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认为,是宁王殿下假传圣旨,但有人则是认为,既然圣旨已让三朝元老验明,表示这圣旨是真的无异,定然是因陛下在弥留之际,忽而觉得宁王殿下最是合适坐在最高的位置,因此,才另写了圣旨。
但这些意见并不代表什么。
而朝廷则是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太子派,一派是宁王派,但因着宁王有真正的圣旨,以往的一些见风使舵的朝臣,便又重新支持了宁王。
且太子因为这些年因他身在太子之位,以为只要等圣上退位,皇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因此并未对于朝臣有过多的收买,倒是萧玄青,知道他并不会平白无故继位,因此平日里,在暗地同朝臣多有往来。
因此,太子这几年的地位,并非像是他想象之中的那般牢固。
而此番争端的结果便是,以当今圣上最后的圣旨为准,由宁王殿下萧玄青继位,而原太子撤了太子之位,改封寿王,而同萧玄青不同的是,寿王没有封地,不必前往封地而去。
萧玄青去了封地那几年,背地里下了不少功夫,他又怎会给寿王这样的机会,不能让他放心的人,自然站在他面前,让他盯着,他才放心。
而登基仪式则是在三日后举行,据说是司天监算出的黄道吉日,而那一日,等萧玄青的登基仪式一过,便是慕容玉华封后的仪式。
消息传到洛府之时,容婉这才明白为何荀湛告知她,这几日最好不要岀府,萧玄青一旦坐上了皇位,对于她来说,定然不是一件好事。
而萧玄青一向同荀湛不合,但荀湛毕竟国舅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荀皇后如今贵为皇太后,萧玄青应是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付荀湛。
若是萧玄青派人来宣,自己若是拒绝,定然是诛杀满门的大罪。
她千算万算,都不知怎么就是萧玄青登上了皇位,这其中定然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对于萧玄青此人,容婉也算了解的十分透彻,果不其然,不过消息放出去两日,便有宦官登了洛府的门,见到容婉,奸细的嗓子道,“皇后娘娘许久未见你,甚是想念的很,便想着请洛家娘子到宫中一叙,因此,便让咱家过来请娘子你到宫中走一趟。”
容婉知道自己推脱不得,只好见机行事,因此便应了声,随着那宦官登上了马车,随着马车坐往宫内。
容婉已有好几日未出过洛府,此刻看着街边,因着先皇驾崩之事,街上尽挂白绫,再无一丝喜气,百姓的面上都流露出一种灰白之色。
先皇虽未曾立下什么建工伟业,他从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这么些年,百姓们平安和乐,倒也是一桩幸事,先皇忽而驾崩,对他们的心中也是一种伤痛。
马车渐渐离宫门近了,等到了二门,容婉便下了马车,跟在宦官的身后,朝着后宫走去。
后宫容婉倒是未去过,不过先皇的大部分嫔妃已随先皇陪葬,而后宫中,所剩下的,寥寥无几,除却先皇嫔妃,在后宫之中的,却唯有慕容玉华了。
因着萧玄青留在汴京城,之前是打着侍疾的名号,在封地的那些妾室,自然只能留在封地,可如今萧玄青封了帝位,不日便要举行登基大典,那些妾室得了消息,定然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汴京,想来不日,也要到了。
容婉低着头随那宦者走着,却见那宦者忽而顿住,眼前有人道,“小李子,这是到哪去?”
那宦官顿了顿,微微垂着眉目,稍显有些慌张,嗫喏的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倒是容婉抬头看去,是慕容玉华带着一个宫婢挡在他们面前,看面前宦者此时深深垂下去的脑袋,容婉便知道,根本不是慕容玉华想要见她,想要见她的,怕是萧玄青罢了,不过是借着慕容玉华的名义。
想到此处,容婉从宦者的身旁走过,朝慕容玉华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回娘娘,听说娘娘要见民女,民女便进宫来了。”
慕容玉华迎面看着容婉不卑不亢的面容,本想反驳,但又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没有多加反对,便道,“你随本宫过来吧!”
