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世的同行
世界上,有两件事情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一是没有尽头的黑暗,一是脱离掌控的无知。
从二战到二十世纪末期,顶级的特工俘获俘虏,套取情报的手法,不再是从单纯的肉体折磨方式进行榨取,而是把俘虏放进一间极大的漆黑的安静的房间里面,让他在静谧如死的黑暗之中,随着完全失去时间观念之后,理智被一丝一丝的抽干,锐气被一点一点的打磨殆尽,然后宛如橡皮泥般,任意搓圆捏扁,任人拿捏。据说,此种刑罚,不仅体面,而且关顾到人权道义上的方方面面,居然被拥护上了人权主义的靓丽光环,备受推崇而使用。
而华夏人,最为恐惧的,却是寂寞。
黑暗算什么东西?如果老天爷扔来十吨八吨毛爷爷,即使是黑暗极尽天涯海角,独自一个人,也可以快快乐乐的数着钞票到天荒地老。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有部不那么落后的智能手机,WIFI满满的,电池量二十四小时都显示百分百的,然后用燃烧着的纸钞点着嘴角叼着的香烟,举起手机自拍着脸上挤压出来的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然后转发在朋友圈,还一个劲的大吐苦水,仿佛不让朋友圈明白他穷的只剩下钱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烦恼。如果,上面的条件无法满足,soli,你给我那么多财富,却没有人知道,那如同锦衣夜行,看不到邻居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也看不到当年因贫穷撕毁爱的盟约奋不顾身英勇果断转身离去的那个情人她追悔莫及痛心疾首的表情,还不如不要呢!
寂寞,不是伤心的时候身边没有人陪伴,而是成功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人分享。
假设,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些人可以忍受寂寞,估计,只有两种:
一,乞丐。大多数的时候,他们的职业领域深深局限了他们即使是非常成功的让老家打造了豪华别墅和购置了豪车,依然,他们会比职业特工还职业的保密着他们财富的源脉;其中的原因也极是简单,面子问题占首要,然后是害怕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行列,扒分了他们的利益——虽说全国上下十几亿人口,财路宽广,但是,多一个人进来,无疑就是在少了一个人的施舍贡献基础上还增加了一个人的竞争,这一增一减在按比例几率计算却是增加了两倍!现在的社会,各行各业,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相当大的竞争和压力,哪怕是多一线,也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二,杀手。杀手的起源比较古老,在古代战争纷乱的年代,碰上难以战胜的对手,古人信奉“蛇无头不行”的伟大而尊贵的理论,采取高额雇请专业杀手,对敌方首领进行刺杀的“斩首”,制造对方部队混乱,从而趁虚发动致命攻击。后来,延伸到谋杀对立政敌,甚至私人仇敌。
杀手的职业特性,毋庸置疑,是隐蔽而黑暗的,上不得台面的,即使是,当年易水断绝悲壮人寰之荆轲,也自称义士而已。
关于杀手这个行业,在国外或许还相对比较轻松,究竟很多国家还是允许携带枪支或道具,而华夏,枪支和道具都受到严厉管制,无形中,作为杀手这个行业的职业者,相当与吃西餐的时候,刀叉都被拿走了,就算是面对着丰富的佳肴,感觉是多么的别扭。更糟糕的是,即使是,你从哪处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一把手枪,极有可能是,人还没有下车站,就被黎叔的手下给顺走了。所以,在华夏做杀手非常的不容易。所以,大多数的杀手,宁愿远离故土,到遥远的国外去发展杀手,啊不是,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事业。
杀人,当然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故之,无论成功的过程如何的惊天地泣鬼神,也不能够拍些照脑残的发朋友圈让大家分享你的成功,因此,成功都不可以被分享被点赞,那么,就注定了,寂寞之中,咬牙切齿地饱受被成功挤压的折磨了。
梦中游轻轻一叹,抬头处,月藏云层,耳边松涛如浪。
转身返入庙中,烛已灭,一片漆黑。
从刚才跨越而过的那一扇破落而古旧的巨大木门,已经可以通过目测是近将千年之前的上等紫檀,如果可以拆下去卖的话,估计价值不低于完成一项B级任务的收入。根据它的纹理和相对比较粗糙的技术层次,马上可以断定乃大元朝时代的工艺品!
