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裳喜静之前是叛逆过的,所以她的胸中装着很多的东西,比如阴谋和阳谋,其实都逃不过她的眼,因此只是从一篇软文推断出了很多的东西!
翰墨医药跟青杭省疗养院计划的一致推动,南宫和国药的推动,加上颠南那边的响应和局势的变化,莫云裳竟然有意无意之间跟我聊天都涉及了一个大概!
这就好比剥开一枚荔枝,最开心是看着荔枝肉慢慢的现出剔透的那个过程,莫云裳一点点拨开事情的迷雾,然后盯着我笑问道:“我不明白的是,你最近都在杭城没有离开,但这些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并且埋伏下去的?”
“如果要说早的话,其实是在墨西克回来之后我就在想一些事情了,后来事情又发生变化,于是就又多了一些改变!”
“你知道吗,莫槿她爸想过要帮你的。”莫云裳忽然来了一句。
我顿时错愕了一下,疑惑的看着莫云裳问道:“是吗?安叔和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倒是没有表露出这样的意思来啊?”
“他只是跟我说起过,但这事后来被打消了,因为他知道了别的消息。”
我知道了,莫云裳找我过来,到现在都还没有说出她真正的用意,看来后面的话才是更重要的。
“当父亲的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好的,所以他希望力所能及的能做点什么,一开始是想帮你,从你去墨西可之前,他就在想这些事情,但后来你去了墨西可,遇到的很多事情,他反而都清楚了,但他却没有帮你,因为他跟你们关苍岳联系过了……”
我顿时神色惊变,愕然道:“关部长?他跟安叔相识?”
莫云裳笑道:“关苍岳可不是简单的人,他的手里掌握着安全的重则,这个位置多少人觊觎着?内忧外患,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首当其冲的人物,所以你应当是低估了他,而他对于全局的掌控和把握也是远胜于你的!”
我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不由得失声道:“那他……知道了白玉京做的事情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清楚莫云裳到底知不知道内幕!
但莫云裳却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笑道:“关苍岳知道的东西远比你知道要多,有些事情是窥一斑而知全貌的,他是老狐狸,也是猎手!”
我顿时震撼无语,苦笑道:“这么说的话,我所做的都是小聪明了吧?白玉京的伎俩如果他知道了,为什么不挑出这根刺呢?”
“你想得太简单了!”莫云裳素手捧着茶杯说道,“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关苍岳对于大局的把握和掌控能力很强,他之所以不挑起一个刺,那就必然还有着更深的用意!”
我明白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样子他确实是什么都知道了,但他却还是让我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莫云裳点了点头:“我今天找你聊天是因为偶然间看到这篇软文的时候,我察觉到可能很多事情要定下来了,越是风高浪急的时候,你越要清楚自身所处的位置!”
我不由得皱眉苦笑道:“还有其他的变化吗?”
“肯定会有的!”
“任何时候,触及到毒的利益,都等同于触及到一张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利益网,白玉京这条鱼看似很大,实则还不够……”
莫云裳捧着茶杯,眉目悠远的叹息道:“这几年之间,比白玉京更位高权重的人也不知道坠落了多少,他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最惊人的那一个!”
我忽然间感到忧虑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也在关部长的眼珠之下?”
“这是必然的,所以做人最好问心无愧,否则无论做多少坏事,都逃不过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而已。”
“谢谢莫姨提点!”我苦笑道,“就不知道关部长那边怎么想的了?”
“他那边我觉得对你未必会有什么想法,如果有的话,很多事情你做不成的,而且如果从大局考虑的话,唐岩都压根上不去!”
我表情忽然变得玩味起来:“唐岩上位……该不会也有安叔的出力在内吧?”
“那倒没有,但当时考虑人选的时候,有人稍微问过一句他的意见,他询问了我,我是觉得唐岩比他更合适的……”
“原来如此……”
在莫家喝茶许久,离开的时候忽然间心情变得有些复杂,既有轻松又觉得有些怅然,轻松的是莫云裳透了个底出来,怅然的是,有些事情即便是看似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其实也在别人的骰中,更为无奈的是,白玉京这条线快要断了,到时候白玉京身后的线会被牵扯出来吗?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啊!
回到医馆那边,允丽又去给姜桐治疗去了,我坐在医馆的大堂内,忽然一阵香风伴随着茶香飘送过来,我才发现韩成珠端了一杯茶放在旁边,然后坐在对面盯着我问道:“遇到了难题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觉得这些说给她听也没有用处。
韩成珠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安静的坐在对面自己端着茶喝了起来,在我思绪混乱的时候,她竟然轻声细语的说起了以前在韩国生活的日子。
从她的少女时代说到生下允丽,再到家破人亡,真实的故事往往最能打动人心,我竟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白玉京。
他也是个孤儿。
我忽然抬起头盯着韩成珠笑问道:“你应当觉得人生很苦吧?”
韩成珠摇了摇头道:“最难过的那段时间很苦,但现在忽然间觉得经历了这些又过去后,生活又有了滋味,可能人生就是这样的,只要走出了最难的时候,总觉得最好的还在后面!”
“这跟赌博也是一样的啊……”我叹了口气,忽然有了决定。
起身对韩成珠说了一声谢谢,她觉得十分愕然。
“谢谢你把你的故事分享给我,这代表着你相信我!”我解释了一下。
“这样吗……”韩成珠浅笑道,“其实该谢谢你的是我和允丽才对,我们现在在中国生活得很好!”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打了个招呼,我去了倾城国际会所那边,然后跟吴远山坐下来喝酒、聊天,一直在聊陆青峰,关于吴远山眼中的陆青峰!
一瓶白酒我们喝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等来了那个电话。
“牡丹厅,你自己来吧。”我接了电话说了一句,然后放下酒杯,又拿起另外一个酒杯倒了另外一杯满满的酒下去。
包厢门敲了敲之后推开,白玉京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
我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指了指对面的那杯酒!
白玉京坐下后,却盯着酒杯没有动。
“怕我下毒吗?”我淡笑道。
白玉京摇了摇头,忽然间叹了口气道:“春江水暖鸭先知,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你我之间本是宿命之敌,这杯酒不是不敢喝,而是不能喝!”
“看来你的感觉挺好!”我冷笑道。
“我现在的感觉很坏!”白玉京直视着我,目光复杂道,“你忽然间叫我来喝酒,要么是你快死了,要么就是我快死了,前者是好消息,后者是坏消息,但一个高明的赌徒会从牌面看出牌局……”
我盯着白玉京,有些佩服的说道:“最近这一段时间,我的棋下得还不错吧?”
“从遇到你开始,我就变得不好了,从墨西克开始,不安的感觉变多了,从颠南开始……我隐约觉得我落后了你太多了!”
白玉京却又忽然间端起酒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落后就要挨打,人活着要赢很难,但是一旦输起来,跟泰山崩塌是一样的……你说吧,我接着!”
我看着白玉京因为猛饮而紧皱的眉头,不由得神色阴鸷道:“我想知道的,你心里一定清楚,事到如今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一定认为一个靠脑子活着的人,必定会很想活吧?”白玉京盯着我,同样一脸阴鸷之色狞笑道,“你猜错了,对我来说,人生也是非生――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