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君昭仪因为牵涉到太子被害一事,皇帝大怒将她打入冷宫。
后来皇帝秘密出京,又传出惊天噩耗,姚贵妃做主将她放了出来。皇帝回宫后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再追究。不但没有追究,还在一次醉酒后宠幸了君昭仪。
大綦建国不过十来年,皇帝的子嗣并不多,后宫已经好几年没传出过喜讯了。可想而知,君昭仪的这次中奖有多震憾人心。
不肖片刻,喜讯已传遍六宫。
秋芷宫里,听到嬷嬷禀报的龙贤妃只微微哦了一声,便又继续埋头处理宫务。
“娘娘,皇上已经赶过去了,您不去看看吗?”嬷嬷躬身立在一旁,小声问道。
“不了,晚点你派人走一趟,按例送份贺礼吧。”龙贤妃头也不抬地道。
嬷嬷只得应是,心里忍不住嘀咕,自家娘娘也真是心大,竟然一点也不担心。万一棠梨宫的那位此次一举得男,岂不是给自家殿下又添了麻烦…
龙贤妃可没工夫理她,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哗啦啦响,其他的事可以假手他人,唯独对账一事她必须得亲历亲为,万事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至于嫔妃们有孕,那是皇帝该操心的事,与她何干。
如此忙忙碌碌着,很快到了晌午,手头的事总算处理完了。龙贤妃长长呼了口气,伸伸腰肢正要吩咐婢女去传午膳,便见自己儿子从殿外匆匆进来。
龙贤妃神情一松,脸上顿时盈满笑意,脚步轻快地迎了出去。
慕彦峥快步几步,规规矩矩地给母妃行了礼,才扶着龙贤妃回到榻上坐下。
“峥儿,你怎么来了?”龙贤妃好奇地道,儿子早上才来请过安,宣少这个时候又过来的,莫不是有事?
君昭仪有孕的事,慕彦峥也已经耳闻。这个时候君家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绝非偶然,哪怕是这件看似天大的喜事,也说不定会蘊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呢。
那家伙一向喜欢布局,巴不得所有人都沦为他的棋子…
慕彦峥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龙贤妃会意,挥挥手摒退左右,拉着儿子进了寝殿。
慕彦峥这才低声道:“姜氏夫人进京了。”
“你说什么?”龙贤妃猛然睁大了眼睛,望着儿子,满脸惊讶的表情,比之前听说君昭仪有孕时的反应大的多了。
慕彦峥点点头,神情颇为慎重,“起先儿子也不知情,昨晚她特意请儿子去见了面…”
“那她住在哪?安全吗?有没有事?她的身体怎样了?”龙贤妃打断儿子的话,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通,脸色也因为激动微微发红。
慕彦峥笑着扶了龙贤妃坐下,“母妃别急,姜伯母很好,住的地方也很稳秘,不会有事的,母妃放心好了。”
龙贤妃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嫦溪,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苦…”停了片刻,又道:“那,方便我去看看她吗?”
当年,她们也是很要好的姐妹,不然也不会定下儿女的亲事。只可惜一场变故,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些年她日夜牵挂她们母女,好容易才推算出一丁点眉目,便让儿子出京去打探。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底让儿子找到了她们。
嫦溪,你终于回来了!
龙贤妃不由得百感交集,眼里有泪意闪烁。
慕彦峥道:“眼下恐怕不行。母妃,不但姜伯母来了京城,大舅舅也来了…儿子还听说,有人举荐大舅舅入朝。”
“什么?”龙贤妃更是惊讶,快速抬袖擦掉眼角的泪痕,皱眉道:“你大舅怎么想的,这个时候来京城做什么,唯恐龙家出不了事咋的…”
“大舅舅不会那么糊涂,儿子想,这其中必有缘故。”慕彦峥道。
龙贤妃也点头,“那倒是,你大舅虽说没什么才干,但也不是个糊涂的,如今京城风云变幻,别人躲都来不及呢,偏他还往里凑…唉,龙家,到底还是避不开啊!”
慕彦峥忙道:“母妃别担心,一切有我呢…儿子不会让龙家有事。”
龙贤妃苦笑道:“这些年,你父皇一直忌惮龙家,从未停止过对龙家的打压,连带你也跟着受到冷落。到底,是母妃对不住你,龙家对不住你…只是,这回你父皇会答应吗?”
“会的。”慕彦峥笃定地道:“他许您后宫大权,又特许儿子上朝理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咱们恩宠有加。所以,这回舅舅入朝的事,父皇定会允准。”
“那人必定也已经算到了这点。”龙贤妃苦笑道,“看来咱们也必须有所动作了。”
慕彦峥嗯了声,道:“所以母妃,后宫里的事,还是您动手比较方便。”
龙贤妃抬起头,看着儿子,“说吧,你要母妃做什么?”
慕彦峥并未明言,只拉起龙贤妃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月字。
龙贤妃笑了,原本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这回母子二人算是不谋而合。
“放心吧,儿子,母妃虽说从没玩过这些伎俩,但真要玩起来,也未必会输给别人。”龙贤妃豪气地道。
慕彦峥便也附和笑着道:“知道……母妃的本事大着呢,等闲懒得出手而已。”
“你这孩子…”龙贤妃娇嗔道,心情大好。
这边母子俩计议已定,那边棠梨宫欢笑不断。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晋了君昭仪的位分,封她为丽妃,择日举行册封仪式,又当场赏下许多奇珍异宝。各宫送来的贺礼更是堆满了棠梨宫的偏殿。
之前姚贵妃宠冠六宫,君昭仪的圣宠虽不如姚贵妃,但也比其他妃嫔多得多。
现下姚贵妃病故,皇帝又宠上了龙贤妃。
只是这才没多久呢,君昭仪竟然怀了龙嗣,也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龙贤妃的时运太不济了。
君昭仪年轻貌美,又怀有龙嗣,现在就封了丽妃,若是将来生了皇子,身份更是水涨船高。到时的确有与龙贤妃一较高下的资格。
或许,这便是皇帝想要的罢。
后宫里从来不泛聪明人,有人已在心里猜到了皇帝的用意。
帝王,惯会玩的便是这制衡之术。
前朝如此,后宫未尝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