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京剧社，演出谢幕，安保人员开始协调观众退场。
今天来看京剧的大多是阿甘的粉丝，此刻多少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是瞧着偶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也就慢慢开始离开。
后台里，甘敬坐在椅子上等着小师妹为自己卸妆。
“师兄，你今天唱的真不错，什么时候居然这么厉害了。”
“师兄，那一句‘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的腔调你怎么会那么处理？和平时听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我感觉那一段唱的比师父还好呢，难道这是拳怕少壮？”
卸妆时的谭珊不像上妆时那么寡言，她眼睛里满是亮光摇曳，依稀看去又像是头顶上的灯光倒映。
甘敬闭眼感受着化妆棉凉冰冰的从脸上滑过，忍不住莞尔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一些京剧改革的事。”
谭珊撇了撇嘴：“那是大师兄要问的，我才不关心这个呢。”
“小孩子都这样。”甘敬眼睛没睁开，却感觉到按在脸上的化妆棉重了重。
“师弟啊。”没等来小师妹的反击，大师兄的声音却远远的传来了。
甘敬仍旧没睁眼，小师妹正要给自己卸眼妆呢：“师兄，反响效果怎么样？”
谭山一声苦笑：“挺热烈的，虽然这些人我看着也不是太能听懂。”
“慢慢来，兴趣爱好都是培养的。”甘敬安慰道，“这些反而可能比之前的观众还可贵，咱们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展示京剧的魅力。”
谭山踌躇了一下，说道：“师弟，你最后说的话有些欠考虑了啊。”
听到大师兄这话，谭珊有些不高兴了，不过没发表意见，只是插嘴道：“师兄，眼皮没有刺激感觉吧？这是新换的卸妆水，应该是挺温和的。”
“没有，挺清爽的。”甘敬答了一句。
大师兄不说话了，等待着师妹把小师弟脸上的妆容全部卸掉之后才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师弟啊……”谭山欲言又止。
“哎，大师兄。”甘敬刚喊了一句，忽然想起西游记，捏着嗓子补了一句，“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谭山冲着轻轻松松开玩笑的阿甘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说道：“算了，这事明个儿再说吧，你朋友还在外面呢，你去招呼他们吧。”
甘敬施施然的站起来，点头道：“那成，这几个朋友是帮忙作曲的，都是名角儿，我去瞧瞧他们。”
谭山看着小师弟离开，扭头刚想冲着小师妹说两句话却见她已经悄然离开。
转角处的灯光晃动，那道影子也跟着婉约起来。
不知怎地，谭山有些愣神，无端端的想起了师父，诶，人都是会成长的，小师弟是这样，小师妹也是这样。
等闲平地起波澜啊。
“来，介绍一下，这是谭盾，搞曲子的。阿甘，真是没想到你的京剧水平居然有这么高？”赵季平在观众席上和谭盾闲聊，看到阿甘出来之后起身介绍了下。
之前第一次见面貌似是称呼甘先生，现在也成阿甘了，甘敬来不及细想，握了握谭盾的手，笑道：“谭老师我是久仰了，幸会幸会。”
谭盾握手后没说话，反而是退后了两步，上下一个打量：“刚才是你在台上唱的？”
甘敬微微惊讶：“不然呢？这还能人冒充？”
“厉害厉害。”谭盾走上一步，重新又握了握阿甘的手，“这是有真功夫啊。”
甘敬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牌匾的方向：“这里是谭家京剧社，在这又见到谭老师，真是不胜欣喜。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喝一杯？”
一旁的赵麟向自己亲爹禀报实情：“阿甘很能喝，上次我没拼过他。”
赵季平一怔，自家儿子的酒量他可是知道的，半点都不做虚，立即说道：“浅酌，浅酌，大家不要过量。”
甘敬看了看赵麟，摇头道：“尽兴就好。”
一行人稍微收拾，没到外面去吃夜宵，去了距离最近的赵季平家中推杯换盏，尽兴方休。
……
京城十月的温度渐渐降低，一场秋雨更是平添两分寒意。
“京剧要改革？他以为他是谁？他是文化部部长？凭什么改？拿什么改？凭他那张脸来改？”
一阵咆哮声在华夏戏剧家协会的办事处中响起，唐立培听着旁人的汇报，满心愤懑。
前两年他和几个人就曾经抨击过甘敬的京剧事宜，可是那会甘敬风头正盛，微博上更是可恨的采取了“水军谩骂”的方式硬生生淹没了己方，最终闹了个灰头土脸。
这事，唐立培一直没忘，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甘敬好像从风头正盛变成了风投更盛，愈发的找不到痛脚了。
不过这一次，他觉着这简直是送上门来了。
所谓改革之语，从来只有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担得，往前数一数，这个词语最容易让人想起来的是邓设计师。
现在，甘敬这个娱乐圈的人也敢妄言京剧改革？
这是传统文化，这是国粹，这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动的？
怕不是猪油蒙了心！
“买！去买热搜！”唐立培也不是没有进步的，自从上次吃了亏，他是有真心学习网络时代的规则。
“怎么买呢？”一旁的梁天奇曾经也是灰头土脸的那一拨，不过这会有点愁，他不太擅长这个。
唐立培平静了下心情，思考了一会，说道：“就买他‘不自量力改革京剧’或者‘为了炒作祸害传统文化’。”
梁天奇眼睛一亮，这两个听起来是不错，尤其是后者：“甘敬现在微博粉丝比以前还要多，这些不一定能起到大作用。”
“先买上热搜，我们再拿着这个去给领导看。传统文化是随便一个人说动就动的么？”唐立培磨牙吮血，就恨不得甘敬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了，“传统文化是什么？就是要放在那里留人瞻仰的！”
“他想改？看看其他人答不答应，看看上面答不答应！”
唐立培冷笑一声，心中的念头已经转了不知多少道，同时也在思量哪些关系是能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