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镖行大会的会场,是设在同州演武校场内的。金国人现在正巴结清人,这校场借来用一下自然不成问题。
来到大门口时,马行空一路已经遇上了不少熟识之人。他在镖行这一块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不少老朋友相见之下,都得停下来打个招呼聊几句。陈恕两人依旧是扮作他的侄儿和侄媳妇,只说是跟着来瞧热闹的。
几名镇远镖局的镖师守在大门口迎接,其中就有那童兆和。只见此人一双贼眼仍是那般滴溜溜转个不停,嘴里跟旁边的人吹嘘:“你童大爷,玩过的娘儿们那可数都数不过来,你这号小青皮……”话未说完,一眼瞅见萧中慧,愣了一下,顿时嬉皮笑脸地道:“原来是马老爷子到了,哟呵,这几天没见,这小妹子是越来越俊了啊。”
萧中慧秀眉一扬,就要发火,陈恕忙将她拉住。毕竟这次来是有正事的,先跟这种小角色闹起来没半点好处。镇远镖局的其他几个镖师都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只有那钱正伦说道:“老童你这嘴别这么贱,又不是外人。”说着向马行空客客气气地道:“马老镖头请进吧,我们总镖头刚才还说起您哪。”
马行空点了点头,几个人正要进去,童兆和闪身过来一拦,笑嘻嘻地道:“别忙进去啊,小妹子,陪哥哥唠一会好么?嘿嘿,说这两位是马老爷子的侄儿侄媳妇,我瞧着怎么不大像呢?”
童兆和见天下镖局齐聚,这么好手云集,却都是受镇远镖局一声号令前来的。他童大爷也不禁与有荣焉,虽只是在大门口打打望,也感觉威风十足,骨头都轻了二两。待看见萧中慧,这几日他早瞧出这美人儿还是个姑娘家,不是什么小媳妇。那显然飞马镖局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和秘密,他一张嘴就带上了些威胁的意味。
马行空皱起眉头,萧中慧伸手就去背后拔刀子,陈恕忙将她拦住。瞧着童兆和微笑道:“这位是童大爷对吧?来来,小弟和您亲近亲近。”
童兆和武功低微,虽然打心里瞧不上面前这小白脸,却也不敢随意和人握手,斜着眼睛怪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跟……”
话未说完,陈恕忽然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随手一扭,喀地一声响。童兆和惨叫一声,两条手臂都被硬生生扭脱了臼。陈恕接着一掌拍出,将这家伙推得凌空飞出好几丈远,一头栽下去,喀喇喇地压坏了好几张椅子。
这一下突如其来,大门口来来去去的人们都停下来瞧热闹。不少人均想: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少年下手如此狠,看来今日会上当真是藏龙卧虎。
镇远镖局的几名镖师都愣了一阵,互相望了望,却也没有人因此过来向陈恕问责。这童兆和一张嘴贱得出奇,得罪了无数人,倒都是乐意见他受辱。还是钱正伦摇着头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童兆和疼得哇哇大叫,一边嚷道:“他娘的,这小子分明就是天地会的奸细!哎哟,这王八羔子养的小乌龟蛋,他娘的下手好毒!老钱快去告知总镖头,马行空要造反!哎哟,他娘的!童大爷要归位!”
马行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就凭你这种小人,也配威胁马某?老夫倒要瞧瞧,王老镖头会不会听这小人的。”
钱正伦心知肚明,以马行空在镖行的威望,别说是没有证据,就是真的知道他跟天地会有勾结,王维扬也不敢在这里把他怎样。只能说童兆和这家伙空有一肚子坏水,却不懂看形势。
他连忙陪笑道:“老爷子息怒,你们何必跟这家伙见识?快快请进罢!”
遇上这么一个极品,陈恕心里也有些没好气。倒是萧中慧笑靥如花,好徒儿替师父出了这么大口恶气,她自然开心。
走进大门,只见校场上东一堆西一簇,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萧中慧看得眼花缭乱,陈恕却游目四顾,想找到文泰来等人在哪里。只是人太多,一时间又哪里找得到。
马行空一进来就遇上了一群老熟人,围着他聊了一阵。眼见得人越来越多,几个镇远镖局的人过来将众人各自带到相应的凉棚。棚里摆着桌子,上面有酒有茶,有水果瓜子等,倒准备得齐全。
飞马镖局的人少,与另一个镖局坐在一起。那镖局来的却是一家三口,显然也是来凑热闹的。那男的是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和马行空却也是相识,笑吟吟地寒喧了一阵。马行空向陈恕介绍道:“这是福州福威镖局的林震南总镖头和林夫人,这位是林公子罢?”
那林震南笑道:“正是小犬,平之,还不快拜见马伯父?这位公子是马老镖头的令郎么?”
马行空忙道:“此乃舍侄。”
陈恕一听,看来笑傲江湖的剧情还未展开,福威镖局还没有灭门。他向这三人细细打量,尤其是多看了林平之几眼。只见他生得眉目清秀,一表人才,神态却还有些羞涩。
马行空和林震南纵谈江湖上的奇闻逸事,说到有意思之处,相对拍案而笑。萧中慧一边剥瓜子吃,一边听着,时不时还插上几句嘴,引得那林夫人不时诧异地向她瞧几眼。倒是林平之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低头听着,比萧中慧更像个女孩儿。
陈恕对他倒是好感大生,这林平之,在原著中开始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天真少年,可惜最终被家仇压得走上了歧路。如果有机会,陈恕倒想帮帮他,让他在这个世界不再走上那样的道路。
他有意地找林平之说话闲谈,后者腼腆内向,说话里又带着些闽南腔,两人交谈起来颇有些困难。但陈恕却不管听不听得懂,不停地找他说话,最后林平之和他也相熟了些,渐渐开朗起来。跟他讲起在福州打猎的事情,眉飞色舞十分兴奋。
林震南夫妇见了都十分诧异,林夫人笑道:“这两个孩子倒是挺投缘。”言下十分高兴。
过了一阵,忽见一名老者走上校场当中的高台之上,却正是王维扬。他举起双手,向周围团团抱拳致意,连声道:“各位同道,各位朋友,这一次大家远道而来,是为襄助我王某度过难关,王某感激不尽!在此先谢过大家了!”
此时校场里聚集了几千号人,喧闹之声不绝。但他一开口,声音宏亮,整个校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都静了下来,不少人都在心里暗喝一声彩。
王维扬又道:“各位,今天在座的都是镖行的自己人,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实话啊,咱们这行当可够不容易的。刀口剑尖上讨碗饭吃,风餐露宿挣一点血汗钱。可就是如此,在江湖上也落不下个好名声。**的朋友们挨个地盯着,稍一忽神就张开大口把咱连骨头子都啃下去。白道上的大侠们瞧不上咱,说咱们是为富贵权门效力的走狗。咱们这可真是里外不是人,真是难啊!”
他这一番话,倒是说到里镖行这一帮人的心里头,倒个个有过这番感叹。一时之间,人人出声附和,不少人甚至想起些不平之事,气愤地怒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