。
回鹘再小,也是个国家。
他们的王上不是东西,但子民却是无辜的。
还有,大云朝的勇士们也是爹生娘养,在边境冲锋陷阵,在家里也是爹娘的宝贝疙瘩。
只要打仗就会死人。
朝廷给阵亡的兵丁一个人发放二十几两银子的抚恤费。
此时此刻,韩芊扪心自问,别说二十两银子,就算二百两,两千两,两万两,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父兄有什么闪失。
“好啦,有我三叔呢,叔姥爷会没事儿的。小姨妈你别担心了!”卫曦月看韩芊犹豫不语,还只当是她为了忠毅候的伤势担心。
“我知道。多谢大家关心。”韩芊点了点头,微微苦笑。
苹果儿起身回道:“郡主,汤好了。”
“好,装汤盅里,赶紧的给父亲送过去。”韩芊忙应道。
当晚,韩熵戟身体里的毒忽然发作起来,一直高热不退,人也陷入昏迷状态。
守在父亲身边的韩芊被吓坏,慌忙叫人去找了卫凌沣来。
卫凌沣先用针灸,等高热减退之后,又给韩熵戟灌了一碗解毒的汤药,并五粒百消丹。
“怎么样?”韩建示焦急的问。
“这毒太奇怪了,我一时半会儿还解不了,只以真气压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还应该尽快把侯爷送回帝都城交给我母亲医治。”卫凌沣看着韩熵戟青紫的嘴唇,神色凝重。
“连你都没办法?!”韩建示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回鹘蛮子到底弄得什么毒?”
卫凌沣皱眉道:“西域人惯用毒,制毒方法也是五花八门。若要细细研究,其实也不难破解,只是侯爷的身体等不了那么久。所以必须尽快安排侯爷回帝都。”
“有道理,我这就去回禀陛下。”韩建示说着,又看了一眼憔悴的韩芊,心疼的说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天亮我们就出发。”
韩芊摇头道:“哥哥你去找陛下,我在这儿守着父亲。”
卫凌沣摇头轻叹道:“这儿有我守着就行了,妹妹还是去睡一会儿。这一路上也少不了辛苦。”
“我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守在这里更安心。”韩芊继续摇头。
韩建示无奈的看了一眼卫凌沣,卫凌沣皱眉摇了摇头。韩建示眯了眯眼睛,暗下决心,走到韩芊身后忽然抬手在她的后脑拍了一掌。
“呃!”韩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便昏过去躺进了韩建示的怀里。
“我先送她去睡一会儿,劳烦三爷在此守护我父亲一会儿。”韩建示朝着卫凌沣点头。
“你放心,我明日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所以今晚一定要守在这里,根据侯爷的伤情准备好路上的药。”
“多谢。”韩建示欠身。
卫凌沣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韩建示无奈的笑了笑,抱着韩芊出去。
卫凌沣叫过自己的儿子卫靖远,把韩熵戟的伤以及身体里的毒细细的说给他听。
第二日一早,韩建示,韩芊,韩锦一起跟随韩熵戟回京,随行护送的除了四个太医之外,还有卫家的卫靖远。另外,姚娉婷,萧莲卿和卫曦月三个姑娘也跟韩芊一起回去。毕竟两国开战,姑娘们留在承州多有不便。
原本众人也劝皇上立刻扯出承州回京,只是皇上坚持不走,说一定要看着霍安人头落地才能回京,否则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为了让皇上撤出承州,卫凌沣和韩建示甚至怂恿了韩芊出马。只是云硕面对撒娇的韩芊,也只是揉着她的后脑勺,说了一句:“乖,你先回帝都城等着朕。朕杀了霍安,就回来。”
皇上的心意不可逆转,韩熵戟的伤又不容耽误。大家也只好放弃劝说,简单收拾行李护送韩熵戟离开承州,一路往东回帝都城去。
来的时候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一回去,至少也要二十天。
在这二十天内,韩熵戟的身体越来越差,尽管有卫凌沣配置的汤药每日服用,但等进入京城,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而承州边境的战事也并没有按照云硕的意愿速战速决,霍安的八万铁骑也不是白给的,更何况他身边有个懂兵法的滕先生,背后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老赫力铎巴塔为他做后盾。
坦塔多尔的人虽然在回鹘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但也没有逼得霍安退兵。
于是,战事由激战转为胶合状态。
……
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的卧房内。
