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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奈何繁华落尽

  酒过数巡,林静感到内急,忙起身去洗手间。洗手间在一层,从那里出来时,一阵晚风吹来,林静感到酒劲涌了上来。身边一个大水车,一头儿将庭院中的水收集起来,一头儿再缓缓流落,下面放了几块极大的光溜溜的鹅卵石。水流击打在山石之间,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夜静风清、月儿挂林梢。

   林静便不愿再回到席间,一屁股坐在庭院里的一架秋千椅上,放空思绪。秋千椅掩映在巨型植物后面,林静透过巨型植物的叶片,看着月儿洒在庭院里的点点微曦,很是惬意。

   一阵风忽的吹来一阵女人的低低的语声,林静心中疑惑,循着声音看去。她发现,在她的右前方,一盆巨型植物的后面,一名身材凸凹有致的小巧女生,正在跟对面的男子细语,男子身材挺拔,月色掩映间,并看不清男子的面部。

   林静并不想听壁角,但是夜风却把那女子的语声一字不漏地吹了过来,“阿杰,不要跟我分手。我不想跟你就这样结束……”

   男子打断了女子的话头,“羽仙,快乐时我们便在一起,没有感觉了,我们便分开。这样难道不好吗?难道非要像其他的情侣那样,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吵架指责分手吗?”男子的语调慵懒随意,似乎不会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

   “不,阿杰,我……我就是不要离开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再给我一点时间,也许,你会爱上我。”

   男子一声苦笑,“爱上?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羽仙,如果你想尝试让我爱上你,千万不要浪费时间。我本就是一个浪子,你不要太认真。”

   “阿杰,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甜蜜的,不要让我从甜蜜的天堂里跌落下来。”女子的语声中悲意渐浓,揉进丽江温柔的春色中,任何人都会动心,唯独她对面的男子。

   “对不起羽仙,如果你要的是爱情,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找我,我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什么爱情!”说完,男子决绝地背转身去,没有停留一秒,俊朗的身影渐行渐远。女子轻声啜泣,辗转哀叹。好一会儿,女子止住悲声擦干眼泪也上楼去了。

   林静微微苦笑,男人大多数都是薄情寡义的。没想到的是,传闻中完美无缺的孟建杰,终究也是如此,林静顿觉意兴阑珊。她正要起身走开,酒劲却让她的身体一个踉跄,撞翻了旁边的一盆开得正艳的龙吐珠,花盘四散破碎,白色的花瓣、红色的花心颓败地跌在五花石铺就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林静对孟建杰刚才表现出来的冷硬生了一层浅浅的厌恶。就此不想再回酒席,她掏出手机给蓝莹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酒醉先回酒店了。顾不上这样的行为是否被人非议,林静一路走回酒店,在一阵酒意中默默睡去。

   头痛,宿醉的头痛,让林静不由得以手扶额。房间中灯光大亮,昨夜竟没有关灯就睡了。望着天花板上好看的顶灯,有一声叹息从心头飘过。她突然对探班这件事感到索然无味,只想早点回到北京。

   林静急切地拨通前台电话,请求帮忙定最近一班回北京的机票。

   由于是旅游旺季,林静只订到了今晚飞回北京的机票。不过,已经很让林静满意了。再不想去探班,林静打电话给蓝莹,通过蓝莹,算是跟整个剧组的人道了别。没想到的是,导演沈智海亲自打了电话来,再次感谢她的帮助。林静根本不想再提起跟孟建杰搭戏这事儿,沈智海却是情真意切,搞得林静不好意思起来。临了,沈智海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结束了这次通话。

   林静还是想去古城转转,再次感受丽江特有的韵味。她穿起自己来丽江第一天买的那件盘扣刺绣的麻质外衣,下面配上白色的短裙,突然就有了从古代书画中走出来的感觉。心情不错,林静背起单肩包,出门了。湛蓝的天色,棉花糖一般的云朵,站在这样的天空下,林静心道:“丽江啊,你让我感到自然的磅礴和人类的渺小。”

   林静走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内心依旧踏实安静,这存在千年万年的青石,看过多少悲欢离合,早已麻木了吧。只有麻木的心,才能拥有真正的平静。这,就是走在青石板路上感到安静的最真实的答案吧。

   在古城转悠,林静想起闺蜜童晓柔的叮咛,从丽江回去要给她带鲜花饼,于是开始搜寻鲜花饼店。不远处,正有一家“有约鲜花饼”店,林静喜欢这样有意境的名字,就迈开大步准备去店中买饼。

   快走几步,就要接近店门口了,在林静迈腿想进去的那一瞬,一个男子温柔的声音闯入了她的耳朵。那男子道:“老板,你家的鲜花饼给我尝尝。味道好的话,我多买一些,我太太喜欢鲜花饼。”

   这个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听在林静的耳朵里,又重击在林静的心上。三年了,这声音好似一点没变,依旧那么温柔、那么蛊惑。那声音曾经让林静觉得是世界上最动听、最温暖的,也曾经让林静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老公,玫瑰鲜花饼的味道最好,茉莉鲜花饼的味道次之,这两种口味,都买一些吧。”这个声音让林静打了一个冷颤,依旧那么温柔而妩媚的声音。

   “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男子宠溺地对女子说道,从店内飘出女子的笑声,笑声用蜜糖做了翅膀,拂过林静的耳畔,萦绕不断。

   刚才还兴起要进店去买鲜花饼的林静,此刻倒像是被这声音黏住了脚,一动不能动。一丝凉意从地底爬了出来,一扭身附上她的身躯。

   林静转回身,低头离去,慢慢行走,风吹起她的头发,吹不走心中的仓皇。脸上、颈间一片冰凉,不知何时,林静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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