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儿见不足听闻马师兄之语,不言不语,只低着头双目痴呆盯着地面,便叹口气道:
“师父墓碑在山岗!师兄可否带吾等二人一拜?”
“有何不可!只是那伙妖人这十数年来一直盘桓此地不曾离开,似在候汝等二人返回呢。待吾派人打探一番再去不迟。”
“如此多谢师兄了!”
有过得半个时辰,马师兄家仆来报,彼处无人。于是那马师兄便嘱其家人带了香纸蜡烛等一应诸祭祀之物向镇外小山岗行去。那不足一语不发,只是紧闭了嘴随嫦儿低头而行。到了石碑处,见四周松柏之树相围,其间一块墓地,一坟一碑,占地不多却极干净,显见得是常有人清扫。嫦儿心下大安,暗道:
“师父修行一世,临了却是凡人所葬!他年吾若殁去,可还有人曾记否!”
遂向那石碑望去,却见碑体虽不甚高,却是以善书法之师兄手书。
“鬼谷师尊之位”
其旁碑文曰:
“鬼谷师尊,万年百代,极智者也!教授天下,其显万里,为天下师!其思曰仁!其行曰义!动之曰礼!其远者智也!其言者信也!大勇大善,范垂尘间!・・・・・・呜呼!先师之后,天下无师矣!悲哉!”
金嫦儿拜其灵位,再览其碑文,不自禁号哭出声。那不足只傻傻呆立一语不发。嫦儿甚为当心,便拜辞马师兄,与不足避于另一师兄家中。其人当年好兵家之道,追鬼谷师尊习学兵家大论有成,今已为上将军矣。现丧父丁忧在家。家中房舍甚为宽阔,故留不足与嫦儿暂住。
晚间既至,嫦儿见那不足行出房门,便急过来道:
“不足哥哥,汝去哪里?”
那不足却不言语,只顾行出院门。金嫦儿小心跟随,不足复行去学堂旧址,仔仔细细的慢慢儿转了来,转了去,只到嫦儿觉察有修行者来时,才在嫦儿力邀之下回了住处。过得几日那不足也不要嫦儿相随,只是日日外出,有时经夜不归。嫦儿怪而问曰:
“不足哥哥,汝到底在做些甚事儿?可别吓吾也!”
“过些时日,吾二人会有一些事儿做!近期汝还是边服用爷爷所遗丹药,边勤修功法仙术。”
“不足哥哥,何事儿?”
“到时既知!”
其实嫦儿却早已知不足之所为。原来不足日日只是去观察那五个留守此间之方舟家族修行者,把握其活动规律和日常生活之习惯。其并未用大识神场之法,只用凡间蹲守之法,却是怕彼等修行者觉察,打草惊蛇不但坏了大事,且只怕连自己性命亦有忧呢!三月后,不足既回到住所闭门不出。又半月,玄月在中天,时候正是入夜时分。不足来叫嫦儿道:
“嫦儿汝且来,吾有事儿相商!”
“是,不足哥哥。”
嫦儿到得不足住所,见其小心关了门,于桌上摊开一张图,其上密密麻麻标了许多记号。嫦儿诧异道:
“不足哥哥,此何物?”
“此处乃学堂旧地。”
不足指着那图上一点道。
“自十年前,此地发生惊变,其地业已变为鬼地,并无凡俗之人敢来此处。而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虽在此地留守待吾归,然亦非在此地蹲守。却在距此地不远处一寺院中居住,便是此地。此寺本有十来个僧众,因这几个方舟家族之修行者入住,嫌其碍眼,早将彼等逐出,去往他处了。此五位修行者中有两人为凝元之修为,其一人已至巅峰,半只脚已进入聚识之境界了,只是其年岁过大,其人已无冲击下一境界之心思。故一心身色犬马,得享余年。另一人为苦修之士,日日修行却不闻他事。余者三修,皆为法体巅峰之修为,因无人约束倒也乐得清闲,只是各做各事,相安十年矣。彼等早将这学堂之事做旧事不提也!”
“不足哥哥,汝倒打听得实了!不过吾亦未闲着!吾从吾等常玩耍之湖边石峡中发现了这个。也许是爷爷遗下与汝者,也说不得清晰!”
一头说着便将一个腰带和两个宝物拿出递给不足。
“此何物?”
“汝自家看嘛!汝家东西倒来问我!”
不足也不多言,只是接过法袋和二宝仔细一瞧道:
“竟是三界棺和九灵神盒!”
“不足哥哥,可是汝之东西?”
“是!这石棺乃是吾史家祖物,神通了得。只可惜法力不足者无以施为。在吾史家数百代中亦只有几个大神通先祖才可驱使其神能之万一!这个古木神盒也是一宝,可以强元神,尤以养识神最佳,大约此界无过其功效者也!至于此腰带,却亦是有名,乃是六合带!为一法袋般宝贝,只是容物更多,不易损坏。法力不足,或无专门道法口诀却不能打开!”
“哦!不足哥哥,需得藏好了此物,且莫示之他人知晓才是!”
“这个某家晓得!只是可恨吾爷孙并无害人之心,而彼等却有斩草除根之意。为今之计,吾唯有出逃躲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然守在此地之修行者却必须杀之!否则彼等发符约了帮手,以吾二人之力必难逃一死。”
“不足哥哥,汝回过神来也,这便好了。吾怕汝太过悲切,失了理智呢!”
“吾只是恨仇家之歹毒!已是家破人亡,还要斩草除根。吾只要一口气在,必勤修功法,以报此大仇。”
不足虽冷言冷语,但于嫦儿却又温和许多。那不足拿过一片旧布,将两宝只简单一裹,而后将六合带亦是塞进布包里背在身上绑好了。
“嫦儿,知道那五个仇家修行者在哪里么?”
“在此镇西面之寺院内修行呢!”
“别人都这般告知于我!然吾不甚放心,仔仔细细暗查了一番,结果与别家之言大是不同。”
“难道彼等竟不在一处?”
“有两个法体期仇家在此地,石碑之山岗南坡下腰处。彼二人虽居在一草棚内,然其一在草棚处修行,而另一人却在山顶望月石上练法。只是在天降雨雪时同歇草棚内。而那两个凝元修为之强者,一个坐镇寺庙内,其人乃是个苦修之士,向不问事。只是一心修行,以期突破凝元之瓶颈而达聚识之境界。法力境界最高者乃是一个老朽,其人聚识无望,却只是日日流连于镇上青楼内,或赌博或与娼妓鬼混度日。离此最近者乃是那守护学堂旧址之法体修者,其人十日之中倒有三四日在那旧址石台上打坐修行,余暇之时却要么去仙家集市购物,要么便在其石台木棚中习学炼丹,铸器之术。“
“不足哥哥查得如此仔细,难道是要・・・・・・“
“然也!嫦儿人可敢与某同去!”
“不足哥哥,嫦儿愿与哥哥同生共死!”
“吾亦不欲汝死!却不要说出这般大不吉利之语!吾需汝做出假戏来迷惑彼等仇家,某好乘机下手将其一一除去!”
“嫦儿愿听不足哥哥吩咐!”
“先去石碑处,吾二人到得山丘望月石下,汝却假意与吾私奔,呼唤于吾,能乱其神即可。某既潜于暗处,伺机突下杀手,取其性命!”
“不足哥哥,汝、汝、・・・・・・”
“嫦儿,汝害怕么?”
“是,有点儿!然为师父报仇,为不足哥哥鼓劲,嫦儿便是将命付之,依然无惧也!”
“好!嫦儿,汝想好话儿了么?”
“吾晓得的!”
嫦儿道。
“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