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周末时天气还很不错,虽然冷,可路面是干的,风也不大,林阳和詹淑芝约在郊区附近的半坑湖见面,那边离南山中学很远,两个人在一起牵牵手什么的也不怕。
这天,林阳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套在一件灰色的V领毛衣外面,下面是条暗蓝色怀旧牛仔裤,看上去青春洋溢的,和平时的感觉不大一样。
林阳在约好的地方站了半天,愣没看到詹淑芝,以为她找错了地方,或者临时反悔不来了,连续打了她几个电话也不接,心里那个急啊,哪知过一会儿,电话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来电,就知道肯定是詹淑芝从哪个电话亭打来的。
“我说老师大人,你在哪里啊,别说是走不见了。”林阳劈头就说。
詹淑芝嚅了两声,回道:“就在你对面的电话亭里,正在打电话的,你看到了没?”
林阳伸长脖子一看,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在电话里说:“我的妈呀,詹老师,你怎么穿得像上海滩大哥!”
听了林阳的评价,詹淑芝羞得脸上火辣辣地,啪嗒挂了电话,正要从口袋里掏零钱,就觉得耳朵边刮过一阵风,林阳已经伸手递钱给电话亭老板。
然后,林阳就拖着她一起走,“今天风不大,咱们去湖里划船吧。”
詹淑芝两手捅在衣兜里,淡淡地说:“随便你。”
于是,林阳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你就算不扮可爱吧,也犯不着扮成上海滩老大呀,穿这么长的风衣,差点吓死我了。”
詹淑芝被他说得恼羞成怒:“吓死你你怎么还不走?自己穿得像个讨债的,还对别人说三道四。”
林阳忍住笑意,悲叹一声:“詹老师啊,您的品味实在是高。高高高高……”
詹淑芝气得捏了一下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高”下去,林阳倒很受用,抓住她的手说:“你看,我这招叫引蛇出洞自投罗网,看你还把手揣在衣兜里不!”
林阳说着,觉得詹老师的手冰凉,脸色也有些苍白,于是攥紧了她,“放心吧,这么远不会碰到熟人的。”说完又补上一句:“何况我们都变装成这样了,认得出来才有鬼。”
说完,他见詹淑芝还是没反应,于是又打趣说:“要不我们去那边买副墨镜戴着,再随便拣个树枝什么的一起装瞎子?要是这样也认得出来,那就只有杀人灭口了。”
詹淑芝噗嗤一笑:“哪个盲人穿得像你这样啊?”
林阳听了,立刻眉开眼笑:“我怎样?不帅吗?”
詹淑芝:“呸,臭美。”
林阳:“帅不帅啊?”
詹淑芝不理,林阳就又多问了两次,问得她受不了了,交差似的说:“帅,帅,很帅。”
闲扯到湖边上,放眼一望,没见到湖上有游客自己踩船的,全是一些摆渡的船家聚在码头上,林阳跑过去询问,船家说:“最近起风了,又冷,哪有人来划船?你们要是想去对岸,就坐我的船过去吧,我这最便宜了,一个人只要15块。”
林阳又奔回去,问詹淑芝想不想过去对面玩,詹淑芝还是说随便。
林阳心想,去对岸好,人少,想怎么搂搂抱抱都不要紧,于是兴冲冲地拖着詹淑芝去对岸。詹淑芝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还价,上船前就跟船家说:“8块钱一个人,不行的话,我们就坐别家的。”
船家嘿嘿笑:“现在的年轻一个比一个扣门儿,得,今天算我亏本,上来吧。”
谈好价钱,林阳小心翼翼地扶着詹淑芝上船坐好,兴许是周末的缘故,这会儿船上已经坐了八个人,船老板说总共坐满十个就开船,林阳和詹淑芝坐在最后面,半坑的湖水虽然没有什么波澜,看着不觉得,坐在船上才知道晃得厉害。
林阳搭着詹淑芝的肩,和她聊天,聊了两句,突然附耳说,“我才发现……你今天化妆了。”
詹淑芝说:“脸色不好,这样看起来精神些。”
林阳得意地道:“别找理由了,反正你化不化妆,我都喜欢。”
船夫不知什么时候开的船,等他们回过神,已经到了江心,船夫一边划一边唱客家山歌,在这样离别的季节,这条小小的船上坐的全是情侣,这情景让林阳和詹淑芝特别感触,原来离开了喧嚣市井,波光之上,暂且忘记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们是可以紧紧相互依偎在一起的。
其实,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渡岸的本能,这意思即是说――假如对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也许人们不会有任何念头,可假如对面是一座岛,有着鲜明的彼岸,那么,人们将趋而往之。
只为人生,柳暗花明。
林阳和詹淑芝到了对面,先去鸟语林玩了一下,里面有几只可以自由走动的大鸵鸟,总是喜欢跟在游人后面乞食,林阳故意弄一堆饲料给詹淑芝,鸵鸟就一直张大嘴跟在她后面,吓得她把一整袋饲料都扔到地上。
转悠出来了,两个人到处找地方歇会儿,好容易找到一个茶棚。
坐在路口上,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林阳就找茶棚里的老伯问哪儿有宾馆。
詹淑芝听了,一口水噎在喉咙里,等他问完了,詹淑芝闷闷不乐地说:“你问这做什么?”
