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见郭圣通动了真怒,赶忙劝道:“姑娘可仔细肚子里的孩子!莫要动了胎气。”
“我知道,你去把耿大人找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郭圣通揉了揉肚子继续说道:“对了,府里可有书信送来?”
“有有有。”秋容赶忙从袖口里掏出了几封信递到了郭圣通的面前,“府中如今早就闹开了,姑娘原本嘱咐的人手,可算是有机会安插了。“
若说原先秋容还觉得自家小姐把阴丽华接过来是个错误,现在她只觉得自家小姐做的是再正确不过了。现在府里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管是要做些什么还是安插人手,可都比当初只有郭圣通一人的时候,方便的多。
可郭圣通要的并不是这个,一想到刘秀那军中还是铁桶一块,郭圣通心里就直发恨。在这种拳头决定一切的时代,没有军权她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嘱咐府里的人好生办事,莫要让人察觉出什么。至于你弟弟,让他记得好生办差,不要丢了我的脸。”
秋容没想到自家姑娘还记得自家的弟弟,自是感动不已,忙说道:“奴婢知道,有劳姑娘挂心了。”她原还想再多说两句,却已然听到门外的响声,不用猜也知道只怕是耿纯来了。秋容自是不敢再多说,行了个礼后就赶忙起身去打帘子道:“奴婢见过耿大人。”
耿纯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了郭圣通,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郭圣通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将自己手中的书信送到了耿纯的面前,脸色阴沉的像是天快要塌了一样。看的耿纯心里直发毛,生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这回还真是出了大事,耿纯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郭圣通递来的书信,脸色顿时大变,“这,这可是真的?”
许是因为入秋了,郭圣通不免有些发冷,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探子送来的,怎么可能有假?表哥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只是这手脚可得快些,否则咱们就要和这天气一样,马上就要冻成冰了。”
其实耿纯现在就已经快要冻成冰了,这书信上说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说了私盐幕后其实有人在操控,只是隐隐分为两派,一派是以真定王刘杨为首,而另一派依靠的则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真定国盐务一窍不通的刘秀。而两方人马都打着一个主意,那就是借用对方的手,让郭圣通一行人好好的吃顿哑巴亏,然后自己再以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刘秀明明说自己不了解真定国情,这才派了郭圣通和耿纯前来。可若是郭圣通的情报所言属实,那刘秀就是摆明了要他们在刘杨和刘秀之间做个选择,这同拿刀逼着自己选亲情和事业有什么区别?耿纯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没有想到刘秀对他竟是这般不信任,还要这般考验与他。
至于自己的舅舅刘杨,也不比刘秀好到哪里去。竟是嘱咐手下人,只要能够保证郭圣通平安,让她一心向着自己,其他的多是不重要的。甚至就连耿纯的性命,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是可以放弃的。
耿纯接连喝了好几口热茶,方才放自己有了些暖和劲,“此事事关重大,我需回去思虑些许,再给表妹答案。”在没有想好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的时候,这似乎是耿纯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答复了。
只是不免有些敷衍了事,让人听在耳里,只觉得耿纯有心拖延,不过郭圣通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耿纯的谨慎她素来欣赏,如今耿纯会这么说,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当即就应允耿纯回府细细思量,不过也给了耿纯一个时限,若是明日耿纯还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可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了,横竖她有肚子里那块肉护身,无论是刘杨还是刘秀,都不会希望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至于无人庇护的耿纯,她可就没有那么多本事了。郭圣通的话,虽然听上去无情的很。可的确说的在理,更何况和刘秀刘杨相比,她已经好上不少了。
耿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屋中,只知道等他第二日想好去找郭圣通的时候,郭圣通已经把幽州两个最大的私盐贩子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当然这其中可少不了陈不知和张天的相助,张陈两人知道如今他们最大的靠山便是郭圣通,自是牟足了劲想要在郭圣通面前讨个好,“这真定王一派的私盐贩子姓孙,据说是和真定王是远亲,因为人聪明又忠心,这才捞到这么好的活计。至于和刘大人交好的,那位姓李,是刘大人妹夫的庶弟。这两家在城里经营里十多年了,多是你恨不得他死,他恨不得你亡的主。原先这孙家倒是比李家稍稍好些,可如今因为刘大人的意思,李家倒是又有些起来来了。夫人您看咱们先和哪家接触的好?”