宁侯夫人给韩熵戟施针完毕,旁边的韩芊帮着她把韩熵戟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的取出来,细心地用白棉布擦干净放回针包里。
“大长公主放心,侯爷体内的毒已经消除了大半儿。三日后我再来给他施针,三次后便可把体内的毒清除干净。”宁侯夫人一边净手,一边说道。
“多谢夫人。”大长公主朝着姚夫人深深一福。
姚夫人忙还礼:“大长公主客气了,您的礼,臣妾可不敢受。”
“应当的。俗话说,救命之恩大于天。”大长公主沉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忠毅候,感慨的说道:“侯爷是我的夫婿,也是我的天。夫人救了他的命,就是挽回了本宫的一切。”
“臣妾身为国医馆的院令,救治我大云朝的大功臣也是分内之事。大长公主就不必跟臣妾客气了。”姚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仔细的擦手。
韩芊把姚夫人的银针收拾妥当后也去洗手,然后回来亲自给姚夫人奉茶。
姚夫人看着韩芊脸上的内敛,忍不住感慨道:“芊芊去了一趟承州,回来倒像是变了个人,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是大姑娘了。”
“唉!”大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女儿,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韩芊则朝着姚夫人福了福身:“谢夫人夸奖,之前芊芊任性不懂事,让母亲操碎了心,如今想来真是惭愧的紧。”
“十二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很叫人欣慰了。”姚夫人微笑点头,又向大长公主说道,“大长公主有这么个贴身的小棉袄,是福气呀。”
“但愿如夫人所说。”大长公主爱怜的看着女儿,又叹道,“本宫只希望这孩子以后都能好好的。”
天下做父母的都是这一个心愿,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一辈子好好的。
而韩芊身为女儿,这段时间也一直守在父亲床前,汤药,针灸,膳食,全都亲自经手,从假手他人。
一个月后,韩熵戟终于可以离开床榻,能拄着拐杖在屋子里缓缓地转悠几步。大长公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皇上还没回来,西边的战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韩熵戟看着窗外葱茏的花木,沉声叹道。
“父亲放心。今日儿子今日从姚尚书府中坐了一会儿,听姚公子说,回鹘兵败,后退了五十里,宁侯带兵乘胜追击。宁侯向皇上立下军令状说一定要活捉霍安,所以皇上已经同意先回帝都了。”韩建示躬身回道。
“那就好,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的确不能一直守在前线。而且……这阵子朝中定然有不少针对我们家的言论吧?”韩熵戟转身看着儿子,一脸无奈的苦笑。
自从皇上在承州对霍安发脾气到后来双方开展,到之后战事胶合再到现在战事初步获胜,朝中那些言官们对韩芊甚至对韩家的指责和谩骂就没断过。
自古以来,红颜多是祸水。
纣王迷恋妲己,所以史官言官说是妲己坏了殷商王朝。
周幽王宠爱褒姒以烽火戏诸侯,所以褒姒是祸水,毁了西周王朝。
历史上诸如此类的故事多不胜数,反正错的都是女子,都是女子祸国殃民,媚君惑主,合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男人都是对的,都是被迷惑的,都是身不由己的。
就像清平皇帝巡守承州跟霍安发生冲突引发两国交战的事情。言官们又理所当然的把罪名扣在了韩芊的头上。再加上本来就对皇上专情与韩芊而心怀不满的大臣们再暗中推动一下,韩芊简直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妲己,成了让皇上‘烽火戏诸侯’的褒姒。
有人说,如果韩家郡主这次不跟着皇上去承州,西疆绝不会开战。
有人说,皇上就不应该因为一个女人跟邻邦开战,不就是一个姑娘吗?我大云朝要多少好姑娘没有?还差她韩芊一个?
有人说,韩芊就应该嫁给回鹘王为王妃,从此后回鹘便是我大云的驸马国,此乃功在千秋的好事,皇上为何不准?肯定是韩家父子从旁挑唆。
由此,又有人开始攻击韩家,说韩家功高震主,说韩家居功自傲,说他们满门世勋,所以不把皇帝,不把大云江山社稷的安稳放在眼里。
再后来,有人干脆说是韩家沽名钓誉,身为武将只想着开展或让自己建功立业,根本不顾边境百姓的死活以及大云数万百姓的死活。刚安稳了不久的边境再起战火,这就是加重国家负担,加重百姓负担,迟早要引起大事!
