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彦嵘虽然赶走了慕溶月,心情却没有好转,这会儿独自坐在殿内生闷气。
苏璟妍忍不住失笑,摇摇头,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慕彦嵘蓦地抬头,神情很是惶急地看着她,“阿姐,怎么办?她知道了。”
这一声阿姐叫得宊兀又大声。
苏璟妍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眼眶不由湿润了。
她忙起身走到慕彦嵘身边,将他的肩膀揽到自己胸前,“没事,别怕,有阿姐在,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慕彦嵘很受用地靠在她身上,嘴里喃喃:“你知道吗?阿姐,刚才,就刚才,我差点杀了她。”
他的声音还带着颤意,显然害怕极了。
苏璟妍摸着他的头安慰:“没事了…小弟,你做得很好。对了,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她想去见母…贵妃娘娘。”慕彦嵘道,不知觉得,那声母妃叫到一半又改了口。
这样的转变,对苏璟妍来说,是好事儿。
看来这次的事做得很对。
今儿的事,若不是提前告诉了小弟,还不知会怎样收场呢。
也幸好小弟知道了真相,才如此理智地应对了慕溶月。
苏璟妍沉吟片刻,道:“以她凉薄的性子,必定不只是单纯地想见姚贵妃,她一定另有目的。”
“嗯,我也这样想。只是父…皇上早下了严令,谁也不能去见她。”慕彦嵘道。
苏璟妍道:“没事,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先好好歇会儿吧。”
慕彦嵘点点头,扭头看着她,“阿姐,这些年你们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苏璟妍犹豫了一会,才笑道:“也还好吧。只是阿娘的身体一向不好,每年冬天都会病得厉害,往往一昏睡就是好几天,挺让人提心的。”
说了这些话后,苏璟妍忍不住暗暗地鄙视自己:这孩子善良得让人心疼,偏偏自己还可耻地利用了他的善良。
可是如果这样能让他更快地接受阿娘,那也就得偿所愿了。
果然,慕彦嵘眼里露出疼惜之色,唏嘘道:“都是因为我,害的她……”到底那声阿娘叫不出口。
不过这样苏璟妍已经很欣慰了。
来日方长嘛,他能这么快地接受自己,也一定能很快接受阿娘。
不过接连发生这么多事,他也的确需要时间。
夜里,慕彦峥悄悄来了宏晖殿。
想到自己的身世,慕彦嵘见到他时很是尴尬。
慕彦峥却笑着在他肩上拍了一把,“不管怎样,你始终是我的弟弟。”说完还别有用意地看了苏璟妍一眼。
苏璟妍脸蓦地一红。
慕彦嵘瞧着忍不住笑了。
三人愉快地用了晚膳。
饭后,慕彦嵘很知趣地回了自己寝殿,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如今宏晖殿早在姐弟二人的联手整顿下变得井井有条,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敢说苏璟妍的不是。
两人去了后园。
自打淮城一别后,来了京城虽然也见过几面,但都还没有好好聊过呢。
慕彦峥先说了朱九的消息。
原来北晋盟里除了朱九,另有一个主事人,便是朱九的师傅丘济苍,北晋的暗卫首领。君熠然奈何不了朱九,便把主意打到了丘济苍身上,说服他暗里对朱九下手,从而使得朱九受伤,自顾不暇。
如今北晋盟内部已然分裂为两派,一派仍然奉朱九为少主,遵他的命令行事,另一派以丘济苍为主,多是北晋暗卫里的老人,他们投靠了君熠然,必要时会全力襄助他成事。
因着君熠然另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两人都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丘济苍之所以敢跟朱九翻脸,转投君熠然,定是君熠然拿出了让他们誓死效忠的凭证,比如,他真正的身份。
苏璟妍可没有忘记,当初在翠玉别院君熠然喊出的那两句口号。
正是那两句口号,使得对方果断住手,放了自己离开。
“不过你放心,眼下朱九很安全。”慕彦峥道。
苏璟妍道:“那咱们有办法救出他吗?”
慕彦峥摇头,“事实上这些消息还是他的人传给我的,这说明他虽然被动,但还不至于束手无措。”
“话虽如此,可那家伙一贯报喜不报忧。”苏璟妍皱着眉,不无忧心地道:“以他傲骄的性子,平素根本不可能跟我们说起北晋盟内部的情况,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了,恰恰说明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慕彦峥仔细一想,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一接到消息就赶着来宏晖殿,根本没有细想。
“你倒是挺了解他。”慕彦峥酸酸的道。虽然知道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可还是忍不住吃味儿。
苏璟妍笑道:“我也了解你呀。你看看你,现在就不高兴。”
“我哪有?”慕彦峥红着脸道,很快转了话题,“即便如此,我们现在着急也没用。他不主动联系我们,我们就算想救他,也无从着手。”
“所以,我们得尽快与君熠然摊牌,但愿他能及时醒悟吧。”苏璟妍感慨地道。
慕彦峥摇摇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清楚,那厮既然做了这么多事,就没想过回头。
而且他也实在狡猾,出殡那天一看事情有变,很快就调整了策略,以不变应万变,瞬间由反臣变成了顺臣,父皇才刚抵京自然不能拿他怎样。
现在,父皇即便想动他,也根本没有借口。
除非,姚贵妃吐口。
可是姚贵妃不会那么傻,她装病,一直昏迷不醒,便是不想面对父皇的逼供。
父皇派人日夜守在她的寝宫,名为照顾,实为监视,当然也要保住她的性命。
不然,以君熠然的手段,铁定已经杀她灭口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吐露任何秘密。
“阿峥,我想见见他。”苏璟妍忽然道。
慕彦峥心里一紧,“见谁?”
苏璟妍道:“君熠然。”
“不行!你不能见他!”慕彦峥想也不想地道,脸上神情紧张。
苏璟妍道:“放心,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只是大家毕竟朋友一场,我还是不想他丢掉性命。”
慕彦峥想了想,道:“也好。如果他真的愿意放手,我也愿意放他一条生路。终归,曾经朋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