刘奇倒也不愧是宗室女,虽嫁作了商人妇,可手段却一点都没忘。饶是现在还在半路,就已经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摸清了。
只是她的心思终究是有些过于露白,她虽说的含蓄。可后两句若是改成了张陈两家,倒也不是不合适。她这回怕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想要看看郭圣通心里究竟是对新秀属意,还是觉得老派商人更为可靠。
郭圣通不是不喜欢聪明人,只是不喜欢那种把别人当蠢蛋的聪明人。抬了抬手说道:“王氏,你怎么不说话?你那里的消息怎么样?”
王如云本就是个嘴笨的,刚刚刘奇气也不喘的说了一通,她竟是半点表现的机会也没有。好不容易等刘奇说完了,竟又是轮到郭圣通讲了。若不是郭圣通示意,只怕她精心准备的消息,今日就要烂死在她的肚子里了。
“我这的消息倒是和陈夫人的有些出入。”王如云抱歉的看了看刘奇,本想示意自己是无心的,却不想刘奇理都不理冷哼了一声便将头转了过去。王如云见了不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我听说这李家并不是起来,而是在用全部家底奋力一搏。”
“哦,是吗?”听了王如云说的,郭圣通倒是有了些兴致,挑了挑眉说道:“你且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家就算再怎么不争气,也还有李通这个当哥哥的照着,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家产总是可以保住的,何苦要去赌呢?
一开始王如云也想不通,故而多方打听。也是她运气好,因为李家初现败势,家中那些原本可以偷奸耍滑,捞油水的人。如今一个个的也成了街边的乞丐,囊中空空。眼看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收买消息,自是乐得卖命。
原来李家虽有李通这个出息的嫡子,娶了刘秀最宝贝的小妹妹。可家中的财产,却早已支撑不下去了。王莽新朝的时候,李守因触怒王莽,连同替他求情的黄显一道被焚尸于宛市。全家就李通和李达因不在家中,而保住了一条小命。可李家数代积攒的钱财,一夕之间全都荡然无存。如今的私盐买卖还是李达以入赘岳家朱家,才换来的,不然李家只怕真的要穷的揭不开锅了。
王如云说的,郭圣通也知道些许,这李达虽是入赘,不过好在他们夫妻情深,两人倒也都不以为意,也算是桩美谈,“可这朱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怎么会落得今日这个局面?”
王如云见郭圣通追问自己,不免面露难色道:“这就和夫人的小姑子有关了。”
郭圣通见她破为扭捏,自是明白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旁人对于自己小姑子的事情,只怕是知道的门清。可郭圣通因为是穿越来的,又和刘伯姬素无交情,虽有心搞好关系,又恐那个疑心癌晚期患者刘秀同志,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故而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动作。没想到,今日竟然在王如云这里有新发现,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你且说吧,我不怪你便是。横竖这里就咱们几人,只要我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说罢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刘奇。
刘奇哪里还会不明白郭圣通的意思,当下也顾不得和王如云的往日恩怨,赌咒发誓直言自己绝不会泄露半字后。王如云方才松口,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若论辈分,王如云还要唤李达的妻子朱氏一声表姐,当然是远房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王如云才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当初李通为了自己能够牢牢的绑在刘秀的这条大船上,特意向刘秀求娶了他那宝贝妹妹刘伯姬。
刘秀素来敬重李通的为人,自是应允。只是那时李家刚刚被抄家灭族,刘家也不是什么可以马马虎虎应付过去的人家。这聘礼,吃用哪个不要钱?更不用说刘伯姬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公主,李通自是不敢怠慢。
而刘伯姬也有意要压自己大姐刘黄一头,处处都要求李家准备最好的。李通一个单身汉,哪里有这些钱财?李达见了,自是免不了出手相助,毕竟李通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兄弟的,而且这也算是笔投资,他日若是刘秀发迹了,自己也能捞些好处。
可李达忘了这还是在真定国里,刘杨和刘秀并未交心。若说原先李达还能在真定国内的私盐一块有三分地位,可一等李通娶了刘伯姬,他们李家被烙上刘秀的标签后。刘杨对他立马就由无视,变成重视了,试问有谁会让盐这种、能挣大钱的东西,流入自己的潜在竞争对手手里呢?
若是李通娶刘伯姬的时候,能安分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娶了,不用李达替他准备聘礼什么的。刘杨或许还不会将李达牢牢的和李通绑定在一起,可刘伯姬的婚礼却办的那么风光,刘杨看在眼里只觉得李达是在明晃晃的告诉自己他是刘秀的人,若是这样他还能忍,那他直接改行当忍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