如此云云,不一而足。
反正越说越激烈,好像韩家人都该推出去砍头,方能对得起大云,对得起天下百姓。
这些言论在帝都城里顺风飞,忠毅候纵然足不出户,也能风闻到一二。
“那些言官们的话,当做耳旁风就好。若是他们不说,儿子才觉得不正常。”韩建示反而比韩熵戟看得开,潇洒一笑,又劝道:“我们韩家对皇上,对大云的忠心天地可鉴,所谓不足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让他们说去吧。说句不该说的话,儿子倒是希望陛下能听一听那些言论,或许能放开手。那样的话,妹妹后半辈子或许会过得容易些。”
“你倒是看得开。”韩熵戟苦笑摇头,“就凭皇上这般人才,朝中大臣多少人都想尽千方百计把女儿往宫里送。我们一家倒好,到现在了依然对皇宫避之不及。”
“我只是想让妹妹过得好。”韩建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痛,“这段时间,妹妹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对着我们撒娇耍赖,不再胡闹任性,每次看见她乖巧懂事的样子,儿子心里就觉得好难受。”
“你这话说的,难道她要任性胡闹一辈子?虽然是姑娘家,到底也要能抗事儿才行。否则,将来的日子可不好应付。”韩熵戟显然心里也苦涩的很,但到底是做父亲的,责任总是大于宠溺,此时面对女儿的转变,他更多的是欣慰。
“唉!”韩建示长长的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七月底,离京四个月的皇帝终于回来了。
虽然皇帝陛下没有拿到回鹘王霍安的人头,但此时大云军队已经跨过乌拉尔河,把霍安的那八万骑兵杀得七零八落,霍安带着仅存的几千精锐逃进了沙漠地带,消失了。
回鹘王消失,老叔王赫力铎巴塔想要站出来做回鹘新的王,却被手下最信任的亲卫给砍下了一直右臂,丢了半条命逃出尹宁城,一支神秘的骑兵趁机进驻尹宁,当夜,回鹘王宫里的两个妃子被迫自裁,回鹘新的王诞生,他就是霍安的四弟,回鹘的四王子坦塔多尔。
皇帝陛下归来,又是在打了胜仗的情况下,帝都城内自然是一片欢腾。
内阁首辅靖海侯萧霖很会做事,专门为陛下回京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由他亲自带着内阁所有辅臣阁老一起出城二十里相迎。
帝都城内以及城外的官道主街道两旁除了欢呼喝彩的百姓以及维护安全的护卫之外,每隔三步便会有礼部专门制作的花篮摆放,花篮由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兰花插成,从皇宫的太极门一直到城门外二十里的官道用红毯铺成,官道两旁足足摆了数千个花篮。
因为这是皇帝陛下登基之后的首战大捷,而且又是皇上坐镇指挥的战事。这一场无异于御驾亲征的胜仗极大的刺激了帝都城的百姓们。大家此时都沉浸在圣主明君,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喜悦之中,把之前帝都城里一直弥散的那些有关于韩芊这个妖媚惑主祸国红颜的言论一下子给压了下去。
此时谁也没有人去理会韩芊这个小姑娘是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了。大家只一心关注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只有清平帝这一代圣君了。
而且,韩芊是神武圣贤的皇帝看中的人,明主圣君看中的人岂能是祸水?自古以来,明君身边陪伴的都是贤后才女嘛!
对于萧霖这别有用心的欢迎仪式,韩家人心里自然有数。
镇国公,勇毅候兄弟二人也没敢托大,当时便摔着族中子弟随着靖海侯出城二十里恭迎皇帝陛下回宫,全程都谦恭的很,韩家人没有让人挑出一丝一毫的不是。
皇上在一片欢呼声中,由御马换成龙辇,一路风风光光的进了帝都城踏上天街入太极门回皇宫,先在太极殿内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之后,简单的说了两句便回紫宸殿沐浴更衣。
内阁首辅萧霖带着内阁阁老以及六部尚书在紫宸殿正殿等候。
一个时辰后,皇上神采奕奕的从后面出来,在龙椅上一坐,微笑看着眼前的几位肱骨大臣,和颜悦色的说道:“诸位爱卿这段日子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本分,臣等不辛苦。”萧霖率先躬身答应,身后众人也都随声附和。
云硕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今日朕刚回来,身体也疲惫的很。朝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先说一说,那些不要紧的,就等明日再说吧。”
“是。”萧霖应了一声,方道:“最要紧的是关于西疆战事的粮草问题,这件事情户部尚书姚大人最有发言权。所以还是请姚大人来说吧。”
姚延意上前两步,躬身回道:“回陛下,运往西疆的粮草已经够了七成,其中四成已经运往西疆,还有三成后日可启程。还有三成没有凑足,臣正在想办法。”
“嗯,两个月之内凑足便可。”云硕点头道。
姚延意忙躬了躬身:“是,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臣有一事不明,两个月前西南荆楚之地有几个商户踊跃捐献粮草,先后不到半个月的光景便捐献了二十万石,因为数额巨大,臣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定夺这批粮草的用处。”
云硕淡然一笑:“哦,这事儿朕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富商为西南战事募捐的,你叫人把这些粮草运往西南便可。”
“微臣遵旨。”姚延意忙躬身领命。
之后,工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等都各有要紧的事情回禀。
