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瑜的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很锋利。
如果说一个人说话都能够像宝剑一样锋利,那这个人一定是很厉害。
赵景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纯钧听到赵景瑜说出“恭候多时”这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僵住了!没想到在这个房间等自己的不是晓月姑娘,而是血剑门的少主赵景瑜。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醉月楼?难道自己一到凤来镇的地盘就被血剑门的人盯上了?李纯钧啊李纯钧,你可真是太糊涂!明明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李纯钧啊李纯钧,你还是太年轻了!
一边自责,李纯钧已经默默地转过身。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李纯钧幻想着现在如果能够跨出这个房门,也许就可以当做从没有来过这里。
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赵景瑜。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李纯钧刚往后走了半步,房门便“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
没想到赵景瑜的内力竟然这么强,可以用掌风将门关上。李纯钧记得半个多月之前在赤朱山庄与赵景瑜斗剑之时,他就已经练成了气脉。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赵景瑜的功力又大大精进了。
李纯钧初步判断,赵景瑜现在的气脉最起码已经达到了青云之境。若说在以前,自己也是青云之境的高手,要是与赵景瑜狭路相逢,说起来还可以一战。现在自己功力才刚刚恢复了三层,在赵景瑜的剑下恐怕活不过一招!
如果现在赵景瑜想要杀自己,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就在李纯钧估量赵景瑜功力的时候,里屋内的脚步声开始响起。
脚步很轻,但很稳。
可是这脚步声越轻,李纯钧反而越紧张。
李纯钧死死地盯着从里屋出到外室的那道门帘,仿佛将要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魔鬼。
若论取人性命这件事,赵景瑜还真配得上魔鬼这两个字。
李纯钧感觉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好像赵景瑜迈起步子的每一脚都踩在自己的胸口一样!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让人产生畏惧感。
李纯钧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
不能怂,不能怂!
越是这样的关头,李纯钧就越是告诉自己,气势不能输!
赵景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功力大不如前,况且上次斗剑自己还是稍稍占了上风的。到了最后,还是因为赵景瑜不敌才落荒而逃。现在一对一,只要自己不露出怯态,赵景瑜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李纯钧的底气稍微足了起来。
实力最好是隐藏起来,可是气势绝对不能输!
李纯钧觉得,这也是一条铁律。
“李纯钧,你好啊!”
还是半个月之前的那个眼神凌厉的红衣少年,赵景瑜倒是一点都没变。
红衣,红帘!
李纯钧现在开始怀疑这房间不是晓月姑娘的,而是赵景瑜的。
因为这房间的装饰与赵景瑜的穿着太搭。其实,不光是装饰与穿着上的搭配,就连这房间里透露出来的阴森诡异的气息,也与赵景瑜的气质很搭!
李纯钧见赵景瑜表现得很热情,自己也不好太拘谨。于是他拱手作揖,道一声:“赵公子,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房间从血剑门搬到醉月楼来了?”
赵景瑜闻言,眉头一皱,旋即又大笑着说道:“李兄说笑了,这是晓月姑娘的房间,并非赵某人的!”
李纯钧也佯作惊讶:“哦?不过我看这房间的气息与赵公子的气质很搭。”
赵景瑜也不生气,道:“这也难怪,因为我常来!”
……
血剑门不是一直想要自己手中的这把封麟剑吗?为什么现在这么热情?一定是因为怕不是对手,想要乘隙出击。想到这一点,李纯钧自然不敢大意,这屋子周围难保没有血剑门的埋伏。反正现在跑是跑不了了,不如静观其变,看赵景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你我自上次斗剑以来许久未见,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不知李公子为什么要跑啊?”
赵景瑜脸上微微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说着,他便在屋子中间的桌子旁坐下来。
“……嗨,赵兄说得哪里话,我只是想把们关上而已。”
现在李纯钧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决不能让赵景瑜看出他功力大不如从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纯钧装得底气十足、轻松如常。
李纯钧说完,赵景瑜并没有急着去接话。他拿起桌子中间的茶壶,开始倒茶喝。押了一口茶,赵景瑜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李纯钧,叹道:“我听说雷炎宗现在已经被灭了。”
“……”
对于这件事情,李纯钧并不能发表太多的看法。一来,在赵景瑜面前他李纯钧还算得上半个雷炎宗的人;二来,李纯钧并不知道赵景瑜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李纯钧选择沉默。
赵景瑜似乎并没有期待李纯钧回答的意思,他又押了一口茶,道:“好茶,好茶!这茶若是好,用什么杯子装其实也就无所谓了。”
李纯钧还是静静地听。他似乎理解了赵景瑜的意思,可是他还是要让赵景瑜继续说下去。
“雷炎宗那帮庸才,我早就料到他们死期不远!可是,你李纯钧不一样!你李纯钧乃是当世少有的奇才!就算整个赤朱山庄都化作灰烬,你李纯钧也会成为那个唯一走出来的人!”说着,赵景瑜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指着李纯钧道:“我就知道,你李纯钧一定能够带着这把封麟剑走出被重重围困的赤朱山庄!”
赵景瑜竟然在夸自己!
赵景瑜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来,李兄,过来喝茶!”
喝了一杯茶,赵景瑜竟像是醉了。
既然赵景瑜邀请自己喝茶,李纯钧当然不好推辞。况且喝个茶能喝出什么事?
赵景瑜把茶杯往李纯钧面前一推,李纯钧也爽快地坐下了。
“我来给李兄倒茶。”说着,赵景瑜便拿起来茶壶。
为了表示尊重,李纯钧自然也就用右手端起了茶杯。
赵景瑜斜斜地拿着茶壶,好让茶水顺着茶壶嘴倒入李纯钧手中的茶杯。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赵景瑜突然狡黠地一笑,手就悬在半空不动了。
当然,李纯钧端着茶杯的那只手也悬在半空中。
赵景瑜不动,李纯钧自然也不能动。
“滴答――滴答――”
茶壶中的茶水一滴一滴地往茶杯里滴。照这样倒茶,恐怕等天黑了再天亮,李纯钧手中的杯子也不会满。
赵景瑜啊赵景瑜,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一手。
开始的时候,拎起一个茶壶或是举起盏茶杯当然不算什么。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要想保持悬在半空中的茶壶或茶杯不动,那就要考验功夫了。况且,赵景瑜手中的茶壶还在均匀地往李纯钧手中的茶杯里滴着茶水。没想到赵景瑜如此争强好胜,倒个茶也要和李纯钧较量一番。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较量。可是李纯钧和赵景瑜二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场较量的激烈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场斗剑!
这个时候,李纯钧和赵景瑜二人已经是四目相对,谁都不肯相让了。
“滴答――滴答――”
茶水滴滴,时间流逝。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
李纯钧心里很着急,因为这场较量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赵景瑜提着茶壶,同时还要控制茶水滴入茶杯中的分量,而李纯钧只要保持自己手中的茶杯不动就行了。毫无疑问,赵景瑜的难度要比李纯钧大好多。
也就是说,就算二人坚持的时间一样长。等到赵景瑜把茶水倒满,他李纯钧还是输!
不,李纯钧不能输。他要想办法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