开玩笑,作为站在世界上最顶端的杀手,不说上懂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间百相,至少也得琴棋书画古玩文化深入研究的,要不然,当碰上需要刺杀某一个古玩爱好者而刺杀的机会又唯一是他进入古玩会展或拍卖会,混身进去的时候,又刚好遇上旁边某人的艺术探讨时分,一问三不知的,马脚便很容易暴露出来了,被歧视为不知所谓的低俗暴发户还小儿科,给人当作教育反面典型科普材料就不那么爽了:都来瞅瞅,一个不学无术的草根暴发户是咋的悲哀的,居然说唐三彩是唐僧的老妹,咋不说是他姑妈呢,起码年纪比较大历史价值比较大吧。
杀手不可怕,有文化的杀手才可怕。
虽然,梦中游在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被灌输了包括英语,日语,德语,俄语,西班牙语在内的八门外语,然后,十四岁就进入亚马逊丛林接受魔鬼地狱式的残酷训练,然后,在十六岁返回小寒山那个据说十年前在泥石流边缘捡回自己性命的糟老头子那里。哪里料到,老头子居然翻脸不认人,抬腿把他往外踹,嘴巴还一个劲的吆喝:小崽子,就这么个两手空空回来?我的拉菲呢?我的跑车呢?我的美女呢?
梦中游:“……”
梦中游满头黑汗心里恶意暗忖:美酒跑车也就算了,还美女呢,你丫的都没一百也八九十了吧,还行么?他低头看了看手上提的蛮累的月饼和水果,再想想老头子凭空一掌仅仅以气功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手刃一棵双手合抱的松树,那比粗暴的倒拔杨柳的鲁智深无疑是帅多了潇洒多去的模样,一时半会也难以判断他那方面的力量是否完整,只得一阵无语。
老头子挥挥手:“去去去,弄上香车美女好酒的,老子才有心情跟你研究研究人生的课题。”
于是,梦中游扔下手上的东西,转身而去。
经过数年的出生入死,浴血奋斗,梦中游终于通过无数次跟生死边缘的死神搏杀,夺取到了上百亿美金的积蓄,在美国顶级跑车专业公司订购了一款最先进的跑车,又亲自去法国拉菲酒庄以千万天价订购10箱82年拉菲,至于美女嘛?
额,这个,这个,好像比较难以决断,众所周知的,岛国的美女都奉献给了A,棒子的美女多数后天手工制造,体态美妙的吧,吃不准她身上有木有比三鹿还毒的硅胶,而且还东缺一根西取一片都已经不能够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了;最主要的是,搞不懂老头子的嗜好,究竟喜欢非洲土著款式的狂野,还是东方细腻式的温柔?
为此,梦中游跑遍全世界,几乎为老头子尝试尽了世界各地的美女滋味,以便在老头子面前可以客串临时皮条客,给他介绍各款各式美女的特色。为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梦中游甚至单枪匹马深入几内亚的吃人族部落,在篝火旁边,一边和美女吃着烤人肉,一边研究美女最原始温柔。
当梦中游感觉收获颇丰,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乘坐那一班飞机经过太平洋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竟然好像一片完整的墙忽然崩塌了一角,呈现出一个吞噬吸引力恐怖的黑洞。
飞机刹那打横急剧旋转起来,机舱里面的人瞬间东倒西歪,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巨大的力量导致他们完全脱离了座上的定位束缚,纷纷拥抱在一起滚动,小孩宛如婴儿饥饿索奶的哭闹,女人如同被所痛恨的男人当众扒光衣服的恐惧尖叫,又似满满一锅看似安静其实却已经沸腾的油遽然被浇上一勺冷水般愤怒迸溅开来!
