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遮住些许灯火。
凉凉夜色,洒下满地清辉。
隐身在暗处的翡翠,将这二人的话听了一耳朵。眉峰顿时皱得紧紧,正要起身离开,不妨脚下一滑,人也差点栽倒。
哗啦的声响,虽然轻微,但也惊动了护卫。
“什么人?”随着这声喝斥,先前说话的护卫疾速往她藏身的地方掠来。
翡翠一惊,顾不得掩藏形迹,将脸上的面巾用力系在脑后打了个结,慌忙往外飞奔。
身后二人紧追不舍。
一人高声喊道:“来人,有刺客!”
四下立时冒出数个黑衣人,往她奔跑的方向包抄过来。
翡翠心里更是着急,前面已有黑衣人拦住,她只得抽出长剑应敌。
锵锵兵器相撞,剑尖颤颤,迸射出寒光。
翡翠的功夫不错,但对方二人打一人,还是略占了上风。
少顷数条人影赶到,将她团团围住,数支长剑分不同的方向朝她刺来。
翡翠应接不暇,只一瞬右臂便中了一剑,痛得她一声闷哼,咬牙将长剑交于左手,一阵胡乱猛砍,倒也让她撕开一道口子,便又疾速往前飞奔。
身后追兵连连。
又有人大喝:“抓活的!”
却在此时另一方向忽然传来喊杀声。
有人高喊:“抓刺客!刺客有同党,莫要放走一个!”
刹时整个天字号房舍大乱,四处人影幢幢,杂沓的脚步声纷乱响起,火把烈烈燃得呼哧呼哧作响。
翡翠神情不喜还忧,少主派的人来了,可惜却因为自己坏了大事儿。
心里既自责又惶恐…
这一分神腿上便又挨了黑衣人一剑,她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忙用剑尖拄地咬牙撑着站起,右手蓦地撒出一团烟雾。
四处的黑衣人纷纷闭眼捂嘴屏息,她则趁机往前奔逃…
也不知跑了多远,黑暗中忽地有人拽住她,翡翠身不由己被拽进一间屋子。
屋里已经熄灯,黑暗中只能凭呼吸断定有人。
“谁?”翡翠心里一紧,低声问道。
苏璟妍道:“别怕,救你的…”
说话间拽着她往二楼的阁楼走去,又听得她道:“赵叔郭叔,你俩在外面守着,莫要让人进来。”
男人的声音应声是,接着有人开门走出去。
阁楼上亮着昏暗的灯光,苏璟妍将她拽到榻上,抬手放下锦帐。
“受伤了?”苏璟妍道,随即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你自己上还是我帮你?”
翡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谢谢你救我,我自己来就好。”
苏璟妍点点头,将瓷瓶递给她,撩开帐子走到窗户前察看动静。
整个客栈似乎都惊动了,身着龙凤客栈服饰的护卫也加入抓捕刺客的行列,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有护卫敲响了他们的院门。
青柳惊惶地迎上前。
那护卫认得她,“青柳,你一直在这?”
青柳点点头,缩在衣袖里的手忍不住发抖,脸上满是不安,“牛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那边院里喊抓刺客…”
被称为牛大哥的护卫看了她一眼,道:“是天字号房出了事,听说院里进了刺客,这不,掌柜的下了命令,要咱们全力配合他们捉拿刺客。”
“是有人受了伤?”青柳小声问道。
牛大哥皱着眉,神情颇有怨忿,“不知道,那边院里他们自己的人守得跟铁桶似的,也不让咱们客栈的人护卫侍候,现在出了事,就赖我们,真是晦气。”
青柳哦了声。
牛大哥又道:“没事儿,你好好当值,别让院里的客人受了惊吓。”
青柳嗯嗯了两声,算是应了,抬眼目送着这一小队护卫离去。
待他们走远她不由得双腿发软,忙用手扶住门框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真是吓死了…
自己也倒霉啊,没想到这院里的客人看着挺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竟敢将自己打晕冒充自己的名字去天字号房惹事,现在还把刺客带回来,害她有理也说不清,要是让掌柜的知晓,自己这条小命也甭要了,只得帮他们打掩护…
阁楼上苏璟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几乎已经断定,那边天字号房里住的是谁。
以他的身份,必不会如此轻易将今晚的事揭过。
但是好在这姑娘原本就是隔壁于管家带回来的,只要她想法子掩住身上的伤口,便不会有事。
怔愣间锦帐里的翡翠已经自己上好药,自顾拿了苏璟妍的一套衣衫换上。
掀帐出来朝她行礼,“大恩不言谢。它日姑娘若有差遣,翡翠必当厚报。”
“你叫翡翠?是哪个楼的?”苏璟妍问,她实在好奇,一个青楼里的姑娘怎会去打探天字号房里的客人。
翡翠咬着唇犹豫一瞬,道:“醉月楼。”
苏璟妍哦了声,又道:“那你为何要去天字号房?”
翡翠抬头看着她,神情诚挚,“姑娘莫问,翡翠实有苦衷。既不想瞒你也不方便告诉你,还请姑娘谅解。”
苏璟妍笑笑,“好,我不问了。可看情形,你现在想要离开,只怕有点难了。我只能救你一时,以后,得看你自己的了。”
翡翠点点头,道:“我明白的…这就离开,绝不牵连姑娘…”说罢又朝她施礼。
苏璟妍沉吟一瞬,道:“趁那姓于的还没回来,你不妨先去他房里,回头问起也好有个说词。只是你这伤…”
翡翠道:“谢谢姑娘提醒,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苏璟妍摆手道不谢。
翡翠转身离开,想了想又回头,“姑娘走后,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事涉杨大将军,不知对姑娘有没有帮助?”
“呃?你说。”苏璟妍微愣。
“那个姓于的,据说招惹了此地驻军杨大将军的女人,二爷要罚他。”
苏璟妍心里猛吃一惊,面上却不显,“看来这个姓于的管家,胆子不小哇。”
翡翠也道:“是啊,简直是色胆包天。杨大将军肯定不会轻易饶他,只是不知这二爷什么来头,那姓于的口风极紧,我忙活了大半晚,竟没有套出他的话…”说到这顿了顿,才道:“不过能肯定,他是官场中人。”
“你真想知道?”苏璟妍瞥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