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带你去看。”
还要走?而且又是命令式的语气,拜托,隧道的事就想这么蒙混过去吗?满胜胜心想自己可是在气头上诶,这家伙不给一点解释,一直自说自话,完全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但她还是乖乖跟着走了,山峦外究竟是什么呢?她也好奇了起来。
魈居带着她由隧道口向左分手,走进了另一条布满荆棘的小路。他一定走过这里无数次,因为这里本无路,被他走多了,也隐约有了一条刚够一个人通行的小巷。
“上床。”
“上、上床?”
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当他真的从灌木丛里变出一条小船来时,才恍然大悟是让她上船。这条船,大概是被他藏在这里的。
天若宝玉湖为镜,天上的云毫无瑕疵的倒影在身下的湖面。满胜胜着实没想到,林场的最高点竟然有一个通透无比的湖。魈居站在船头不紧不慢撑着船,缓缓向湖对岸而去。那里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断崖处天水一色,好似这么驶过去,便能到达天的彼岸。
怪不得这个冰山脸老铁树没事就喜欢往山上跑,原来私藏了人间瑶池啊。
小船轻轻靠岸,又是一个断崖。她小心翼翼挪到池边往下看,湖水正从一个裂缝处倾斜而下,汇入下端突出的一个斜坡。斜坡上有一条河道,湖水便顺着它再次往下穿越灌木林,最后汇入……
“大海!”
山峦的外围是大海!波光粼粼一望无边的大海!
她的视野更加豁然开朗,被突如其来的那片蔚蓝、及反射的金光牢牢震慑。
“大海拥有神奇的力量,它能瞬间毁灭一切,也能庇佑每一个人。所有的东西在它面前都显得渺小,再强的力量都会被它化为无形。记住,选择大海来保护你。”
魈居没头没尾,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她举白旗彻底投降,今天这气是生不起来了,因为她说东,他一直说西,压根两个人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呵呵……你今天的举止太怪异了,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算啦,带我见识这么多美景,原谅你不生气了。”
在美景面前,她的气也被海纳百川的气魄影响烟消云散。何必跟一个失忆者计较太多,虽然他今天的举动实在很可疑。什么灾难,逃生、大海的庇佑,简直就像小说中的超能力者对未来的预言,对主人公的暗示。难不成他真的是奇能异士,预知了林场的灾变,在提点自己?
她玩味的瞄了他一眼,面若冰山、眼里空无一物、不食人间烟火,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
“看什么?”
他突然转过来问到。
“我感觉你变了。从前天傍晚接到我求救电话开始。”
“变了?”
他揉搓脸部:“没变啊,鼻子眼睛嘴……还有耳朵。”
“切!装傻吧你就。”
“那你说我哪变了?”
“看吧!这就是证明。”
他看着她大惑不解。
“你以前是绝对不会接我话茬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我们的交流常常因为你一个冰冷的眼神而结束。刚才你揉脸了吧,典型的我说东你指西,故意在跟我抬杠,以前的林魈居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些举动的!
就好比……你是一头猪,主人家踹一脚,你连哼都懒得哼一下。现在你知道疼会哼哼了,还会主动哼哼,哈哈哈哈。”
她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个比喻贴切极了。他又不理她了,任她一个人傻乎乎笑着。
“阿嚏!!”
也许是一直处于爬山状态,身体不停出汗,在湖边稍停了会寒意很快就来袭。她打了个喷嚏,赶紧将手揣进口袋。
“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给你。”
“干嘛?”
魈居把桨地给她,一屁股坐在船头摆出打盹儿的姿势:
“我累了,你来划。”
“哈?我不会划船啊!不行。”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睡觉了,到岸边叫我。”
然后真的睡了下去。
变了!不是错觉!她确定他真的变了,不再那么沉默寡言、木讷无趣,甚至会使坏了!千年铁树开花、冰山融化、顽石出坑啦!
不过也变得更让人讨厌了,她怀疑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对话,该不是他故意的吧。
她费了半天劲,小船一直在湖中间打转,船桨溅起来的水花不停往他脸上拍。最后他实在忍不下去,一把夺过船桨三两下滑到了对岸。
下山路上,满胜胜对他说的那些话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过她更后悔自己干嘛这么简单就原谅了这家伙,什么秘密什么约定,搞得煞有介事,害她以为真有这么条路穿过隧道通县城。
现在要怎么自圆其说,找办法弥补呢?她越想越头疼,怎么就被这混蛋下了个套!
