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
天枢国王宫。
江湖人称妙手神医的萧玉成洗净了双手,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他此时正在侍卫的带领下往王宫深处走去。
此时宫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一个非常尊贵的客人在王宫之中得了重症,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
他知道病重的那个人是谁,他更知道那个人得了什么病。
――病重的人便是赤越国的储君吴越,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中了一种非常罕见的毒――玄蛛之毒。
萧玉成是神医,但他不是神仙。
他不可能还没有见到病人就知道那人生了什么病,或者中了什么毒。他之所以知道得这么多,跟他的医术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切都是天机阁的天命星君告诉他的。
天命星君告诉他,赤越国储君吴越犯了禁忌,盗取了天机阁的一部天书。吴越之所以会中玄蛛之毒,也是星君惩罚于他!而萧玉成要做的,不是将吴越所中的毒解开,而是要潜入王宫之中将那本天书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来。
作为一个医生,这是萧玉成第一次不为救人,而是为了偷东西。其实,这是违背萧玉成做人行医原则的。
想到这一点,萧玉成就觉得有些讽刺。
天机阁。
这三个字在萧玉成心里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特殊意义。天命星君曾经救过萧玉成的命,自从那时起,萧玉成就一直对其感恩戴德。而且,随着对天机阁的了解,萧玉成对天机阁也显得更为尊重。
因为在萧玉成眼里,天机阁是众多武林门派中唯一的非暴力门派。而且这样的一个非暴力门派竟然能够获得各大门派的拥护和尊重,这在萧玉成的眼里根本就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
天机阁收藏典籍,为武林势力定座次。这与萧玉成悬壶济世,渴望天下太平的理想不谋而合。在空闲的时候,萧玉成也会到天机阁的藏经阁,与司命君薛洞之一起探讨学问。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天命星君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服从。因为他相信,天机要做的事都是为了江湖大义。
思绪就像皇宫花园中的小径一样,毫无目的地蜿蜒向前路。只有你往前走,才能看到前方的事物。萧玉成的思绪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延伸着,直到他到了吴越的房间。
吴越的房间是日安枢国王宫里最冠冕堂皇的一间客房,雕镂穿花、锦绣垂帘,各种豪华的装饰应有尽有。可是现在,进出这里的所以人,似乎都没有心情来享受这华美悦目的装饰。
可萧玉成不一样,他很从容地欣赏着这一切。因为他知道,玄蛛之毒在这世上几乎无解,而且他今晚来到此地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救人!
进了房间里来,萧玉成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
只见大门与吴越的床榻之间尚有一段距离,这段通道的两侧竟站满了赤越国的甲士。他们黑粼粼的铠甲上竟都披着一件白麻披风!
――难道吴越已经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一层,萧玉成已近有些着急了。
萧玉成着急并不是担心吴越的死活,而是他怕吴越一旦死透了,这里就没有他这个神医什么事了。没他什么事,他还怎么把天书搞到手?
说到底,萧玉成其实是在为自己的任务担心。
萧玉成加快了脚步,往吴越的塌前走去。
由于前路侍卫的引荐,李崇炎也并没有阻拦萧玉成的去路。萧玉成来到吴越的塌前坐下,开始给吴越把脉。
现在,吴越的脸色已经发黑,而且神情已经由痛苦转为安详。在萧玉成把脉之后,他发现吴越的脉象已经极其微弱。
“你们都退下吧,这个房间里只留下我便可以。”
萧玉成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站起来对身边的秦羽和李崇炎说道。
李崇炎眉头一皱,怒道:“储君正在生死关头,我们怎可以离去?”
萧玉成不说话,他只是看了看秦羽。
秦羽在天枢国多年,当然知道萧玉成的医术天下无双。倘若这世上有人能够解开玄蛛之毒,那必定就是萧玉成无疑。
秦羽清了清嗓子,凑近了李崇炎道:“这位萧大夫,医术天下无双。其他的事情我秦某人不敢说,要说治病救人,听萧大夫的准没错。”
李崇炎听了秦羽的话,又看了看萧玉成,显然他已经开始犹豫。
萧玉成见李崇炎已经动摇,忙又说道:“目下储君体内的毒已进入五脏六腑,如果将军不肯回避,在下恐怕也无能为力!”
李崇炎闭上了眼睛,他似有很多的利弊需要考量。
从李崇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房间内的帘幔轻飘,然而每个人的脸上却像山一样凝重。
良久,李崇炎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萧玉成道:“储君中的乃是玄蛛之毒!”
李崇炎脸色一变,他显然也知道玄蛛之毒的厉害。
萧玉成接着道:“玄蛛之毒并无方法可解。”
他说这话时是如此地轻描淡写,好像人命就像是草芥一样,根本无关紧要。李崇炎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李崇炎除了焦虑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过分的举动。
萧玉成对李崇炎的反应很满意,他能够看出李崇炎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作为一个大夫,他萧玉成从来不感情用事,他向来都是以最理性的心态与最精准的手法来医治患者。患者生,他不喜;患者亡,他不悲!
而现在李崇炎的反应说明了这位将军深知这个道理。萧玉成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博取到李崇炎的信任。
萧玉成打破了沉默,接着道:“我或许可以保住他的命。”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剂强心针,李崇炎的面色也渐渐地缓和了许多。他拱手道:“萧神医的医术我李某人也早有耳闻,我国储君的性命就仰仗神医了!”
说完这句话,李崇炎一挥手,房间中的甲士便都出去了。
都出去了,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现在整个房间之中就只有萧玉成和昏迷不醒的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