仅仅不到三十秒,或许更短的时间,庞大的飞机居然如似遭受打击的玻璃玩具般瞬间粉碎,紧紧接着,一具一具人体好像被撑饱了的气球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不断的爆碎,殷红的血液,残缺的肢体,宛如屠宰场过期的垃圾料不要钱的扔弃。
黑洞蓦然爆闪一抹电弧,粗大如老山区的木桶。
梦中游最后的意识,便是看见了那一道粗大的电弧,好像看见一个背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仇敌终于在披星戴月关山万里仆仆风尘寻寻觅觅之中找到了他,因为他马上就感到了一股深重的悸动与电麻,同时,还依稀听见一声闷雷。
有意识之后,梦中游便发现了,他没有死。但,浑身上下,绝对没有任何一毛一线的外物,如果婴儿出世是光溜溜的,那么,他可以被鉴定是一个巨大的婴儿了,也就别说瑞士银行的钻石贵宾卡了,就是哪个刚刚买的爱疯几都估计气化了。
哎,如果手机还在多好呢,可以把紫檀大门拍下来发到朋友圈,让大家鉴定一下它的价值多少。
最主要的是,他想上网查一查百度,近千年之前,华夏的大元帝国时期发生着一些什么重大的事情。
哎,没有百度的日子,比孤守空房的新婚夫人还难过啊。
如果,世界上有几种人可以做到随遇而安可以在任何陌生的甚至是恶劣的环境生存的话,杀手,无疑是最强大而坚韧的一种。
因为,杀手所面对的环境,通常不是取决于自己,而是他需要完成任务的对象。譬如,某个刺杀的对象人物进入肮脏的厕所卖大的,而这又是刺杀他最佳的机会,你总不可能跟他说:大哥,外头的西餐厅环境优雅,落地窗可以观赏全图海景,沙滩的美女会让你美不胜收,我会在你最好的心情最浪漫的遐想之中使用餐刀愉快的割断你的颈动脉,让你在充满罗曼蒂克氛围之中快快乐乐的死去。
当年,梦中游为了伏击一个手中掌握着数万武装的叛军首领,深入环境恶劣的丛林之中,在必经之路足足潜伏了七日七夜,所带的干粮和水都告罄,为了补充体力,老鼠肉,蛇肉,蛇血,活生生的照样当做回填胃府的粮食。
宋小宝说不会做菜的厨师不是好司机。也许这话有待深入探讨与验证。但是,一件无可否认的事实却是:没有穿裤子的人,一定装不了B。
一阵子习习夜风似乎某位失落的幽灵悠悠荡荡飘忽不定弥漫庙宇的时候,梦中游同学再一次下意识的同意了一件事情:自己身上,果真是,寸缕不遮的。
他仰望着破败不堪的三清道尊,虽然此刻里面相对比外面星光暗淡的旷野来的更加之黑暗,可谓到了伸手不见手指的漆黑境界,但是,他的视力却非常的好,嗯,应该说是非常的好,非常的变态——说的也是,如果谁乐意被雷电浑身上下绝对没有一毫一寸遗漏的情况之下完完全全轰击无数遍,在还可以神迹般活着的前提下,理论上,绝对比当年孙大圣在老君炼丹炉里面被叁味真火炙烤后成功获得火眼金睛更加的厉害。
现在,梦同学的视力虽然做不到上观天庭下穿地府中透人间百态,但是,漆黑之中,呈现一片依稀雾化了的景象,还是可以的。
高高在上的塑像,以一种非常恬静的表情俯视着终生,仿佛,在无言的表示着,芸芸众生,皆以平等,无为致道,非破,非极,自然遁玄。
梦同学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连片遮羞的布幔都没有,你们还牛的那么个样子,脸都不红一下,我都要为你们脸红了哈。
梦同学说着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扭头往后面看了看,因为,他其实是有点儿心虚的,毕竟,如此彻底的跟三位道祖的袒诚相见,到底不是那么回事,搞不好,哪个人看见了,还误会他梦同学经过雷劈之后,去泰国的手术费用都给剩下了,取向便成功的得到了彻彻底底的更换,最重要的是,口味那么的严重,连泥巴塑造的佛像都兴致勃然的样子?
额,额,额,如果是那么个样子,梦同学宁愿彻彻底底的死去算了,免的那么丢人现眼的活着了。
居然真的是有了脚步的声音。
不是吧,真是怕啥来啥,还让人活不活了啊?
究竟是形势比人强,额,应该是面子比命重。
佛像虽然没有遮挡的布幔,但高大威猛的塑像后面至少可以暂时当做避风港吧。
那个谁谁的,最后不要没事找事转过后面来找不舒服,不,梦同学发誓会很果断掐断他的脖子;如果是女子,又是很美丽的女子,那又该怎么办?梦同学想了想,终于遏制下冲动,反复说服自己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完全可以跟美女讲道理,如果她最后坚决要推倒他的话,他也会很坚决地,从了她。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颀长,白衣如雪。腰间悬挂着一把木鞘长剑。
塑像后面的梦同学立刻判断,他的剑也是木的。因为,大元帝国以铁蹄虽然征服了中原,更换了汉宋,但是,蒙古统治者考虑到蒙古究竟是小家族,无法和汉族大家相比较,一时的压制,完全代表不了世袭万载的统治,为了长治久安,压制汉族使用金属刀具,甚至一段时期禁止汉人使用金属刀具。后来,还是大贤耶律楚材体恤民情,深深懂得,所有的反抗,原动力都是来自没有休止的压迫,为民请命,婉转的上说,如果彻底不让汉人使用刀具,实在是对以武功横扫欧亚的蒙古铁蹄战士有侮辱的导向。
后来,政府放宽了政策,允许五户人口可以共同使用一把刀具。
历史,是不容篡改的,除非,这里不是华夏的大元帝国。
青年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半根蜡烛。
塑像后面的梦同学不由非常不要脸面的暗说:你妹啊,我都帅的那么惊心动魄,每天都不敢照镜子,害怕无数个镜子那么无辜的被我的帅震惊的破镜难圆,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帅的男人,噢,买噶地,我要掐死他,彻彻底底的掐死他!如果他不死,就算是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的美女,估计,我就有主角降到跑龙套的危险,基本上,不会有我的什么事情了。
想当年,随着自己的成长,偶一天在镜子面前停留,被镜子里面的身影深深的打动了,他还因此充满疑惑的询问老头:老头,人家古龙大侠说,做杀手,相貌必须一般,可以扔在人群之中找不见的那么一种平凡,如此,才不会导致身份被暴露,把危险因素降到最低的程度;我这么个样子,毫无疑问的,鹤立鸡群,群众的视线一下全看我来,我还跑个屁啊?
