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宁稍显冷淡的态度,夏柔玉却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很是羞涩,轻声道:“谢表妹,我是初入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听说你与国公府上的公子小姐很是交好,等下可否替我引荐一番?”
谢宁还未作声,坐在谢宁旁边的秦嬷嬷便冷声问道:“你初入京城,又是如何听说她与何人交好的?”
“这……”夏柔玉话音一噎,眼中水光盈盈,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求助般的看了一眼陪在身旁的丫鬟。
那丫鬟当即扬声道:“你这婆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们小姐和谢表小姐说话,岂容你随便打断?这样的奴婢也敢带出来应酬,谢表小姐可真是教导有方。”
无辜受累,尽管听出她话中的指桑骂槐,谢宁也没有回应的打算,只是在心中暗自嗤笑了一声。连秦嬷嬷都敢招惹,这小丫鬟可真没眼色。
果不其然,秦嬷嬷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丫鬟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屑地道:“想要教训人,也要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老身我,可不是任谁都能说三道四的。”
那小丫鬟也是一时嘴快,眼下见了秦嬷嬷这不怒自威的模样,便讪讪地住了嘴。
“谢表妹,这位嬷嬷,小萱是护我心切,才会一时失言。总之,都是柔玉的过失,还请二位不要放在心上。”夏柔玉垂头道。
看着对面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谢宁心中不免有些不以为然,和秦嬷嬷对视一眼后,才忍住一撇嘴角的冲动,不冷不淡地出声安慰道:“夏表姐言重了。秦嬷嬷是咱们侯府费尽心思才请来的教导嬷嬷。小萱初来乍到,不知嬷嬷身份也是常理,嬷嬷向来大度,又怎会放在心上?表姐也莫要挂怀才是。”
“柔玉不知嬷嬷身份,有所怠慢,”夏柔玉闻声抬头,眼中果然含着泪光,“还请嬷嬷见谅。”
小萱也急忙出声附和道:“奴婢无心之失,还请嬷嬷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见怪。”
秦嬷嬷只是扫了她们一眼,便淡淡道:“事已至此,无妨。”
望着这对主仆稍显僵硬的脸色,谢宁忍住暗笑的冲动,托秦嬷嬷的福,一路安静地乘着马车。
到达魏国公府后,夏柔玉便向着高氏姐妹走去,谢宁没有上前扮演和她们姐妹情深的戏码,正要顺着仆妇的指引去找魏倾城,却被项氏出声叫住,“宁儿,等下便开宴了,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别再到处乱走。”
没想到会从项氏口中听到一声“宁儿,”谢宁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转过身来,竟是对上她一脸慈爱的神情,不由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若不是她耳聪目明,只怕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暗自腹诽了一声,谢宁反应极快地看了一眼那替魏倾城传话的仆妇,稍显为难地看向项氏,“舅母,魏小姐唤人接我过去,想是有要紧之事要先与我说。您放心,宁儿向来有分寸,不会到处乱走的。”
尽管不知项氏突然出言要将她留在身边的用意,谢宁却从她不同以往的态度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事出反常必为妖,她才不会顺着项氏的意思行事呢。何况她们二人一向是相看两相厌,若真一直呆在一处,就算项氏无所谓,谢宁也要挨不住。
项氏还想出声,秦嬷嬷便上前一步,淡淡道:“姑娘家总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想必夫人也能体谅吧。我看谢丫头身边的丫鬟都很稳重,您也不必多虑,不如陪老身去宴处稍作休息,如何?”
项氏目光一闪,便转身扶上秦嬷嬷的手臂,端着长辈的架子,对着谢宁训话道:“既然嬷嬷这么说,你便快去吧。莫要让魏小姐久等,注意言行,莫要失礼,早去早回。”
谢宁对秦嬷嬷笑笑,应了声“是”,便跟着那仆妇去了魏倾城的闺房。
二人到时,魏倾城还在房内梳妆,仆妇的禀报声还没响起,她便从镜中望见了谢宁的人影,当即从妆台前站起身来,亲热地迎了上去,“谢姐姐。”
望着魏倾城甜美的笑容,谢宁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她心念一动,便伸出手指勾了勾魏倾城的下巴,调戏道:“这是哪家的美人,许日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魏倾城面色一红,又羞怯起来,退后一步道:“谢姐姐莫要取笑我。”
“我这可是肺腑之言。”魏倾城今日穿了一件丁香色的湘裙,发髻上点缀着莹白的南珠,极衬她的气质。精心的装扮配着红润的面色,较之以往,更令她增了几分光采。
“依我看,谢姐姐才是叫人认不出呢。”魏倾城打量了谢宁一眼,认真道。
在秦嬷嬷的教导下,谢宁的确是有了些进步,至少比初到侯府时那一身朱红的糟糕穿着好上许多。谢宁对魏倾城笑笑,出声问道:“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请我们来参加花宴了?”
“是我娘要我做的,”在谢宁面前,魏倾城远比在生人前要放得开,二人熟了以后,她活泼的一面便时不时地展现出来,“走,我先带你去见见我娘。”
“诶?”谢宁被魏倾城拉着向外走去,“怎么魏夫人不在花宴处吗?”
魏倾城脚步未停,扭头对她解释道:“我娘身子不好,我们府中的应酬交际,向来都是由祖母主持的。”
“原来如此,”谢宁点点头,不免埋怨魏倾城道:“你怎么也不早同我说,也好让我为伯母准备一份薄礼,总好过空着手前去拜访啊。”
这备礼的礼数,还是她从秦嬷嬷口中听来的。若是一般的长辈,自然不用谢宁无事献殷勤。可她与魏倾城一向交好,受邀登门,便不好空手。原本侯府已经备好表礼,她无需操心,可眼下要单独前去拜访魏夫人,她便难免失礼了。
“无妨的,”魏倾城明白谢宁的意思,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谢姐姐人来了便好,又何须带什么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