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瑶一口鲜血喷出,血建在地上,溅在木兮手上,落在云雾当中。
他抬手抓着心口。
木兮大惊,下意识伸手欲扶他,待手伸过去,定睛再看时,人已化光消失。木兮心知他前日受了雷劫,今日殿上吐血定是出了大事,毫不犹豫化光追了出去。九重时幕与皇甫幼艾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立刻追了上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新郎吐血后不见了,新娘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因着有天帝在上,也不敢私下妄语。
因为一切都太快了,众人也是愣了又楞,看着新人拜礼的位置空无一物才反应过来。
帝后当即怒斥一声:“这是作甚!”
婚礼之上胆敢偷偷换人,此刻又与新娘消失不见,在众人面前丢尽了神域的脸面。
扶瑶落在崆峒山上,放眼望去,草不复草,水不复水,万物俱灭,无一灵生存,就连弹筝湖也仅剩了碎石。
大殿上他那一口血是因为有人破了他设置在崆峒山结界,结界碎,布施之人被伤。
他跪在山上,满目疮痍,此地是他逆天改命所造,内里时空都是他逆天之术。此刻结界一破,里面无一灵生存。
“师尊!!!!”
他歇斯底里喊着,可是那个人,连魂魄都不得往生。
他不信,一步一步寻着赵府踪迹,这个他来过无数次的地方,此刻在他脚下,连砖瓦都不复存在。
他不信,怎么可能有人能破了结界。
一定是幻觉。
在山凹出徒手往土里挖着,碎石片割破他的手,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知道刨了多久,看着眼前挖出来的大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后悔,满心的后悔。因为他存了私心,想要长久的看着师尊,因为他存了私心,想要师尊长久的记着他,用了逆天法术,此刻结界破,万物灭,结界里的人,不如轮回,不复往生,从此这世间万万年他都再也看不到她了。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
她消散的彻底,连一丝希望都不留给他。
木兮追的算快,跟他到单狐山。见他落在一片树林前,不知在看什么。
“你怎么了?”木兮从云头落下焦急问他,忙往他身边走去。
大约距他十步处,木兮猛地停下,眼神狠绝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衣人。
冷声问他:“你是谁?”
风中没有龙昙花香,她跟着的人不是扶瑶。
“哈哈~”白衣人缓缓转身“陛下果然聪慧,可惜还是慢了一拍。”
一双含情丹凤眼,还是以往超凡入圣的气度,只是三千银丝,此刻变成了墨蓝色的发。
眼前人转过身来,正是隐慕颜。
此情此景,木兮心中已是提防起。
“为何是你?”
白衣人轻蔑笑笑,反问道:“陛下不希望是我吗?咦~寡情薄意的很呐,这才嫁人就已经忘了故交了吗?”
树林深处有人缓缓走出,却见青灵推着断生,带着柳央,从大柏树后走出。
身前一百二十黑衣卫兵全都架强弩瞄准了她。
这局……约莫是妙了许多。
青灵看着她镇定的眼神,娇笑道:“女皇新婚愉悦,却任由你夫君把我扔到西海流沙是不是过分了?”
西海流沙?这个词她很熟,但记不得在那里听过了。
柳央盯着木兮,死死的盯着,眼里是愤怒,是恐惧,是生气。
断生的出现不可怕,可怕的是现在柳央的眼神。
身后九重时幕与皇甫幼艾这才追了上来,一落地看到木兮与断生对峙着,柳央和隐慕颜居然站在断生那边。
九重时幕以为是断生劫持了隐慕颜与柳央。怒喝一声:“慕颜!小央!”一边喊一边提了长戟欲上前救人。
皇甫幼艾伸手一拦他,使了个眼色让九重时幕看柳央,小声道:“小央眼神不对。”
幼艾声音虽低,却还是传入木兮耳中。连他们都看出小央眼神不对了吗?她为何那么恨她?是因为知道了吗?柳央眼神里的愤恨,如火般窜出,灼烧着木兮的心。
木兮柔声唤道:“小央……”
“闭嘴妖女!”柳央怒斥一声,九重时幕与皇甫幼艾同时向身后看过去,再三确定柳央这一声妖女喊得是木兮。
“你叫我什么?”木兮不敢置信的问道
“妖女,你还想骗我多久?”
皇甫气极道:“放肆!小央你怎么同陛下说话。”
柳央手一抬,指着皇甫幼艾冷声道:“我怎么同这个妖女说话?你听不到吗?”转头又看向木兮道:“我已经死了对吗?现在活着的这个怪物是什么?是你的玩偶吗?不断输入灵力维持着玩偶的生命?用来打发你漫长无聊的生命吗?”
木兮心揪着一疼,她果然知道了!
柳央咄咄逼人再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吗?你害死了我父母,害死了我,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直骗我。妖女,你来给我讲讲,你用了什么妖术是怎么害死那满满一城的人?”
她的话字字如剑,扎在木兮心中。无法解释,无话可说。
木兮看到隐慕颜,心波一颤,脑海中一片清明,突然想起来西海流沙四个字,就是昨天扶瑶不知所踪,夜里回来,说他去了西海流沙。
西海流沙,青灵,木兮霎时间将所有一切串在一起,前因后果连在一起。
青灵怀了子嗣,天帝与帝后逼他娶青灵,他索性将计就计应了亲事,但娶得却是自己。大婚前将青灵锁在西海流沙幻境中,用幻境困住她,也让天帝寻她不到,待得过了琅邪台,他二人得了天地同鉴,便是青灵出现也是无法更改。
帝后要让青灵做他正妃,为的是立嫡长子,自己成了正妃,青灵当侧妃嫁来生下的孩子也承不了帝位。
扶瑶这局应的苦心,她此刻却才知晓。
那么为何此刻青灵却出现在这里呢?
因为提到西海流沙时,隐慕颜也在场。
木兮凄然一笑,道:“先生演的一出好戏,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不知您是从何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