老头淡淡问:哪个古龙啊,你看的都是些啥年代的书啊?
额——当时,梦同学有些心虚了,毕竟,家庭条件恶劣,看的小说,基本上,都是在垃圾回收站人家当做废纸一斤两毛钱收购的,他经常跟回收站的孩子玩,其实真正的目的,也就是可以免费看一些老早被历史淘汰的书籍。偏偏,那个垃圾回收站老板还经常以他的好学做榜样教导他的孩子,因此,他满脑子的,被老头子称作垃圾东西的知识,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被自己毒害了。
老头子循循教导:时代,是不断在进步的;在那个时代,或许,比较尊重一些实际的才华;而,与时俱进,现在的年代,是讲究颜值的时代;同样一个出轨的男人事件,出轨丑男的命运是被妻子以背叛而遗弃,而出轨帅男,因为帅,便很容易被谅解被接受;女人是非常感性的,她有时候,智商是那么让人捉急,因为她们完全忽略了,实际上,出轨丑男的能力,比出轨帅男更强;男人看女人,是一白遮三丑,而女人看男人,却是一帅挡百败。
梦同学弱弱问:帅,可以换吃,还是可以换喝的?
老头子深深的凝视着他,缓缓说:如果一个美女和一个丑女在一起长跑比赛,途中,她们都是疲倦不堪,香汗淋漓,需要食物和水的能量补充;而,你手上只有一瓶水一个汉堡,你会给谁?
梦同学没说话,其实也就是默认了,给美女是必须的。
老头子没有说话,显然,他知道梦同学的答案,因为,这个也是标准而最正常不过的答案。
青年比美女还俊俏几分的脸白嫩里透着红晕,薄薄的嘴唇居然仿佛涂抹口红的朱红中隐隐显露一层湿润,许是唯一的不足是一双秋月剪水般的美眸,却时而泄漏一丝丝让人灵魂悸动的寒霜般冷酷的寒意。
从前,梦同学对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阎王遇上也好生招待”使用在人物相貌上面的夸张修辞嗤之以鼻,此时此刻,却明显感到原本比较暗淡的烛光,居然仿佛被注射了某种激素一般分外明亮了几分。
梦同学不由暗下弱弱的思忖:莫非,蜡烛也有着生命么,甚至,还是母的?