林阳说:“去吃午饭啊。”
詹淑芝满脸不悦地说:“吃午饭也不用去宾馆啊。”
林阳说:“那吃完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啊,你不是说脚疼吗。”
詹淑芝说:“我已经好了。”
林阳说:“那我的脚疼行不行?”
詹淑芝站起来:“我背你走。”
林阳:“……爱,我说……你干吗这么怕啊,我又不会害你。”
詹淑芝有些气,掉头要回去,林阳连忙追过去,拉着她的手,“才说两句就生气了,我又不干什么坏事,就是觉得在外面瞎走半天,累得半死没意思,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待会儿,你难道不觉得,咱俩根本没什么私人空间吗?”
詹淑芝照样往前走。
林阳拽着她又说:“好好好,算我说错了,我们去吃饭,然后再去别的地方玩。不开房就不开房,行了吧?”边说边又开始心理不平衡,忍不住还说:“你跟你以前的男朋友做什么都愿意,可以等他那么多年,为什么跟我就不行?我还没有像他那样叫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呢?你怎么这么偏心?是不是因为你的第一次给他了,所以我怎么都比不上他?”
詹淑芝气得发抖,转身就一耳掴子抽上去,林阳抚着火辣辣的脸,“你敢打我!”
詹淑芝看着他又惊讶又失望又愤怒的样子,直掉眼泪,“我发了什么神经才会跟你绞在一起?我真是疯了我!”
詹淑芝一个人在前面走,林阳也生气,跟在后面,心里想,只要她回头了,我就道歉,只要她回头。
可是,詹淑芝一直没有回头,她是那样生气,是那样失望,气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再也找不着。
想到这里,林阳开始后悔了,于是在后面叫:“喂,我错了,刚才说的话是醉话,你就当没听到行不行?我错啦!”
詹淑芝难过得一直哭,根本就不想理,横冲直撞地,哪知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孩,撞到一起,小孩子疼得哇哇叫,詹淑芝连忙抱着她哄。
“对不起,对不起,是阿姨不对,别哭了。”
小孩的妈妈赶紧跑过来,抱过孩子在怀里轻轻摇,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还露出个笑脸。引得詹淑芝也跟着破涕为笑,后来人家抱着孩子走了,詹淑芝还望着出神。
林阳站在旁边,冷不丁说:“原来你喜欢小孩子啊。”
詹淑芝瞪他一眼:“跟你没有关系。”
林阳说:“什么叫没有关系啊,将来我们也要生一个吧,这可是人生必修课。”
詹淑芝冷笑一声,“不要再说这种轻浮的话,因为明天你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詹淑芝并没有说错,在她眼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不可能会去想象自己作父亲的样子。他只是自然地相信许多年以后他也会成为一个父亲,就像他自己说的,这是一门人生必修课。
可是那究竟是多少年以后呢?
他也许忘了,她比他走得远,她比他离将来更近。
其实,在他心里,啦根本没有忘记,他还有一个女朋友。
詹淑芝越想越觉得可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这人生,她一个人在前面走,完全忘了跟在她身边的林阳。
林阳似乎察觉到她又开始变得疏离了,于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往前走。
詹淑芝看着他:“你又有什么好话要说?”
林阳给她憋得心里难受,于是凑上去要接吻,这个焦急的吻,与他一开始设想的浪漫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总是可以打乱他的安排,原本他是想给她一个难忘的等同誓约一般的吻。
林阳说:“詹老师,你总是这样对我,嫌弃我,泼我冷水,不想要我。你在想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在计划着永远甩了我。因为……在你眼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事业,没有权力,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成绩,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泡影。一旦我们的事给人知道了,我们肯定会被世人唾弃,可是,詹老师,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就一点……我会……”
话到这里,林阳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给她承诺,说得再多,也只不过是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
詹淑芝听了他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可以转身就走,那她早就走了,可她终究是因为他,而选择留了下来。
詹淑芝说:“你先把你的混帐话收回去。”
林阳猛点头:“我收,我收,我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去学校裸奔。”
詹淑芝噗嗤一笑:“暴.露狂。”
林阳抓着她的手,“呐,你笑了,你笑了,不生气了吧,走,咱们去吃饭。”
詹淑芝由他拉着,两个人七走走八走走,终于找到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里面装潢华丽,温度适宜,两人坐下来点餐,等侍应捧着菜单离开。
詹淑芝就说要去下洗手间,林阳没在意,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过了几分钟,詹淑芝回来,已经脱了被林阳取笑地外套,原来外套里穿着一件紧身的粉紫色圆领针织衫,配着一条碎花纹的亚麻长裙,她挽着柔顺的长发,领口露出了部分锁骨,胸前的乳峰隔着针织衫呼之欲出,尽管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她依然显得秀美而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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