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混凝土小路上,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将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围在墙角里。
“小娘皮!你刚刚在车上挺膨胀啊,今儿哥几个让你知道,好人好事不是谁都能做的!”领头的黄毛小混混一脸凶相,语气不善地说道。
此时正是上班上学的早高峰,虽然只是一条偏僻的小路,但仍有不少上班族和学生路过。
不过他们都很清楚规矩,路过的上班族适时拿出手机,转职成低头族。没手机的穷学生,只好拿出课堂上练就的本领,齐齐抬头看天,集体梦游。反正没有一个人有搭救那女生的意思。
被围住的女生端了端厚厚的眼镜,狐疑地看着他们,“车上?……你们找谁?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喂喂,死三八现才来装傻晚了,坐公交的时候你不是挺英勇的吗?”黄毛一旁的纹身男凶道。
另一个长得跟干尸似的瘦猴有点不耐烦了,“跟她费什么话!赶紧完事,晚上有个新来的呆头鹅要去挑战白鲨,多弄些钱好去下注呢。”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们呀,公交上的小偷先生。”这时戴眼镜的女生忽然拍了拍脑门。
“啊?”黄毛混混一脸惊讶,看那女生的模样,不像撒谎,似乎真的快不认得他们了。“你是哪来的笨蛋!?”
“实在太无礼了!怎么能对女生说这种话!”眼镜娘鼓起嘴作出生气的样子,看着还有点小可爱。
不过她好像也并不太在意,下一秒就笑嘻嘻的,对混混们不断摆着手道,“嘿嘿,其实也没必要跑来跟我道歉,只要能改过自新,大家都会喜欢你们的!”
“啊!对不起,我快要迟到了,再见了各位!”
眼镜娘还跟混混们一一热情的握手,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挤开身前的混混,慌慌张张地朝远处跑去,嘴上还念念有词,“要是再被松金老师抓着就麻烦了!”
那三个混混一时间也愣住了,轻易地把人给放了过去,毕竟在他们不长的犯罪生涯中,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天然的人。
还是黄毛最先回过神来,“愣什么,追啊!”
其余两人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又追了上去,将没跑远的女生再次围住。
“咦?不是说过不用道歉了吗?我快要迟到了……”眼镜娘有些着急地说道。
“你是不是傻,我们是来道歉的……操,不对!我们是来教训你的!”急忙追上来的黄毛说话都有些气喘,一时昏了头,被她给绕晕了。
“为什么要教训我?我又做错了什么事吗?”眼镜娘迷糊地说道。
黄毛觉着跟她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气急败坏地喊道,“少废话,谁让你在公交上喊破我们偷东西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你、你你又是来抢钱的吗!?不要了啦,我这个星期已经被抢三次了。”眼镜娘才知道他们不是来道歉的,哆哆嗦嗦的说道。
纹身男偷偷扯了扯干尸男,“喂,现在不是才星期二早上吗?”
两人看向那女生的眼神有些古怪,干尸男还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生怕倒霉会传染,影响他今晚的赌运。
“你哪来的倒霉蛋,一天能被抢三次……靠,谁管你啊!把钱都拿出来!”黄毛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可怜可怜我吧,我们家很穷的,电费已经三个月没交了,昨天连水也被停了,最近每天都只能吃一顿饭,浑身都饿扁了。”她扳着手指头,数着她的血泪史。
“谁要听你的事……”话刚出口,黄毛忽然眼前一亮,目光色眯眯的停留在眼镜娘的胸部,“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饿扁嘛,小妞年纪不大,胸部倒挺有料的。没钱啊,那让哥哥摸摸就算啦。”
“绝对不行!妈妈说了,女生的胸部可不能让男人随便碰的!”听见黄毛的话,眼镜娘也慌了,双手死死抱在胸前,却不料将本身就十分高耸的胸部,挤得更加丰满。
黄毛一双色眼更是移不动了,哪会理会她的话,那对爪子缓缓伸了过去,要好好把玩她的肉体。
眼镜娘紧贴在墙角,浑身发颤,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眼中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郝奇同学!郝奇同学!!救命啊!!!”她朝小路一头大声呼救。
听见她的呼喊,黄毛皱着眉头,那爪子也一时停了下来,不爽地扭过头去,要看看哪个‘好奇的’同学这么有种。
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个邋遢的男生,鸟窝般的头发,浓厚的黑眼圈,皱巴巴的校服没完全塞进裤子里,还露出半节,形象十分符合时下社会对废青的定义。
“郝奇同学!救命呀!”眼镜娘不断呼喊,引起周围行人的瞩目,不过也仅仅是瞩目,并没有人想要自找麻烦。
邋遢的男生默默走着,一直低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黄毛眯着危险的三角眼,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男生,“小子不关你的事,专心走你的路!”