又是一缕清风送了进来,烛光居然很无耻的轻轻摇摆她的身姿,仿佛,无形之中,向青年伸出勾引的指头,轻轻**:噢,坎门,北鼻。
梦同学却在风儿之中,敏锐的嗅觉分享到了一缕淡淡的好像非常陌生又似非常熟悉的幽香,他几乎脱口而出询问青年使用的是不是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街购买的古龙香水。
哎,人总是在不断成长而改变的。在年纪比较幼小的时候,他认为男人老狗,涂抹香水简直就不像话,好像有些娘娘腔甚至是心里素质发生畸形的一种存在方式。后来,才懂得,人活着,大多数的时候,不仅仅的毫无顾忌地放荡形骸最大极限地放纵自己,往往,还需要顾及交集的人的感受。
忆当年,某一天,他路过一座高档大酒店,门口竖立着一个大牌子,牌子红底黑子写着:衣冠不整,恕不招待。当时,血气方刚的梦同学居然脑洞大开,极大限度想象到了二十世纪初期,上海虹馆道场门口那个书写“中国人和狗不得进入”的牌子,霎时深深感觉到民族的尊严受到了严峻的挑衅,这是他绝对不容许的现象,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凌空飞起,一脚把人家门口安安稳稳无忧无虑不与世争的花了好几百万RMB的花岗岩形象威猛的石狮踹了个支离破碎。
偏偏,守在门口的几个保安在已经被吓尿的情况之下,明知道动武是解决不了的了,只得尽忠职守的含着汪汪的泪水,抱着他的腿,不让他离开,因为,由得他离开的话,他们就不仅仅是随后离开的命运,而且,还将被设置成为不作为的保安档案名单之中,也就是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一生,找工作的事情便将镜花水月永远成空,等待他们的,应该是被打回原形,而且是永远永远的跟庄稼打交道了。老板出来了,派出所来了,唯有梦同学这个作为肇事者的家长居然没有出现。
酒店的大老板几乎要气愤的吐血的当儿,从未知的远方打来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长,他接听了估摸有10多秒,然后,大手一挥,让梦同学非常愉快的离开。可是,梦同学愉快了没有多长时间之后,才幡然后悔。
原来,酒店竖立的牌子不是某种有失偏颇的歧视,而是很友好的提示进入酒店的各位客官,在跟亲朋好友聚会的时候,务必完善自己的形象,给与对方一种尊重;而,尊重,是亲密的互动,你尊重别人,才可以从别人身上得到尊重;多么善良而友好的酒店老板啊,自己却将好心当狗肺,把道德践踏粉碎了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嗯,美化自己,是尊重别人也是擭取别人尊重的方式。我需要美化自己么?梦同学把鼻子贴近身体吸了口气,呃——
他马上要命的后悔了,几乎要自杀掉!
臭!
臭臭!!
臭臭臭!!!
还不是一般境界的臭。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嗯,有点接近食物闲置的时间过长引发了发酵的酸臭,又有些贴近铁板上面因为火候完全失控然后发生焦糊了的烟熏味道。如果胃里面还可以有库存的东西,保证会一丝不漏的呕吐出来,然而,在飞机上面也就是喝了一杯红酒和一块奶酪,估计在穿越黑洞的过程,老早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只能够是干呕一下。
然而,虽然他已经尽到最微细的声息,却依然逃不过青年敏锐的听觉。青年一双极有肉感的厚厚耳垂齐齐抖动一下,嘴唇轻启,声音却让人感到温度直接下降了十多度:谁?梦同学连忙掩住嘴巴,一副出轨丈夫被还在怀疑之中的妻子审问时候咬紧牙关坚决不作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表情。
夜风之中,居然出现了一行脚步声音。
靠!
梦同学老早在上半夜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周围观察了一番,方圆百里之内,别说没个人住的房屋茅舍,除了连绵的山峦层层叠叠,鬼影也不会有一个。而,如此三更夜半风凉水冷的,居然涌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莫非,这里是华山,他们打算在此探讨研究一下华夏武艺文化学术上的文明史吗?
来了三个大汉,清一色的黑袍,目测其气势非常的炫酷,很有华夏二十一世界初期的古惑仔的范儿,好像非常害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种以践踏社会道德撕碎人类尊严从而奋斗不休以此为无上光荣的强势群体。
三个大汉,当先的那位,身材明显比另外两个要高出半个脑袋,估计应该是他们小组的小队长,冷厉的扫了俊俏的青年一眼,沉声问:“南疆滴血”余——余谦宝?
俊俏青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平静的说:你们相信五十万两白银可以在你们手上使用?
小队长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说:人活着,总是有着那么一些事情,需要去尝试的。
好!
俊俏青年一个“好”字脱口,音刚刚起的时候,他的身躯忽然——绝对没有一丝的征兆,掠空而去,仿佛一支愤怒的急箭!
而塑像后面的梦同学只是依稀看见一抹连绵不断的残影,在三个大汉面前微微一滞,便行云流水般回缩;残影消失,俊俏青年依然站立在原地,甚至那潇洒背着手的动作也不曾改变,甚至距离他身后仅仅尺余的烛火也没有摇曳一线。
这个时际,他的声音才完整的消失,好快!
对面的三个大汉仿佛陷入深渊般的沉静,如果不是他们那三双出卖了他们发自灵魂的恐惧眼神,委实难以让人相信,刚才仅仅一瞬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彻底质变人生命运的事情。
噗嗤——
三个大汉的喉咙很默契地同时裂开了一条血线,然后这条血线由浅浅的一丝,猛然之间似乎被一道巨力反方向的扯开,殷红的血液,喷薄而出,腥息弥漫了夜空。
通通通。
三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生命,很脆弱的宛如被环卫工人毫无怜惜意思扔弃垃圾桶的烂布袋,无声无息倒在地上。
沉静了一会儿之后,俊俏青年没有回头,却冷意逼人的道:出来。
梦同学没有动。俊俏青年叹了口气:我的耐心有限,请求你,别一而再的考验我。
梦同学好像如梦初醒,放下掩住嘴巴的手,只好回答:你,在跟我说话么?
