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业揉了揉脑袋,纳闷儿的抬头。却见空地还是那片空地,哪里有什么拦路的东西。
不死心的他,这次抬着头,瞪大了眼睛往前走。谁知不过上前了两三步,同样的撞击感,再次被弹开了。
段宏业好奇的伸手往前探了探,却感觉手在半空中似乎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入手的是一片冰冰凉凉的触感。
这难道就是布置小石林的神仙,做下的障眼法?段宏业激动了,一边伸手摸索着,一边一点一点的往旁边探了过去。
诡异的景象就这样展现在了他眼前,只见眼前空旷的平地上,影影绰绰的浮现出一座屋子的轮廓来。接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虚晃的犹如泡影的房屋一点一点的凝实起来。
就好像一副勾出了轮廓的素笔画,正由油彩的大师一比一比的为它添上色彩。段宏业呆愣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屋子,满脑都是做梦般的惊疑不定。
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根木质的长仗先一步肘了出来。
“咦?居然还有个小子?”一个温润的声音微讶的响起。
接着段宏业便瞧见一个面色温和的沧桑老妪,从洞开的屋门中走了出来。
段宏业彻底傻眼儿了,这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莫非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神仙?与他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模样,相去甚远啊!
老妪温和的看着他,声音十分慈祥的道:“既是被你瞧见了,也算是有缘。小家伙,你可愿日后随我同住?”
段宏业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与神仙住在一起,他当然愿意。只是这样一来,奶妈要怎么办?段宏业又有些惆怅了。
老妪似是洞穿了他的想法,笑了笑:“放心,你的家人,自会去她们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是要得道成仙了吗?段宏业笑了,扑通一声跪下,恭敬的对着老妪磕了个响头道:“谢谢神仙奶奶,徒儿日后定好好孝顺奶奶。”
老妪笑了:“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奶奶,你便叫我梅家奶奶好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宏业!”段宏业脆声回答,神仙一般都不会跟凡人说自己是神仙,他懂得。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段宏业始终认为,梅家奶奶就是神仙。要不怎么会平底突然出现,而且村子里的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甚至在村民的记忆中,梅家奶奶还是这个村子的老住户,难得的和善老人。
那日后去以后,奶妈便告诉他,日后他都要跟着梅家奶奶住了,自己要回扬州城去了。段宏业丝毫没感觉到伤感,满心都是奶妈一定是要跟着神仙去天上了,所以这般安慰自己,欣喜地点了头,将自己的东西一拾掇,便搬到了梅家奶奶那里去。
跟着梅家奶奶住了四五年,对于小的时候的许多记忆,段宏业已经开始模糊了。对于梅家奶奶是神仙这样的认知,也渐渐开始淡忘了。许多时候,段宏业甚至觉得,儿时那两三年的记忆,或许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了,便回到了现实。
四五年时间,段宏业越来越沉默。没了一心护着他的奶妈,梅家奶奶又是常年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段宏业越来越少与人交流,在村子里的一众熊孩子中,也显得越来越特立独行。
直到十岁那年,遇到杜鹃。
被虎子一群人捉弄,段宏业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梅家奶奶不管对谁都是一个态度,根本不会为他出气,更不会安慰他。
虎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越来越有往小霸王的方向发展的趋势。段宏业不远惹事,更不愿与他们起争执,许多时候都是尽量避着他们走的。
可事情的发展,总不会顺着他的意愿来。段宏业躲着虎子,虎子反而越来越嚣张。这一日,竟趁着段宏业不察,带着人用麻袋将他蒙了打晕丢到了后山的石洞里。
段宏业的样貌越长越出色,与他们这群村里的泥猴子们不一样,段宏业的五官精致俊秀,小小年纪就已有了些谦谦公子的模样。
偏偏段宏业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还从不与村里人接触。虎子时常听到村子里的人,私下讨论,说段宏业不愧是扬州大户人家的少爷,周身气度到底是比旁人高贵些。
虎子自小被阿娘宠出来的毛病,最见不得别人比他好,这才瞧着段宏业哪哪儿都不顺眼。
本是想小狐仙村后山的那些个禁地一个赛一个的阴森,随便将他丢在离得最近的山洞里吓唬一番,也好叫他长长记性。谁知这山洞最是诡异,人一丢进去,竟是到天快黑都没见出来。
虎子将人丢进去,便带着人在洞口等着,只等段宏业出来一番嘲笑,就可以心满意足的回去了。怎料到,一群人等的天色渐暗,一个个通身阴冷,心尖儿都开始打颤了,也不见段宏业出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这才想起关于禁地活人进去就出不来了的传言。一个个自觉闯祸了,不知所措的盯着虎子,等着他想办法。
虎子也有些被吓到了,可被这么多小弟盯着,他也不能表现的胆寒,强自镇定的让大家谁也别声张,各回各家。安慰说,或许第二日段宏业自己就回来了。
段宏业却是不知道洞外有这么一群被吓破胆的人,在山洞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
算着时辰,外边儿早该黑了。段宏业有些慌乱,不由开口大声的呼救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宏业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开始冒烟儿了,也对于有人来救他不抱希望了。洞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弱弱的回应,听声音似乎还是个小姑娘。
段宏业一阵惊喜,不管是小姑娘也好,大人也罢,有人就是好的。忙提出让小姑娘出去求救,谁知这小姑娘竟也是个迷路的。段宏业彻底绝望了,左右两人都出不去,干脆隔着洞里洞外聊了起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与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姑娘家聊的这么投缘。听这小姑娘念叨自己的烦恼,偶尔安慰几句,说说自己的遭遇,段宏业居然生出一种生生相惜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