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等得焦急不耐的崔岭山终于得到婢女的回复,顿时喜出望外,一口气噔噔噔地爬上千寻阁,见了慕溶月顾不得擦汗便跪下磕头…
“请公主殿下救救老朽的女儿!”
慕溶月抬眼打量他,神情微讶,“你女儿,谁呀?”
“雨思,先前在太子跟前当差的侍女。”崔岭山老实地回道。
慕溶月哦了一声,笑了,“她是你的女儿啊,难怪…”神情恍然,想来之前并不知她的身份。
崔岭山叹了口气,满脸俱是愁容,“事到如今,老朽不敢欺瞒公主殿下…老朽是阿妍小姐的人,当时太子执意要让阿妍小姐去他身边侍候,为防万一,老朽才让小女以婢女的名义进了行宫,以便就近照顾阿妍小姐,谁知却出了事…”
“是这样啊。”慕溶月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默然半晌才又抬眼看他,“那你凭什么以为,本公主会帮你救人?”
崔岭山犹豫,片刻后忽然俯身拜倒,神情肃容,“只要公主殿下救出小女,老朽愿意效忠公主,为公主殿下赴汤蹈火!”
“哟,你这是要另投明主啊!”慕溶月忍不住大笑,右手翘着兰花指轻抚下巴,故作沉吟,“有意思,她苏璟妍的人自己救不了,却要巴巴地来求本公主…这送上门的买卖,本公主是做呢还是不做…”
崔岭山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啪!”只见慕溶月猛地拍了拍手掌,“好!本公主帮你救人!”
崔岭山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忙又跪下行礼,“谢公主殿下!”
慕溶月眨巴着眼笑道:“不用谢啊,咱们这是交易,各取所需而已…放心,本公主不需要你的效忠,你欠下的人情,本公主自会找你家主子要!”
崔岭山神情一愣,继而苦笑摇头。
到底还是因为阿妍小姐的面子,这溶月公主才肯救人。
……
慕溶月说到做到,当晚就将雨思送出玉城,交给等在暗处的崔岭山等人,“不妨再给崔老板指条明路,将人送去梵玉山的君家别院,保管你女儿顺遂平安。”
君家别院?
崔岭山一怔,随即脸色一变。
君三公子在玉城的名声并不好听,若是让人知晓他家别院私藏了一位女子,且还是太子的女人,那就太…
难道溶月公主打的是这主意?
她要利用雨思再坑一次太子?同时激化太子跟君三公子之间的矛盾?
这个女子…的确不容小觑…
但如果此举能让太子疲于奔命,牵制太子的行动,未尝不可一试…
慕溶月看着他,笑得肆意又张扬,“崔老板是聪明人,本公主的意思…你应该懂!”
崔岭山犹豫,神情略显挣扎。
“爹,我去。”马车里忽然传出清冷的女声。
崔岭山的神情陡然一变,半晌无奈地长叹,“思儿,苦了你了…”
只这一句,后面的话卡在喉中,再说不出来。
慕溶月嘻嘻笑了两声,环着手朝前面赶车的车夫挥手,“去梵玉山,君家别院。”
骏马一声嘶鸣,伴着清冷的月光,咯吱咯吱的车轱辘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又一队人马忽然从城里冲出。
慕溶月上前一步直直站在路中央。
冲出城的人马骤然顿住,马上人吓得惊叫出声,“是您,公主殿下!”
“正是本公主。”慕溶月笑着道,“这么晚,何侍卫出城有事?”
何朝面露难色。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
何朝知道是公主殿下放走了那个侍女,且故意阻拦拖延时间。
慕溶月也知道何朝为何出城,当然是要追回被自己放走的雨思。
不过他不敢说出实情,否则明儿就该有太子的女人深夜出逃,行宫出动上千侍卫寻人的消息传出。
因此她不退不避,依然站在路中间,何朝的人马只得继续打住。
何朝犹豫片刻,终于开了口,“实不相瞒,属下正在追踪一位逃犯,公主殿下既然在此,是否看到有可疑车辆出城?”
慕溶月爽快道,“有,往淮城去了…你要追的逃犯就在那辆马车上。”
何朝面露惊讶,又有些犹豫,不知溶月公主此话是真是假。
玉城外面只有南北两条大道,一条通往淮城,途经猫儿镇。
另一条沿太平镇、洛城直达顺京,当然其间会有许多分岔的小道,其中就有一条通往梵玉山。
玉城许多大户人家看中上面的风景,纷纷在山上修建了别院,夏日避暑冬季赏雪,兴致来了还可以跑跑马狩狩猎,因此通往梵玉山的小道修得宽敞结实,马车来往很是方便。
何朝虽然来玉城不久,但对玉城周围的地形甚是熟悉。
正因为熟悉,他才拿不定主意。
按说那侍女既然是苏璟妍的人,那么她被救走逃往猫儿镇其实是最合常理的。
可人是溶月公主放走的,她现在直言相告自己要追的人去了猫儿镇,好象又有些不对。
但如果没去猫儿镇,又会去哪里?
京城?
不可能…
何朝脸上神情变幻几变。
慕溶月环着手看他,笑了笑道:“别追了,你追不上的。本公主想要放走的人,你即便追回来,终有一天我还会将她放走…皇兄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婢女跟我翻脸吧…”
这也是实情。虽说那侍女的身份不简单,可再不简,也只是个婢女。太子虽然宠爱她,可也没到为了她跟公主殿下翻脸的地步。
何朝的武夫脑子自然只会这样想,当下便又皱了眉头。
慕溶月趁机翻身上马坐到何朝身后,又朝身后随他出城的人挥手,“走吧,都随本公主回去,有什么事,本公主担着——”
说罢从何朝手里拽过缰绳,打着马儿在原地转了个圈,很快往城内冲去。
见那些侍卫还在犹豫,何朝忙扭头朝他们挥手,“撤!”
心里止不住地哀叹,有溶月公主搅局,这追人的事儿就是个笑话…
一众人马出城得突然,回城得也突然。
负责城门值守的守卫先是被责令开城门,现在又要关城门,心里止不住地冒火,却又敢怒不敢言,这些京城来的贵人,哪里敢得罪?
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