容婉称了声是,回过头看了那宦者一眼,见那宦者忧心忡忡的朝着慕容玉娆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回过头,紧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容婉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便跟上慕容玉华,直至身周已经没什么人,慕容玉华这才转过头,眉目微皱着,面色十分不悦,“你怎么会来?”
容婉站直身子,不惧的看着慕容玉华的眼眸,道,“方才民女已经说过,是那内侍到府中说是娘娘要见民女,民女便来了。”
慕容玉华皱了皱眉,显然对容婉的话不是很相信,如今的萧玄青贵为天子,哪个不想成为他的枕边人,一跃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她以为这世上的人都是贪恋富贵的,可不曾想,容婉是躲萧玄青都躲不及的。
慕容玉华轻哼一声道,“洛氏容婉,若是你同本宫说实话,本宫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如今,竟只知狡辩,怪不得本宫会如此讨厌你。”
容婉听了这话,连错愕都不成,慕容玉华一直对她有偏见,也无力解释,只是笑意盈盈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既然娘娘一定要将民女想的这般坏,民女也无话可说。”
慕容玉华见容婉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想再看见容婉一眼,自然也不想让某人看到容婉,随即道,“本宫不想看到你,你回去吧!”
容婉顿了顿,又道,“既然不是娘娘唤民女过来的,但娘娘一定也能猜出,是谁想要见民女,若是民女就此听娘娘的话,民女得了个抗旨不遵也就罢了,但是若是连累了娘娘,民女可是担待不起。”
慕容玉华方才看见容婉时就是一股气在心头,此时听容婉将其中的因由戳破,面上更是挂不住,一时之间竟有些为难,对于方才的话却又缄口不提。
容婉见她僵住,不再开口,心想着,便再加一味猛料,“娘娘觉得,陛下真的爱娘娘么?”
慕容玉华浑身一僵,看向容婉的目光如同入骨的寒风一般,咬牙切齿道,“洛氏容婉,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么?”
容婉摇摇头,继而道,“不是娘娘不敢,而是娘娘不能。”
慕容玉华的手握成拳,她自幼习武,生气起来也时常揍人,可是她知道,面前的人不能揍,也许一拳之下,她表面维持的那般美好便如虚幻一般,一下子破碎开来。
可是她不想见到容婉,更不想让某人见到容婉,因此,等她冷静片刻,这才道,“你可以出宫了。”
容婉摇摇头,“娘娘忘了,是陛下唤民女过来的,民女不敢不从。”
对于容婉的意图,慕容玉华未必不知道,只是容婉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会十分气愤,想起她的夫君若是同面前的人郎情妾意,她的心中更是恶心的不行。
她知道,她一定要阻止这些事的发生。
因此,她比方才,岂止是冷静了一星半点,“你也说了,内侍说是我唤你来的,既然是我唤你来的,让你走你便走就是,自然当不得什么抗旨不遵。”
容婉听了慕容玉华的话,见目的达到,也不在此地气慕容玉华,遂即福了福身子,“多谢娘娘成全。”
说完,容婉便转了身,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行去。
虽然此刻并无下人在跟随着她,不过方才进宫的路她记得清清楚楚,因此,也便能依着脑中的记忆出了后宫。
等容婉出了后宫之后,萧玄青这才姗姗来迟,见慕容玉华的身旁除却她自己,便再无别人,微微皱了皱眉,等走到慕容玉华身边之时,他又恢复原本的那种面色,“阿华,洛氏容婉人呢?”
慕容玉华抬眼看着萧玄青,萧玄青此刻温润如水的模样,明明同往日里并无区别,可惜看在慕容玉华的眼睛里,却大大的不一样。
如今的那双如水的眸子,除却平静,里面却带着一丝不耐烦,这么几年,她头一次看到,也可以说,她看到过很多次,只不过刻意让她忽略了一般。
她盯着萧玄青的眼睛,嘴角含着淡淡苦涩,“陛下是想立她为妃么?”
