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医馆和后院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从中走出一个女童,她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好像才刚刚睡醒。
她先是叫唤了一声阿离姐姐,待看见一身锦衣的叶寻站在堂中,她惊喜地扑过去抱住叶寻,大声道:“哥哥!”
叶寻尴尬不已,他想把小女孩的手拨开,无奈她抓得太紧,叶寻又不好用力,一时间竟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她抱着。
阿离见了,走过来把小女孩抱走,“你认错人了。”
小女孩趴在阿离的肩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叶寻,她嘴巴一扁,“哇”的大哭出声。
阿离把她放在台上,任由她哭,也不哄着,自顾把方才抄好的卷子整理好,而后收起来。
叶寻见她实在哭得可怜,犹豫道:“这……莫哭。”
家中没有小孩,叶寻不懂得怎么哄人,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一句。只是他不说还好,他一开口,小女孩哭得更起劲了。
阿离叹了口气,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糖塞到小女孩嘴巴里,“行了,别哭了,羞不羞。”
小女孩得了糖,哭声戛然而止,她含着糖不发声,只是眼泪还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下落,还时不时哽咽抽泣。
阿离哭笑不得,说道:“你至于么……先别哭了,待日后总能见面的。”她说着,又塞了一块糖到小女孩的手心里。
小女孩跳到地上,走近叶寻仰头看他,她脆脆地说:“你真像我哥哥。”
叶寻蹲下,放柔声音,问道:“那你哥哥呢?”这女孩粉嫩可爱,叶寻见了也有些心生喜爱。
“他……”小女孩蓦然顿声,她抽了抽鼻子,然后又跑回阿离身边,把脸埋在她怀里,不言不语。
阿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叶寻说道:“见笑了,小孩子总会使小性子。”
叶寻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他抚了抚方才被小女孩弄乱的袖口,朝阿离告别。他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办。
从济世堂出来,叶寻问了行人,来到了青竹巷口。他四下环顾,努力回想当晚的情形。叶寻在里头转了几圈,一一扫过那些人家,他最后又攀上墙垣,打量四周的环境。
不远处的街头行人并不多,此时正有几个小贩走街串巷叫卖吆喝,当晚,叶寻就是看见阿离在那里走过的。
就是此处了。
“七宝,你去京兆府找柳大人,让他把人调来青竹巷。”
七宝得了吩咐,当下往京兆府跑去了。
车夫问道:“大人,可要回府?”
叶寻思量片刻,说道:“不必了,载我去大理寺。”
大理寺一干人都知道叶寻遇刺,休了病假,此时他出现在大理寺中,引得一帮人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大理寺卿闻讯赶来,他瞧了瞧叶寻的气色,关切道:“你现在可好些了?”他也曾派人上国公府去问候叶寻,可自己本人却没去。
叶寻颔首,“好多了,多谢大人体恤。下官缺职几日,心中挂念,所以来瞧瞧。”
大理寺卿即欣慰又气闷,他道:“既然在病中,大可不必如此拼命,你就是再躺上十天半月的,也没有人敢说半句不是!”
叶寻含糊应了几声。
大理寺卿几日不见叶寻,便一股脑与他说了许多事,直到无话再谈,大理寺卿才离去。
大理寺卿走后,叶寻脸色一凛,他来到放郑杰瓷器的地方,此时那里却空空如也!叶寻在大理寺内走了一圈,却也一直不见赵子箴。叶寻叫住另一个司直,问道:“赵司直呢?”
司直想了想,回到:“赵大人今天没见,应该是一大早便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叶寻压低声音,又问:“那堆我带回来的瓷器呢?你们放哪儿了?”
“这……已经还回郑府去了,那本是郑府的东西,大人――”
叶寻打断他,“你知道赵司直往哪去了吗?”
“下官不知,不过赵大人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好像在办什么事情,大人去问门房车夫,他们可能知道。”
叶寻压着火气,让那个司直离去。瓷器被搬走了,赵子箴竟然没告诉他!自己告病在家,赵子箴就是自己的耳目,而他竟敢如此懈怠!
叶寻问了专供大理寺驱车的车夫,“赵司直呢?你可知道他往哪儿去了?”
“赵大人?”车夫回道:“小人前日曾载赵大人到古玩斋去了,赵大人这几日总出门,也许是去那儿了。”
叶寻命令道:“带本官去。”
车夫得令,快马加鞭,往古玩斋行驶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来到古玩斋门口,叶寻疾步进去,见赵子箴此时果然待在此处,他跟前站了两位伙计,正弯腰低头,不知在说什么。
“赵子箴!”叶寻叫道。
两个伙计被吓着了,一时有些僵硬,赵子箴挥手让他们退下。他转身对叶寻行礼,“大人。大人此时不是正休假待在家中吗?”怎会来到此处?
叶寻轻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何出此言?”
叶寻眯眼,冷声道:“当日在国公府,本官跟你怎么说的?现在你又是怎么做的?”
赵子箴低头,“下官不敢忘记。”
“哼!说得好听!”叶寻命令道:“你先随我来。”
古玩斋里有不少人,在此处争执,太惹人瞩目了。叶寻和赵子箴一同来到马车里。叶寻朝车夫道:“你在外头看着点。”
等车夫走远了,叶寻怒斥道:“我你让注意郑管家的动静,而你却连瓷器被送回去的事情都没告诉我!”
“这……下官一早去了国共府,大人不在府上,下官便回来了。”
叶寻一顿,继而问道“此话当真?”
赵子箴愈发恭敬,“下官不敢隐瞒不报。”
叶寻冷哼,怒气总算消下去了些,“那瓷器的下落,你现在可知道?”
“已经被埋在墓园里,做郑大人的陪葬了。”
已经被埋了,叶寻自然不能再去掘人坟墓了。
叶寻愠怒,却又无可奈何,自己都不能阻止的事情,的确不能怪赵赵子箴。
叶寻又问道:“那你这几天,总往这儿跑做什么?”
赵子箴垂眸,“下官在查青花圆盘的来历,刑窑的瓷器,从古玩斋总能了解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