俊俏青年冷冷道:这里,已经没有第三个活人了。
梦同学很是尴尬,呐呐道:我可以不出去么?
俊俏青年淡淡的:可以。
梦同学很是开心:谢谢……
俊俏青年:不必;我一向没有让潜在未知的危险存在的习惯,通常,我会把潜在的危险在摇篮之中掐死。
梦同学非常郁闷:你要杀我?可是,我们貌似还不是很熟悉吧。
他的言外之意,是表示他们从来没有交集,因此,也不会产生恩怨情仇。
俊俏青年浅浅抿了一下嘴唇,淡淡道:人,活着,通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哪怕,从来不曾有爱不曾有恨,有时候,也会在偶然的境遇里相互置对方于死地;譬如面前这三个人,他们和我原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现在,他们仅仅因为利益而已;而我,相对而言,有更加充分的理由执行我对你的决定。
这一番言语,无疑直逼梦同学的心灵和灵魂,前世,他总是经常惭愧,一些原本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利益冲突的人,就是那么冰冷无情地在他的手上丧失生命,他总是在做弥撒的时候,很友谊的祝福他们的亡魂都归宿天堂;俊俏青年说的没有错,原来,人活着,完全不必消极在纠结的无奈之中,反而,要热血沸腾,捏造,额不是,是创造一个一个理由,支撑灭绝的脚步,横行天涯海角。
郁闷一消,梦同学终于打起了精神,仿佛,又回到了危机重重的丛林之中;有人说,梦同学是一个天生的战斗士,他好像就是为战斗而活的,哪怕是最大的恐怖和危机,他从来不知道退缩,反而是加一把劲的扑身而上。
梦同学打开了心结,心情显然也愉快了起来了:嗯嗯嗯,经过目测,你说的有些道理,我本来会很难为情的,现在,你说服了我,我决定了——
梦同学忽然言语停顿,好像垃圾过多的智能手机在打开网页的时候,突然死机了,让人感觉一阵子很不舒服的纠结,心底之下会非常轻易奔涌一股捉急,霎时有将手机砸个粉身碎骨的冲动。
让俊俏青年更郁闷的是,他不由怀疑此人是不是个神经病,你妹的,道理是听出来的,可以目测吗,目测你全家都很有道理的活着呢!
噗。
蜡烛蓦地熄灭。
原本的光亮在瞬间黑暗,欺骗人类的视觉感官总是那么习惯的误导现在的黑暗比点灯之前的黑暗更加的漆黑。
面前倏然荡起一缕劲风,俊俏青年毫不犹豫出剑,他的剑虽然的的确确是木头削制,但是,放眼整个天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轻视“南疆滴血”余谦宝手中的木剑。谁拥有蔑视他的勇气,很可能,他的生命,便将如同刚才三个大汉的下场。
钉!
凌厉的剑气竟然使得剑尖触及烛台之际迸溅出金属的声音!
但是,余谦宝已经明白先机遗失殆尽,离开身边的剑准备回收的时候,果然,浑身一紧,一双透着无法抗拒的巨力包括他的双臂在内都被牢牢实实锁紧了,顿时,浑身上下,宛如被巨蟒完全箍紧的小绵羊,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好吧好吧,箍就箍吧,偏偏,让人要吐血的是,黑暗之中,这个混蛋居然贴近他的耳边,轻轻的说:兄弟,借件衣服。
按照正常的规则,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紧紧抱住的时候,通常有那么两个情况,一是擂台上面陷入白热化的近身肉搏,二是断背山下面秀恩爱的限级交流;他们的心情,前者是,被抱住的男人充满不甘而奋力挣扎;后者是充满着挑战人类基因底线的愉悦和欢快。
漆黑中,无法详细通过参详余谦宝的表情而进行内心的剖析,但是,显然,时间仿佛刹那的停滞,他的身躯仿佛一帧相片被定格住了。漆黑之中,居然安静了下来。
余谦宝的呼吸似乎有些儿急促,本来,这是不该出现在一个具备即使是万敌当前也面不改色的高素质的高手身上所发生的现象。余谦宝说话了,而他的声调,却决不是不甘与恩爱,而是愤怒,对,是愤怒!
