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慕溶月再去偏院,再无人阻拦。
就连在偏院当值的禁卫,被喝斥之后也只得无奈放行。
君熠然依然盘腿坐在榻上,正在翻看一本闲书。
见她进来并没起身,显然也没打算行礼,只抬了抬眼皮道:“来啦。”
慕溶月也不计较,挥手让婢女都退下。
走到后面的马嬷嬷还主动关上了房门。
阳光透过窗楞的缝隙照进来,在室内投射出点点光影。
慕溶月踩着光影疾步上前,神情无比兴奋,“你说的法子还真管用,那些奴才禁不住吓,你一吓他们就怕了,什么都愿听你的了。”
君熠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慕彦峥最迟明日就会回来,到时你要如何跟他斗?”
“怕什么?怎么说我也是她皇姐,我母妃的位份比他母妃的位份高,他辖制不住我的。”慕溶月道,脸上神情依旧兴奋。
君熠然道:“可你之前不也被他管制了那么久,又是被罚跪又是被禁足的?”
慕溶月撇撇嘴,嗔怪地看着他,“那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去勾、搭那臭丫头,怎会惹得我动怒,一时冲动放火烧了她的房子…嗯…老四发怒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就算发怒,也该顾忌你的脸面。那样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打你的脸,罚你的跪,就是过份…”君熠然道,看了她一眼,神情颇为不屑,“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忘了他对你的羞、辱…”
慕溶月神情倏然变得恼怒,攥紧了手咬牙道:“那样的奇耻大辱,我慕溶月这辈子都不会忘,可小不忍则乱大谋…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说着看了君熠然一眼,“要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所以你是怪我了?”君熠然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跟了我你很委屈?”
慕溶月沉默,半晌咬着嘴唇道:“我没那么想。”
君熠然哼一声道:“你最好别那样想…否则,我不介意再撕破脸一回。”
慕溶月忙道:“我没觉得委屈…”顿了顿,又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说道:“都听你的,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君熠然嗯了声,缓了缓神情,“当然是等。”
“等?”慕溶月愕然,随即又露出了然的神情,面上一片欢喜,“等你我的大婚吗?”
君熠然摇头,又看了她一眼,“等你的父皇驾临。”
“我父皇?”慕溶月啊了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君熠然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对,等。你的父皇已经出京,想来再过不久就该到玉城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母妃没告诉我啊…”慕溶月神情震惊,自语喃喃,又像是想起什么,看着君熠然,“你怎么知道他出了京,还要来玉城?”
君熠然斜了她一眼,没直接回她的话,只是轻蔑地道:“我没你那么蠢!”
慕溶月顿时讪讪的,她也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很蠢。他是谁啊,他是君三公子啊,将来还是这天下的主人,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想到这内心又骄傲无比。
这个男人,这个天命所归的男人,他可是自己的夫君呢。
即便这个夫君得来的手段不光彩,可那又怎么样,终归她是赢到最后的那个。
臭丫头,你靠边站吧…
“想什么呢?”正想得入神,君熠然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慕溶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嫣然一笑,“没想什么啊,在想,我父皇来,肯定是为咱们大婚的事儿来的。”
“未必。”君熠然笑笑,朝她眨眨眼,“很有可能,他是来找我麻烦的。”
“找你什么麻烦?”慕溶月好奇道。
君熠然摊摊手,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你说呢?”
慕溶月哦了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她在瑶光殿发了脾气,震慑了满殿的下人,责令他们全都装成大肚子,自己也觉得好玩,便也继续装下去。
这会儿被君熠然挑破,忙将那破枕头拿出来甩到地上。
君熠然正色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得继续装下去。”
“那到时候生不出来咋办?”慕溶月担忧地道,心里却一阵窃喜,或许,他们今儿就能成就好事呢…
君熠然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挑眉暧昧地笑笑,“怎么,你想生米煮成熟饭?”
慕溶月嘟嘴,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没有作声。
君熠然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道:“我说过,那样美好的事儿,咱们得等到大婚那天才做…至于你这肚子,放心,我自有法子。”
慕溶月哦了声,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君熠然沉吟一刻,笑着说道:“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如好好想想,明天慕彦峥回来,我们该送他什么样的大礼?”
慕溶月一惊,失声道:“你要对他动手?”
“不。”君熠然摇头,“只是想送他一份礼物而已。当然,这事儿还得劳驾你出手。”
慕溶月神情狐疑,顿了顿,“你想让我做什么?”
君熠然摆摆手,让她附耳过来。
慕溶月依言凑过去,听完后不由得瞪圆了眼,“闹得这么大,你想害死我啊?”
“如果不够狠,怎么做大事?”君熠然嗤一声道。
慕溶月道:“那也不能这样做啊,这行宫是当年西洛国的王宫,修建不易,一旦焚毁,还是很可惜的。再说父皇就要到了,他来了住哪里?我还想风风光光从这里出嫁呢…”
这个主意,简直糟透了!
慕溶月头摇得像拨浪鼓。
虽说她恨慕彦峥,也打定主意要跟君熠然一条道走到黑,可眼前就做这样的事,未免太冒失了。
她甚至怀疑,这个君熠然,是否还只是利用她…
毕竟,他跟慕氏之间的仇恨那么深,深到已经没办法化解,即便自己愿意抛却这个姓氏,他也不一定会放过自己。
可自己不但爱他,更知道他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自己如果想要达成目的,只有通过他才是最快的捷径。
君熠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角流露一丝讥诮,“刚才你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怎么,转眼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