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侯回了汴京,回侯府换了朝服,这才进宫面圣,在宫城之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听陛下所说近来的蝗虫之灾,这才明白为何陛下会突然召自己进宫。
刚出宫门,却被同朝为官的国子监的何祭酒给拉到一旁,说了好一会儿话。
虽说永乐候贵为侯爷,而国子监祭酒不过从四品,但因两人年轻之时亦有同窗之谊,且永乐候为人宽厚,因此两人相交便少了许多顾及。
永乐候见何祭酒面露难色,又似有口难说,只有宽厚的拍了拍何祭酒的肩膀道,“老何你有事便说,何必扭捏?”
那何祭酒听永乐候说他扭捏,当下脸便拉了下来,他堂堂祭酒,怎能用扭捏二字描述,当即便道,“戚侯爷,你可知你不在汴京的近一年中,侯府都发生了些何事?”
见永乐候皱了皱眉,眼神明显疑惑之时,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永乐候说了戚嫣然最近的声名狼藉,以及所作所为。
当然,最令永乐候惊讶的是他竟连陛下有意选戚嫣然为太子妃都毫不知情,更不用说本来已经大告天下却因名声扫地而被贬为侧妃。
果不其然,何祭酒说完,便成功的使永乐候黑了脸。
以致于永乐候回了侯府,便将戚嫣然叫过来问了今日何祭酒所说之事,得知所言属实,砰然大怒,当即关了戚嫣然三天禁闭,后而写了请帖着人送到了洛府。
谁知请帖送去了三日,竟无回音。
还是永乐候夫人去外书放给永乐候送点心茶水之时,却见永乐候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不由问道,“侯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
永乐候看向自己的夫人,便不再来回走动,坐了下来,叹了叹气,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后又将一连三日也未见有人上门拜访。
永乐侯夫人一听,噗嗤一笑,“你这做哥哥的刚回汴京,哪有不见自家妹妹,直接送帖子给外甥女的,我要是你那外甥女,我也不来。”
此话一出,便让永乐候一顿,连连拍了三掌,喜笑颜开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夫人最聪明。”
永乐侯夫人笑了笑,当即便为永乐候拿来一张空请帖,研磨递了笔给他,写好之后,便交由人再次送到洛府上。
只是这一次,却是送给洛府夫人戚氏的。
戚氏身处正院之中,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中的帖子,她的兄长回来了,也发了请帖给她,可她却并不高兴。
前几日,从大门处递到翠竹苑的请帖她知道,也曾为此气愤过,为何兄长回来竟是先将请帖给容婉,更是让应桃拿了女训与女诫让容婉抄写。
如今,自己的面前还摆着从翠竹苑刚送来的抄在宣纸上的女训,永乐侯府的请帖便送到了自己的面前,虽请帖中多处表达了多年未见之情,可信的末尾仍是标注了带容婉过去一叙。
容婉虽是她的女儿,可她就是受不了不论自己的娘家,或是自己的夫主,在他们眼中,显然容婉更有存在感,独居的这些日子,以往的景象挥之不去,她却越发的不喜欢这个女儿。
可如今,洛骞已去,她能倚仗的,不过世自己的长子,可洛景钰在边关仍不知其况,眼下却只能靠着永乐侯府了。
想着,她便吩咐道,“应桃,差人去翠竹苑,让婉娘收拾一番,随我去永乐侯府。”
应桃应了声,便去差人去了。
容婉与戚氏坐在同一马车之上,戚氏在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容婉纵使心中有些异样,也不好再说什么,等一路到了永乐侯府,戚氏才睁了眼睛,等容婉下车之后,撇开容婉上前相接的手,由应桃扶了下去。
容婉收了手,眸光晦暗,跟在戚氏身后进了侯府。
仆从将她们领到了正厅,不过片刻,便见永乐候携永乐侯夫人款款而来。
戚氏第一个站起身来,见永乐候走在近前,眼圈还有些微微泛红,“兄长,嫂嫂。”
容婉跟在戚氏身后,缓缓行了一礼,“舅舅,舅母。”
永乐候点了点头,见戚氏红了眼圈,也感触良多,叹了叹道,“芊娘,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戚氏本身并不是十分瘦弱,只是自洛骞去世之后,食不下咽,夜不成眠,又以斋戒,倒是应了那句,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戚氏摇摇头,却忽然泣不成声,永乐候有些失了阵脚,倒是永乐侯夫人,上前宽慰了戚氏几句,这才渐渐没了眼泪。
接着,三人便寒暄了一番,从十几年前,寒暄到十几年后,容婉就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还要承载着时不时打量过来的视线,只不过任它风吹雨打,她自岿然不动。
许是顾及戚氏的心情,对于她如何下嫁于洛骞的便是只字未提。
三人说了许久,仿似终于想起了被他们丢在角落里的容婉,却听永乐候开口问道,“婉娘今年多大了?”
容婉微微抬头,有礼道,“回舅舅,阿婉今年已有十四岁了。”
永乐候点点头,接着问道,“可许配了人家?”
一听便知对容婉未有多加打听的人,因在人前,多问两句,容婉与孟生定亲的消息便会出来,可偏偏是问也没问。
这话倒是不该容婉回答,只听戚氏接了句,“我家夫主在时,便订了亲,许的是那今年的状元如今的吏部侍郎孟生。”
此话说完,却见永乐候一副了然的样子,“你那夫主倒是个明白人,懂得先下手为强。”
他进宫时,曾听陛下提起过,说今科状元才能俱佳,就连那扩大的蝗灾,都是与户部尚书一同治理的。
且如今的孟生尚还年轻,见此模样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只是永乐候不知道,虽洛骞一开始便相中孟生,但却是孟生一早便看上容婉,才上门提亲的,许是在永乐候的眼中,面前的容婉除却样貌尚可,倒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想着,永乐候便笑着看向容婉,轻声道,“婉娘前些日子可是与嫣然起了争执?”
容婉神情复杂的看了永乐候一眼,遂又低下头,一句话不吭。
只听永乐候又道,“嫣然自幼被老夫人给宠坏了,若是由不得之处,婉娘莫要理会她就是。”
容婉不禁在心内默叹,一句自幼被老夫人宠坏,怕是伤了戚氏的心,想着她抬头看了戚氏一眼,果然戚氏面色一愣,神情更是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