云硕都一一作了安排。
看看六部之内除了礼部之外都把要紧的事情回禀完了,另外还有几大箱子奏折已经被太极殿的执事太监抬进了紫宸殿,云硕瞟了一眼便不自觉得皱起眉头,心想自己至少有半个月不能睡囫囵觉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定夺。”礼部尚书邵锡兰出列,躬身回道。
云硕微微颔首:“邵爱卿有话就说吧。”
“陛下战胜归来,此乃我朝第一盛世,臣以为,应该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为陛下接风洗尘,歌功颂德。”
“歌功颂德就算了。”云硕淡淡的说道,“接风洗尘么倒是可以,只需把朝中王公大臣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叫到一起庆祝一下也就罢了。虽然是胜仗,但此时国库吃紧,还是不宜太过铺张了。”
“是,臣明白陛下体恤百姓的心思。按照陛下的旨意筹办这次节接风宴。”
云硕对这事儿没什么意见,此时他只一心想要早些处理完这些政事,好去一趟大长公主府,借着去看忠毅候的伤势去见一见心头宝,所以漫不经心的点头应道:“好,这事儿就交给邵爱卿了。”
邵锡兰笑吟吟的领旨。国宴之事可是肥妹的差事,身为礼部尚书的邵锡兰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
一众大臣从紫宸殿里退了出去。
云硕缓缓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转身看吴缈。
吴缈忙笑着颠颠儿的上前来,躬身回道:“陛下,奴才已经叫人去打听了,相信不消片刻就有消息了。”
云硕不满的皱眉:“还要等?你这狗奴才办事越来越不利索了。”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吴缈哪敢辩驳,只好认罪。
云硕看着眼前这老东西的怂样,皱眉道:“算了,朕去御花园走走,整个夏天都错过了,也不知道懿和宫的那些兰花怎么样了。”
“是,奴才陪陛下一起去。”
“你留下!等有了消息离开来懿和宫回朕!”
“是,是!”吴缈赶紧的躬身答应。
懿和宫,一切都如往昔一般。
云硕漫步踏进宫门,一路缓缓地走着,也不进正殿,只从旁边的穿堂游廊去后面的小花园。
此时夏末时节,小花园里的梅树郁郁葱葱,梅子早就成熟被人摘了去,只留下一片片青翠的叶子在夏末的阳光里迎着风,闪着光,发出飒飒的声音唱着清亮的歌儿。
好像是那丫头在耳边的聒噪。云硕看着碧绿的叶子,无奈的笑着。
算一算,也有三个多月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会不会长高了些?嗯,那么能吃肯定会长高一些。而且又回到了长公主府,有大长公主疼爱照顾,肯定也会胖一些。
说到底在承州的时候自己还是没照顾好她!想到那些糟心事儿,云硕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他人在承州,心里却一直关注着帝都城。
帝都城里那些流言蜚语虽然不能尽数传到他的耳朵里,但到底也听到一些。
开始的时候也很生气,但后来宁侯劝了一句:“只要陛下凯旋回京,那些有关‘红颜祸水妖颜惑主’的话自然会不攻自破。”所以他也就放任那些言官如疯狗乱吠了一阵子。
就如今他回京的这番情景看来,宁侯说的没错。只要自己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便等于狠狠地打了那些言官们的嘴巴――圣主明君身边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妖颜惑主的祸水?
“皇兄?”身后轻软的声音打断了云硕的思索。
“谁?”云硕皱眉转身,看见穿着寻常宫装的嘉莹手里拿着个浇花的水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水桶的宫女。于是他眉头皱的更深,不悦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嘉莹拜见皇兄,恭请皇兄圣安。”嘉莹抱着水壶徐徐下拜,跪在了云硕的跟前。
云硕低头看了嘉莹手里的淋水壶又看了一眼跪在嘉莹身后的两个宫女,冷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皇兄,您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替您照顾这里的兰花。我知道,这兰花必须用龙泉山的水浇灌,而且又必须看着时辰浇灌,这花房还要按时通风,保持里面的空气里适当的水汽,我怕那些宫女们不够细心,把皇兄最喜欢的兰花养坏了,所以我每日都亲自来给这些兰花浇水。”
云硕回头看了一眼玻璃花房,隔着玻璃,他能清楚地看见里面一盆一盆枝叶茂盛花朵繁丽的兰花,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错处,便挥挥衣袖,说道:“你有心了。自今日起,这些兰花自有朕照看,你不用过来了。”
“是。”嘉莹答应了一声,缓缓地站起身来,吩咐身后的宫女:“你们把这水抬进花房里去吧。”
宫女答应一声,抬着水桶去了花房。
嘉莹站在那里却不走,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话说?”云硕皱眉问。
“皇兄,我……我,我有一事相求。”嘉莹说着,又跪在了云硕跟前。
“什么事?”云硕看着嘉莹,眼神里有难以掩饰的厌弃
――做事情便求回报,这边是她们母女的一向风格。不过也好,有所求就行,若是无所求,他反而要多番猜测怀疑了。
“我想,我想参加几日后的接风宴。”嘉莹叩头回道。
“你怎么知道会有接风宴?”云硕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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