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萧景夜恨不得马上凭空消失,再不想见到这幅面孔。
但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这么多年来自身形成的教养,不允许对一个女孩子当面羞辱,连这种表情都不可以有,甚至他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极度讨厌,想到的只是让自己消失,脑海里没有一丁点儿要责怪对方的想法。
看到她坐在自己身边,他无法表示反对。这是店家的财产,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坐。
就算是自己私人财产,他也不会生硬地赶人离开。
他现在盘算的是怎么在不伤害对方自尊心的前提下自己先走,怎么跟她体面的告别。至于她,想坐多久坐多久,那是她和店家之间的事情。
两个人坐在那里,一开始都没有说话。
其实各自暗怀鬼胎。
萧景夜想着怎么离开,美晴想着怎么才能让他认出自己,看他的样子早已经把自己忘到爪哇国了。
还是美晴先开口说话了,“不好意思,晴天霹雳,碰到这种事情,任谁都不能心平气和。我相信你的那位不会有事的。“
这段话说的没头没脑,萧景夜完全没有觉得是对他说的。
她好像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奇怪,凡是围观的人,这么多店员,警察,还有别的一些人,都知道。
让她疑惑的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刚才那个四处勾搭男人轻佻又浮夸的女子哪去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又把目光投向别处。
他还是没有认出我,尽管离得这么近。美晴暗想,心头闪过一丝悲凉。
原来美晴在国内的时候,曾经在萧景夜的公司里工作过,认真努力,半年内从一个小职员升到管理层。日常同事们的无聊八卦,使她对自己的英俊又神秘的年轻老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该是她命苦,她那个部门属于公司里的边缘不重要的几个部门之一,萧景夜压根不知道公司里还有这样部门的存在,自然没有投来一丝丝关注的目光。倒是美晴本人,在公司组织的集体活动中见过几次萧景夜,再从网上和其他渠道得到更多关于他的或真或假的消息,等到发现的时候,自己的那颗少女心早已经落在他身上,除了睡觉,几乎无时无刻不想到他,就算睡觉,有时候也梦到他呢。
她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如此人中龙凤,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实际情况也是如此,这不是在公司这么长时间,她所在的部门没有一次得到萧景夜的临幸,自然而然,萧景夜更不可能认识自己,也更不可能像自己用各种方法查看搜集他的信息一样,指望他也一样这样对待她。
在这种情况下熬了几个月,她终于想通了,毅然决然离开公司,来到大洋彼岸追寻自己的人生价值,开始新的生活。
这就是一个灰姑娘暗恋王子的寻常戏码,自始至终王子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有人为他茶饭不思,独自憔悴。
这根本怪不得任何人,起码怪不到萧景夜头上。就算现在站在他面前,他认不出自己,也不能怪他。美晴知道这一点。
来到美国后,通过自己以前的同事,美晴知道了萧景夜和陆蔓的事情,一下子重新燃起她之前对他的恋慕之情,又开始疯狂地搜集他的消息。不过这一次,对象多了一个陆蔓。基本得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懊恼悔恨,偷偷哭了几次。
或许当时表白,现在站在他身边是我也不一定?有这个可能性对吧?毕竟自己又没有离过婚,而且更重要的,自己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他身边就行。
她又一次重复在国内最后几个月的心路之中,不能自拔。
不同的事,这一次她无路可去,总不能回国吧?人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自己回去反而徒增烦恼。再说,在美国辛辛苦苦得来的成绩也让她舍不得丢下。
这样又过去好长时间,她的心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冷静想想,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但是她只想到这是自己的命,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其他的问题。
世事无常,只拿她一个人开玩笑。
她终于完全走出这次打击的阴影,一个人来华府散散心,权当度假。准备度玩假就开始着手自己的终身大事,并且为此充满期待欢欣鼓舞的时候,无巧不巧――竟然在万里之外的美国碰到了她最不想看到和想到和听到的人。
其实在那家法国菜餐厅的时候,隔着几张桌子她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萧景夜,本来就没有抵近接触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有些模糊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激动地心脏砰砰跳,面前精心点下的菜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上。
看他们吃完出门,她赶紧跟在他们后面一两步的距离。
知道他的旁边的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叫他的名字时,她才确定没有认错人。
然后就是那个女人去卫生间,他坐在长椅上。心一横,就摸上去跟他搭讪,并且故意表演的比较露骨,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心理才会平衡一点。
萧景夜的表现让她既生气有欣喜,上天果然不公平,可以让世间有那么多渣男,也可以把这么多人人称羡的有点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
人间的残酷就在于此,不仅让自己遇上这样的人,还不可救药地爱上这么个人。其间所以的不开心,所有的煎熬都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对方云淡风轻,潇洒地像天边的一朵云,或者无法捉摸的一阵风,任你肝肠寸断,伤痕累累,对方毫发未伤,完整如常。
关键他还不知情,让自己的这一份情谊变得无足轻重,毫无价值。
本来我已经放下了,你这个冤家,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而且旁边的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比我差了明显一大截?
几乎毫不犹豫,自顾自地走近,没话找话。
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近距离和他面对面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