一直盯着脚下看的邋遢的男生,才觉察到有人叫他,抬起脑袋朝黄毛瞟了一眼,刚迈起的脚步忽然就停住了,转了个方向朝他们径直走来,看样子真的要救眼镜娘。
眼镜娘感动得眼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没想到平常几乎没说过话的他,竟然肯来救她。
“你们两拿上家伙,给不知死活的人点颜色看看。”黄毛跟两个同伙说道,便从身上各自掏出一把铁扳手。
可是没等混混们冲上去给他开瓢,那男生便自己停了下来,麻利地弯下腰,捡起一枚银光闪闪的5兰特硬币。
“啧,这个星期第三枚!所以说走路常低头,穷鬼变富有。”叫做郝奇的男生乐呵呵地把硬币揣进兜里,然后打了个哈欠,继续不紧不慢往前走着,正眼也没瞧过眼镜娘。
原来他只是看见地上有钱捡,根本就没有想过来帮忙,眼镜娘看见救星这么干脆地走了,顿时觉得之前的感动都喂狗了。“怎么这样……”
“呸!吓我一跳,你个不带把的呆瓜子。”黄毛朝郝奇的背影狠狠唾了一口,然后给他的两个同伙使了个眼色,他们也心领神会,一左一右锁住眼镜娘,让她不得动弹。
“小妞,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黄毛急色地搓搓手,就要扑过去。
眼镜娘满脸惊恐,不住喊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就在黄毛张开爪子,迫不及待要抓住那两个白嫩的大馒头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他肩上,接着一把懒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对不起,打扰一下。呃……最近手头比较紧,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借我点零钱花花。”
原本已经走远了的郝奇,就跟瞬移似的出现在黄毛背后,就连一直正对着他的两个混混也没瞧清,他是怎么在一眨眼间跨过十几米距离回到这的。两人呆张着嘴,看着郝奇的表情像是活见鬼了。
黄毛也被吓了一大跳,连裤裆里火热的小兄弟都被吓得缩了回去,扭头发现是刚刚那个呆瓜子,顿时大怒。
黄毛使劲拍掉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过身来龇牙道,“小子你想干嘛!”
“刚刚没听清吗?来借钱的。”郝奇说话的同时,很自然的就把手伸到黄毛的兜里,把他的钱包夹了出来,然后掏光了里面的钱,连零碎的硬币也没有放过,最后抖了抖确实再找不出一个子了,又把钱包客气地塞回黄毛的兜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那神色从容,理直气壮地样子,就跟你拿你爸的钱是一模一样的。
纹身男扯了扯黄毛的衣服,“大哥,这小子说的话好耳熟啊。好像经常在哪听过?”
干尸男接话道,“你笨啊,我们搞钱的时候不就常常这样说的!”
黄毛大脑宕机了好几秒,直到听见两个小弟的话,才肯相信他被抢了,尖叫道,“卧槽,你大哥被这小子抢了,操家伙干死他。”
三人才如梦初醒,再次拿出抽出铁扳手,气势汹汹朝郝奇扑了过去。
眼镜娘躲在墙角,看着眼前这一幕,觉着有些不可思议,郝奇反抢了流氓?但看到流氓们朝他扑了过去,眼镜娘还是忍不住高声喊道。“快逃啊!”