“哦!两位这么早就上山锻炼身体啊。”
龙天炎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正在小溪边做着奇怪的体操,也许他昨晚根本就没走,躲在末的房间逼他画肖像,因为末的表情已经由无可奈何升级到生无可恋了。
“哇塞!早餐要吃蘑菇土豆汤吗?好期待哦达令。”
自从林槐他们离开,凛就变成了奇怪的台湾腔。满胜胜才发现,在她怄气时,魈居走在她后面不动声响竟然摘了这么多蘑菇!
凛接过蘑菇在溪里洗了起来,魈居席地而坐,小又顺势枕在他腿上,任由他轻抚乌黑的长发,表情少有的宠溺。
见状,龙天炎跟满胜胜好似心有灵犀同时的转身沿着小溪远离他们两。龙天炎使着眼色说:
“你看你看,又在虐狗了。”
满胜胜同样以眼神回应:“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失忆就只记得未婚妻。”
他小声回应:“大股东吃醋了吗?我可不色。”
她大声反驳:“以!你!为!首!”
然后径直去到了别墅后的尖顶大棚。
她在里面东翻翻西翻翻,好像是要寻找什么,但没找到。她纳了闷了,那些东西她可是亲自放在里面的呀,怎么就不见了。
“奇怪了,林魈居我的花呢?前几天从西伯利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回来的花呢?”
她发现自己的花不见了,连花盆都没了。凛和末竖起耳朵面面相觑,花盆已经被马毅阳,不、应该说是被马毅阳灵魂附体的末踩碎了。这下可糟了,从她质问的口气听得出,她要发飙了!
满胜胜气势汹汹冲出大棚,轮番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额……嗯……花它……”
凛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出真相,末正打算全盘托出,承认是自己踩坏的,他太正直了。
“我把它们卖了!”
魈居冷不丁抢答到。龙天炎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这小子像突然开了窍一般,居然撒起了谎,还会帮人解围了!
“卖了?什么时候的事?”满胜胜半信半疑。
“昨天早上有客户过来,相中就带走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有客户来过,那几盆花才有个Y字头的芽儿,谁会买?”
“你这女人真奇怪,客户相中了自然就肯花钱买,还问什么理由。你是希望卖还是不卖?”
在场的人包括满胜胜无不大吃一斤,就连魈居本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异样。
龙天炎大跌眼镜,这小子口齿伶俐逻辑清晰,面不改色的撒着谎,不会再用沉默去逃避。这种变化,简直就像小学生吃了一颗高科技药丸,智商瞬间变研究生一样神奇。
满胜胜愣了几秒,继续盘问:
“那……我还是不相信,客户给了多少钱?”
“十万。”
难道是林槐那十万?凛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
“十万?!人民币?骗我你可知道后果的林魈居……钱呢?”
他给凛使了个颜色,让她去拿钱。凛一时对接不上有些慌乱,她哪知道他把钱放在哪了,但她马上冷静下来,以念力和他对话。
“额……是、是的达令二号,前天是有客户大清早就上门看货,一男一女。给了十万现金搬走了4盆花。我这就拿钱去。”
然后急急忙忙跑去了别墅。
一男一女?难道是前天在铁门外遇见的那两个人吗?她心想。不一会,凛从别墅跑了回来。
“给你!”
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人民币啊!接过钱,满胜胜还是心存疑虑,太蹊跷了。不过当她数完沉甸甸的钞票后,突然见钱眼开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把一切不合理都抛在了脑后。她欢呼到:
“太好了,员工工资有了,这十万块可解燃眉之急了。干得好林魈居,爱死你啦哈哈哈。”
她笑得灿烂极了,真是个贪财如命的女人,但他内心深处却因为她的笑而产生了愉悦的因子,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奇怪。
“钱真的能让你这么开心吗?”他随口嘟囔了一句。
“没有钱我就会很不开心,反正你是不会懂的啦。”
龙天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竟然对此有些在意。满胜胜还是抑制不住欣喜,整个人扑上他的后背,给了他伙伴间的拥抱:
“太好了,你终于开窍了,就这么改变下去吧,林场有救了。哈哈,赶紧去做早餐,肚子饿啦!”
魈居没料到她会为了钱兴奋到近乎癫狂,毫无防备的被她从背后这么一怂,整个人趴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