“放开我。”
他仅仅就是三个字,但里面所囊括的东西,却已经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倾泻着他心里面的怒火已经如一座巨大的积压了庞大能量的火山,正处于整装待发,一触即发的边缘,很容易让你虔诚膜拜地相信,怒火一旦爆发,午夜都将要被焚烧的化为灰烬。
梦同学没有松懈,他以一种包含着诱导和商量的语气说:“宝宝,我现在全身上下彻彻底底的无牵无挂的,而且连买件衣服都没有钱,已经在这里躲躲藏藏了好几天了,再不出去,我估计,不冻死也被饿死了。你看,就算是,我明明知道你非常想见我,我虽然对你非常的神往和崇拜,但是不就是羞于出来么;宝宝——”
“打住打住!”余谦宝被恶心的那个啊,如果不是还被仅仅箍紧,早就开吐了,“不要‘宝宝’那么亲热好不好?我们好像还不太熟是吧?”
接着他声音有点儿害怕的发抖:“你下面别靠我太近好不好,我没有汉哀帝的断袖之癖。”
梦同学也极是郁闷,几乎有自杀的冲动,原来,他下面的小小梦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居然很无耻的宛如镖队启行时候起旗般的竖立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好吧,就算是这个青年身上的的确确漫溢着一阵阵淡淡的迷人的幽香,但是,他也是大老爷们好不好?莫非,我被雷劈了之后,连取向都被更换了哈?
噢,老天,你还是把我彻底的劈死吧!
两个人居然很默契的沉默了。
其实,他们都在等。一个是等对方的体力消耗而松懈而脱困。一个是等自己的小伙伴经过高度的检讨和反省,低头认错。按常理,一个普通的人,在定点定向定位作以匀速保持使用一份超过他体重一半以上的体力,持久的时间,仅仅只是在5——10分钟之内浮动,而相对武功高手而言,或许会在适度的高调,而即使如此,也只不过20分钟左右而已;故,高手的决战,生死胜败往往在于瞬间决定;那些什么大战上千招,更没谱的夸大事实,说什么大战三日三夜,你妹的,先不说拼杀中无法避免的受伤流血,便是剧烈的高难度高危度作业,不流汗啊不脱水啊?难道,打到中途的时候,回合钟鸣,来个美女举牌暂停,然后,双方补充水补充营养热量然后点了根雪茄吞云吐雾之后,再度大战?
但是,见鬼的是,这个塑像后面漆黑之中,好像孤魂野鬼般诡异跳将出来的男人,体力居然那么让人意外,在超出一刻钟之后,不仅体力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打了鸡血般劲头十足的,好像他的体力资源如同长江之水连绵不绝的样子;更让于谦宝郁闷的是,从这个陌生的男人手上传递过来的力量,居然蕴涵着一种让人迷乱的如遭电击的颤动。
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梦中游同学更加的难过。对方不知道使用了哪个牌子的香水,虽然是那么的轻淡,却如一首幽深的致使灵魂深处牵起巨大悸动的诗,即便是每一个呼吸,仿佛,都宛如诗里面的字字珠玑直抵灵魂最脆弱的层次,让人难以拒绝流连忘返,只一个劲儿的想抱住他,好像到天荒地老也乐此不疲的样子!
呃?
呃!
坏啦!我真的被雷劈坏了!要不然,怎么滴,紧紧抱住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那么的心安理得乐不可支呢?
梦同学害怕了,这种糟糕的情况发生,其严重性质,比扶跌倒的老人更为可怕,必须要逃逸去了。所以,还是他先开口说话:“呃,那个,那个于谦宝同学是吧,我的要求并不高是不是,你看,这更深露重的,凉风习习,我的体质不是那么的好,万一着凉了,感冒了,现在是流感易发的季节,如果不小心传染给你,好像也很对不住你哈;你看,为了建设新时代,保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你就从了哥,把衣服给哥罢。”
于谦宝沉默。
梦同学:问你的意思呢,咋不吭声呢?
于谦宝似乎憋足了一口气才缓缓吐气开声:你确定,我还有第三只手脱衣服吗?
额——于谦宝双手被紧紧的箍着,即使是是双脚都他下至紧紧盘锁而无法移动,脱衣服那么艰巨的任务,显然是无法胜任的。梦同学有点了解之后的郁闷,愁肠百结的说:那该咋办啊?
于谦宝愤然脱口而出:你师父没教你点穴吗?