萧玄青一怔,他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不是现在。
如今他初登皇位,朝局不稳,暗地里还有些兄弟之争,这一番下来,应付的倒是心力交瘁,若是此事立了妃,不仅会令百官以为,他贪图美色,还会错失拉拢昌平侯。
虽然慕容玉华是昌平侯的嫡长女,但昌平侯如今仍持中立态度,谁做了皇上,他便听谁的,若是此刻萧玄青让他的嫡长女受委屈,此事才更是难做。
因此,萧玄青所想之事在脑中一过,便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因此,他便是走到慕容玉华身旁,对着慕容玉华道,“阿华,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些时日,荀湛同洛氏容婉走的十分近,自我接了圣旨一来,荀湛便犹如消失一般,无人见过她,我只是想从她的口中知道些什么而已。”
慕容玉华看着萧玄青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得觉得而有些心冷,这些年猜来猜去,她真的已经十分的累,便也不想再猜,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臣妾的错,还请陛下怪罪。”
萧玄青见她如此说,心下稍松了一松,手指拂过慕容玉华额前的发,对着她道,“阿华,你陪我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可我依旧这般让你担惊受怕,是我对不住你。”
萧玄青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在蛊惑人心一般,慕容玉华只觉着有些累,便配合着勾起嘴角笑着对萧玄青道,“陛下哪里的话,能同陛下一起吃苦,臣妾乐意之至。”
萧玄青接着道,“只要阿华你莫要再误会我就好,这些年,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你是知道的。”
慕容玉华微微垂下眉目,答了一声是。
而这厢,容婉出了后宫,稍稍松了一口气,往宫门行去之时,远远的见一马车,直接进来,这顶马车倒不算华丽,只是能乘马车出入皇城的,身份定然不低。
因此,见马车的方向同她来的方向一致,她便微微侧了侧身子,低着头,以示恭敬之一,让那马车过去,只是谁曾想,马车竟然停在了她的身边。
容婉猝不及防的抬头,见那人已掀开车窗,笑着对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容婉顿了顿,眼前的人,正是她不愿意看见之人,但她表露的到底不是很明显,便答道,“皇后娘娘召我进宫闲聊几句,若是罗郎君无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只不过未等容婉转身,罗昀便下了马车,拦住容婉的去路,笑意盈盈道,“走那般快做什么,我送你一程岂不更好?”
容婉连忙摆手,“多谢郎君的好意,我自己便可以了。”
话音方落,腰处温热,双脚腾空,便被罗昀抱起,还未等容婉挣扎,便以极快的速度带着容婉上了马车,将容婉放在座上之后,这才开口道,“若是娘子你方才答应,我也不会这般失礼了。”
容婉闻言,好看的眉蹙在一起,冷清道,“若是我没记错,我同郎君不过仅有几面之缘,并非很熟,还请郎君让我下车。”
罗昀却轻呵了一声,对着容婉道,“正是因为你我二人不熟,才应该多相处一番,娘子说是也不是?”
容婉皱眉,“我不明白郎君的意思,我想,我同郎君之间,也不需那般熟悉。”
罗昀没有理会容婉的话,只是对着前面赶车的车夫道,“出宫门。”
那车夫应了声之后,罗昀便看向容婉,对着容婉方才所说充耳不闻,对着容婉道,“我请娘子去品茗可好?”
容婉看了罗昀一眼,淡淡道,“若我说不去,郎君可否让我下车?”
罗昀眼睛含笑的看着容婉,“不能。”
虽是满带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如同冬日雪一般,微凉,不容人拒绝。
因此,容婉便也不再多说,也再懒得看罗昀一眼,端坐在一旁,独自想着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