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不足起身,洗漱毕,用过了饭,而后渡出坡上客栈。沙坡头寨自然非小。左右宽亦不过一里许,而纵深长几近三五里。顺山道而建,道路蜿蜒曲折。民居、官衙、军营随地势而建,起起伏伏。而寨中至高处却是军营之所在,其内有土木所筑?望塔,登塔定然可以将沙坡头尽收眼底。
不足默默然而行,昨夜老少二修之面孔不时浮现,那道道识神之波动时时萦绕。
“难道是大方舟家族之修么?彼等居然・・・・・・居然・・・・・・”
不足暗自一声叹息。
“只好装作不知了!好在某身遭大鳄之口,面皮、体肤已然全毁,再不复旧日之貌矣!”
这般正低头思谋之时,一声嘀咕轻轻巧巧于侧面院墙飘来。
“师叔,当真是神宝么?”
“真是!只是其处所大危,等闲何敢涉足!”
“师叔此宝似乎曾为太虚门下小宗门神禁门所有,怎会流落此间?且所处距此・・・・・・”
“嘘!噤声!莫要高声!唉!师侄,还是少不更事啊!这种隐秘,稍有泄露便会有性命之忧也。”
不足闻此讶然。待其仔细思索神禁门之语,不经心下大动。
“神禁门?是何宝物称其神宝?莫非・・・・・・”
不足之思绪顿时着落于禁法盘,大日晶,破禁鼎诸般物什上来。如此心神摇曳,居然蠢蠢然欲动。
“不对!怎得某家刚行至此处,彼等便这般言语?”
不足一如平常,径直往前行去,似乎毫无所觉。然心中澎湃,再无一丝儿宁静。
“神禁门!神禁门!・・・・・・某当如何?某当如何?!”
不足这般渡回坡上客栈,回房歇息。午时左右,铁枪镖局之头脑数人回返。
不足等聚总镖头房中。
“金足兄弟,那千总闻听汝侥幸逃生,几次三番问询详情。好歹要汝即刻便去,总镖头几次三番婉拒,只道刚历凶险,心神不定,无法前去。或许午后便要来人请汝过去呢。”
“嗯?”
“彼等军爷皆道,沙暴中从无活物,便是侥幸躲身隐蔽处,那奇异风吼过处,照样无有活物。莫说兽禽野物,便是草木,已然渐渐枯黄,而终至于失了生机呢!”
房中数人紧紧儿盯着不足之面皮,见其神态自若,毫无异处,不经心下惊疑。
“金某能侥幸逃生,实不知为何?问某家原因,某又如何得知?”
“但那千总大人似乎・・・・・・”
不足将手一挥道:
“总镖头放心,金某决不会有累镖局。”’
总镖头神色尴尬,然脸上一抹如释重负之色已然掩遮不住。大先生见状急忙道:
“金兄弟,此言差矣!既入吾家镖局,镖局便是镖师后盾,无论何事,自是有吾等一力承当。・・・・・・”
不足深深望一眼大先生,其状似毫无所觉,一抹真诚之色跃然脸上。不足见状忽然张口笑道:
“大先生智计过人!金某亦知其中权重,知道如何做。”
大先生肃然点头,状如神圣。厅堂中众人自然知其中微妙,皆省得镖局欲弃卒保帅也。
果然午后不一时,兵营千总大人派士卒传唤。不足解下腰刀,赤手而去。一众镖师并伙计哪里敢前来问讯一二。
千总兵营大帐中,上首静静坐着一人,长髯白袍,正与其身侧二人攀谈。
“千总大人,只需将其人拿下,总督必会上奏当今,只怕将军是有得做了。”
“只是两位先生,如是一介武夫,何因定要拿下?”
“千总大人,只管拿人,余事莫问,到时包汝升官便了。”
“无辜拿人,还真不好交代。”
“是吗?不知白日为官兵,黑夜为盗贼,好不好交待呢?”
“汝!・・・・・・汝!・・・・・・此言何意?”
“哼!”
那千总皱眉半响,一手握着腰间佩剑,那手一时紧一时松。终于叹一口气道:
“二位先生,玩笑大了!”
“哈哈哈・・・・・・”
三人一同大笑。
“报!铁枪镖局镖师金足到。”
“传!”
不足进得帐中抬眼望去,见那长髯白袍千总,安坐几案后,一手拿着军略之书册,侧身而读。其身后二位军卒,单手按刀而立。再其后屏风遮蔽,有二人静立。
“草民金足见过千总大人。”
不足躬身行礼,好半天不见有闻。遂直身而起,静静端立不语。
“汝可知罪?”
那千总慢吞吞故作威严道。
“千总大人非地方官吏,无权传唤草民来此。至于有无罪过,自然非大人等可以定夺。然大人等驻守沙坡头此地,传唤金某,金某又岂敢不来!”
“大胆!来呀,将此盗贼拿下。”
不足冷眼而视。门外冲进来七八军汉,三两下便将不足捆翻。而后一位衣着宽大军曹过来道:
“壮士,听闻你遭逢沙暴不死,可有此事?”
“便如这般似绑了盗贼般问话么?”
“哼!便是如此!”
“金某不知!”
“小子!好张狂!来呀,与吾打!”
顿时,扑过来几位士卒,将不足按压长凳上,两个军卒轮了杀威棒,一下一下狠狠往不足臀上击打。四十棒击下,不足之后背臀腿已然鲜血淋淋。那千总微笑着望一眼道:
“汉子,此番该是仔细回话之时也!”
“千总大人,草民无罪!”
“打!”
“慢!千总大人,此位壮士,既已入得沙暴不死,必大贵之人。当礼遇之。”
那屏风后转出二人,不足抬眼望去,见其二人面目甚善,似是哪里见过。
“呵呵呵!壮士,又见面了。”
“二位是?”
“壮士历险归来,在那坡上客栈见过的。”
“哦!原来是二位高人,小可当时怠慢了。”
“哪里!壮士,在下有几语相询,不知妥否?”
“先生,小可此时羁押在千总大人衙门,多有不便,尚请见谅。”
那老者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千总道:
“将军大人,此位壮士与某有一面之缘,不知可否卖个人情于小老儿?”
“这个・・・・・・这个恐不妥。此地有人告其盗窃,故正欲审讯呢。”
“将军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呢?此位壮士刚至沙坡头便出寨而去,其后历沙暴,侥幸归来,哪里会做盗贼之事呢?”
“说的是!这样,汝可缴三两纹银作保,将其带回即可。”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