纹身男和干尸男一马当先,一左一右朝郝奇扑了过来,黄毛从正面杀来,稍稍落后。
大难临头的郝奇却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动不动站着。
转眼间左右两人已扑到跟前,铁扳手也裹着劲风往他脑袋上招呼,下一刻就要在他脑袋上敲开两个血洞。
此时的郝奇终于有了动作,他后脚跟轻轻点地,整个人便快速向后平移半步,将将躲过袭来的铁扳手。
没等两人有其他动作,郝奇猛地发力,双脚蹬地,跃起两米多高,跳到两人头顶上方。
纹身男和干尸男仰起脖子朝他看去,只看到天上有两只脚丫子不断放大,然后落到他们脸上,两人顿时像被炮弹打中,接着脑袋重重砸在地上,鼻间喷起两道小血泉,便不省人事彻底昏了过去。
郝奇还是懒洋洋的站着,连兜里的手都没有抽出来,只是这会儿脚下垫着两个鲜血直流的脑袋。
落后半步的黄毛看到如此惊恐地一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在往前扑的他连忙急刹车停住,可惜还是有点晚了,现在他跟郝奇不过两拳的距离,脸都快贴一块了。
黄毛手心全是冷汗,有点儿底气不足地吼道,。“你别乱动啊,小心我削你啊!”
“可以,那你自己来,记得下手狠点,省得我再动手。”郝奇咧嘴笑道。
黄毛知道对方没放过自己的意思,心里一发狠,挥起手中的铁扳手直奔对方的太阳穴而去,“操,跟你拼了!”
郝奇抽出兜里的左手,朝袭来的铁扳手挥出一记手刀。
血肉跟铁硬嗑,两者要是撞上,郝奇的手非被废掉不可。
但就在手刀即将撞上扳手之际,似乎有一股常人难以觉察的气流在手上闪过。
“轰!”铁与肉相博,竟然发出炸裂的巨响,但炸裂的不是郝奇的手,而是黄毛那支铁扳手。
铁扳手忽然崩成无数块,将黄毛的手炸得血肉模糊,更多的碎块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朝一旁墙面激射而去,如同机关枪的子弹,将原本平滑的墙面打成蚂蜂窝,而碎片深深嵌在墙体里。
黄毛痛苦地捂着血肉模糊的手,看向郝奇的眼神仿佛看见了怪物,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是气……”
没等他说完,一个偌大的拳头飞来,将他直接打晕过去。
眼镜娘看见混混们的血洒了一地,不禁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而郝奇正蹲在在地上帮他们搜身,手法异常熟练,看起来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了。
“唉,这年头做贼真没出息,身上连张整的都没有,”郝奇长吁短叹,把一手的零钱胡乱塞进随身的包里,然后神色不善地看向眼镜娘,“喂,那边那个笨蛋。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啊?笨蛋是说我吗?你不认识我?我可是你的同班同学,而且同班已经半年多了,还有一周就要初中毕业了。”眼镜娘一脸不可思议。
郝奇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女生,茶色的秀发扎在脑后,脸上挂着厚厚的眼镜,镜片背后散落着些许细碎的雀斑,五官还算清秀,就是有点婴儿肥,看着就是挺好欺负的那种人。
“哦!”郝奇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你认出我来了!?”
“不是,我想起还有五分钟就要迟到了。”郝奇果断扔下眼镜娘和地上三个倒霉蛋,率先迈开腿往学校方向赶。
眼镜娘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混混们,不由感到害怕,连忙一阵小跑追上郝奇。“郝奇同学,不要扔下我一个,等等我!”
两人并肩往学校赶。
“郝奇同学好过分,你真的不认得我吗?”
“抱歉,丑女和笨蛋我都记不住。”
“呜喔,好直接,好伤人。”
“差点忘了,你的钱包也给我拿过来。”
“真的假的?!我也是你打劫的对象?怎么这样……”
“这个中二的企鹅钱包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死去的母亲的遗物?还是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的定情信物?里面一毛钱都没有,你贴身带着还能防弹呐?你到底是有多穷!”
“呜呜,那你就还给我吧,这是我一周第四次被抢了。”
“还是三次,这次不算,是未遂。你的便当给我拿来,正好没吃早饭……你到底过的是怎样奇妙的人生?白饭上加粒酸梅!”
“里面还有酱油……”
“……我讨厌酱油。每晚来我家做一个小时钟点工,连续一周。来赎回你的企鹅钱包,还有报答我救了你。”
“怎么这样……”
“笨蛋女人,你叫什么?”
“秋元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