噢噢噢,对对对——梦同学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然后又无比的泄气:你没说错,那老家伙还真是没教我点穴呢!靠,敢情,老家伙还藏私了,以后别让我见到,否则,要他好看。
于谦宝直接无语,他自杀的心情都有了,自己堂堂一名威名远播,尤其是令鞑靼高层政客心惊胆战而开出天价悬赏人头的顶尖杀手,居然有那么一刻,被一个连下九流都懂得的点穴术却偏偏不会的江湖新手弄得一筹莫展,甚至连生命都被对方掌握,那个冤劲,肯定要追上窦娥去了!给块豆腐我吧——于谦宝恨不得可以大声呐喊——让我撞死在豆腐上面吧!
然而,最后,于谦宝只得吞下滔天的怨气,轻轻一叹:知道人体奇经八脉吧,知道血液流程的钟点刻位吧——嗯,也就是民间的子午流柱;知道地罡七十二穴,天罡三十六穴吧……
梦同学头很大:你还是干脆的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不会动,才不会在我脱你衣服的时候,你不会影响到我的生命安全吧。
于谦宝沉默了一会,才说话:你不怕我诈你,然后杀你?
梦同学很是认真的说:虽然,这里没有任何人见证,但是,你应该是一个很有恪守高尚素质的杀手;你应该懂,在今晚,你的生命曾经被我控制之中,也就是说,你已经欠了我一命;错过今晚,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杀我;但是,今晚,你必须满足借衣服给我的条件,你认为合理不?
于谦宝是一个骄傲的人,想了想,点点头说:我同意;既然如此,你松手,我自己脱给你。
在于谦宝想象之中,梦同学必定是犹豫不决的,因为,江湖,原来就是充满着各款各式的尔虞我诈,说什么诚信,估计这玩意的价值还不如邻居那位大妈家里那只老母鸡下产的一只蛋蛋。却几乎是,近将是,完完全全没有想到的,梦同学竟然二话不说,立即松开了他。
于谦宝几乎是呆住了,不,是的的确确的在发呆,他忍不住暗暗的想着,这个人,是不是神经病,出门忘记了吃药呢?任凭一句话而已,便那么轻易的相信了?这混蛋难道不怕他立马失信,一剑把他杀死?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此时此刻此地,没有另外的一个人见证他们之间的承诺,人死怨消,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可是,即使是,于谦宝充满着无比的愤恨,而骄傲的他,终是放不下尊严,兑现了他的承诺。窸窸窣窣的一会儿,漆黑之中,他将一套雪白的长袍递给梦同学,默默无言。
其实啊,在等待之中,梦同学的小心肝也难以避免扑通扑通的兔窜。通过刚才于谦宝杀人的表现,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凭借各种作弊形式控制了对方,便可以打败对方;他完全同意,如果对方反悔而向他出剑,他就一剑也抵挡不住。
他在赌!赌于谦宝对敌时候不屑一顾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凌然傲气。一个骄傲的人,是最为恪守诚信的忠诚守护者。
世间,之所以可以让诚信这一项最为闪光的道德风景存在万载而没有陨落,归功彻底,就是因为世上,还有于谦宝这种骄傲的群体存在!
不知道是长袍沾着的香气比较浓郁,还是喷涂了香水的身体因除掉衣服而暴露了更为彻底,反正,梦同学接过长袍的时候,感觉幽香的气息更深了几分,他摇摇头,感觉自己真是彻底的坏了,恋衣癖都仿佛出现了,我嘞个去。
于谦宝却轻轻问:地上有三件衣服,你怎么不要,反而要平白无故的得罪我呢?
梦同学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轻轻叹息:一,你强迫我立刻出来,如果我赤身露体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猜,你会怎么对我;二,假设我即使是弄灭了灯火,跑过去剥取死人的衣服,你会安之如怡,又或是静若处子的让我实行穿衣服的伟大工作么;三,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衣服都被他们喷射的血液弄脏了。
于谦宝考虑了一下,终于同意了:不错,如果你光猪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显然,势必,也会把你当作一条猪杀掉;你,你走吧。
嗯。梦同学的确要走了,迈步走向大门,近将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么?
于谦宝:你说。梦同学:杀手,他的工作服,应该不是白色的;你看,你剩下的内衣都是白色的,很不靠谱。
于谦宝淡淡说:我知道你的意思,白色衣服容易暴露;嘿嘿,但是,凡是我的任务对象,就算是见到了我,却还是保不住他的生命。
你果然骄傲,哎——梦同学轻轻一叹:骄傲的人,通常都有着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但是,通常,不是所有的理想,都是理想的。
他走了。
漆黑。
于谦宝沉默。
良久,他轻轻的,仿佛梦呓轻喃:不是所有的理想都是理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