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石家与谢家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就没必要再去考虑那么多。
洛浮生捧着盒子出来时,秦关月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快?”
洛浮生没吭声,爬上车钻进车篷。
秦关月撩开车帘,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盒子上:“不打开确认一下?”
“不需要。”洛浮生毫不犹豫回答,显然没心情搭理他。
秦关月不识趣地继续问:“是不知道怎么打开吗?”
洛浮生瞪他:“你要不要干脆把大梁龙脉在什么地方告诉我?”
秦关月笑:“我要是真的知道在哪儿,一定会。”
洛浮生刷得一下将车帘拉下,懒得搭理他。
车篷外秦关月甩响鞭子,老黄牛哞哞叫着迈开步伐。
洛浮生捧着手里的盒子,手摸到盒底中央,轻轻往里一按。
盒盖啪嗒一下打开,露出里面的羊皮纸张。
牛车还在缓慢行进,不知道秦关月要带她去哪儿,洛浮生将羊皮纸展开,从怀中掏出另一张地图。
那地图是她还回谢家那一半地图后凭着记忆画出的,正与石家的这一半拼接在一起。
两张地图一合并,图上所表示的地点立马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这是……真武山?”
真武山位于平渡城西郊,护国观就在真武山山巅之上。
当年辅佐圣祖打江山的除了五虎战将之外,还有一位谦之真人立下汗马功劳,据闻就连选都建宫之事都是这位谦之真人负责。后来圣祖登基,谢家请辞,谦之真人推却了圣祖的封赏,意欲回归江湖。圣祖再三挽留,在平渡城外建了护国观,谦之真人为第一任观主。
此后经年,谦之真人离世,护国观由其弟子接任,时至今日,已远不如当年辉煌。此观若非是由圣祖亲自督建,恐怕早就不知被拆去何处。
龙脉,竟然就在平渡城郊外的真武山上。
谦之真人……这个在文献中记载寥寥,只出现过几次的存在,竟然镇守着关系着大梁存亡的龙脉。
若是如此,那龙脉势必与护国观有关。
看来她得往护国观走一遭。
正想着要如何混进护国观,牛车停了。
秦关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饿了,下来吃饭。”
洛浮生将地图放回怀中,走出车篷一看,秦关月已将牛车停在了一家酒肆前。
酒肆不大,内里摆着五六张方桌,外面搭了两个简易的桌椅,三三两两的也坐了不少人。
“客官里面请!”
小二笑脸相迎。
“随便上点。”秦关月说。
“你们店的拿手菜全都要。”洛浮生说。
小二一脸尴尬。
秦关月笑着指指洛浮生:“听她的。”
“好嘞。”小二一甩干毛巾,张口就吆喝出一串菜名。
洛浮生觉得两人铁定吃不完,这小二多半是想趁机宰客,话已经说出去了又不好意思收回,只能甩脸子给秦关月看。
又乱花钱!奢侈!完全忘了是自己先点的菜。
秦关月拉着洛浮生坐下,提壶倒水:“洛道长,这次我请客,尽情吃。”
“当然是你请客。”洛浮生端着茶杯嘘热气,说得理所当然。
“刚才那些够不够?”秦关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往桌上一丢,袋口没系紧,两块金锭子直接滚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酒肆里似乎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喧闹。
洛浮生挑挑眉,将金子塞回钱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财不露富?”
秦关月朝着洛浮生靠靠,小声道:“你觉得谁能打过我?”
也是,哪个没长眼的抢劫到秦关月这里来都是自找苦吃。
小二上了一桌的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荤素搭配的也挺合理,就是两个人肯定吃不完。
洛浮生抱着饭碗扒菜,吃到肚子圆鼓鼓,桌上还有一多半的菜肴没动。
“小二。”秦关月用手帕擦擦嘴,喊道。
“来啦,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笑得一脸谄媚。
“把这些没怎么动过的,分好包起来。再照着这份菜单,重新打包两份,再来两筐馒头。”秦关月掏出两枚银锭子,“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是买了店家这些盘碗筷子还有食盒的钱。”
小二拿起银锭子一咬,真的,立马喜笑颜开:“好嘞,就是菜得现做,您得多等会儿。”
“不急,随便上两样点心来。”秦关月道。
“好的,客官您稍等。”
小二一走,洛浮生好奇问:“你要这么多菜和馒头做什么?”
秦关月反问道:“你说呢?”
洛浮生眨眨眼:“城外?”
秦关月笑:“聪明~”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洛浮生得意洋洋。
秦关月打包这些饭菜是想送给城外的流民,尽管只能帮一时而帮不了一世,能帮一次的时候还是要尽量帮。
钱啊,真是好东西,洛浮生心想。
不多会儿,点心上桌,小二还把茶水给换了。
“这是我家掌柜特地为两位准备的碧螺春,慢用。”
“嗯,去吧。”秦关月不以为意。
他好茶喝惯了,碧螺春自是不稀罕。
洛浮生则不在意什么好茶坏茶,对她而言都是用来解渴的,饥渴难耐时,凉水窝头都是好东西。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个伙计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笼屉过来:“客官,您要的菜都在里面,可要看看。”
“打开吧。”秦关月起身。
伙计依言掀开其中一个笼屉,每一层上都摆着不同的菜肴,另一个笼屉则装满了馒头。
“我家掌柜的说了,因为客官您要得急,馒头暂时不够。我们两个小的,专门给您送回去,认认地方,等下一笼屉的蒸出来,再给您送过去。您看成不成?”
“成吧。”秦关月用手帕遮了遮鼻,似乎在嫌弃什么。
洛浮生睨着眼角看他,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两人上了牛车,还是洛浮生坐里面,秦关月驾车,她本想让伙计把笼屉架到车上来,方便他们跟着,还没开口就见秦关月悄悄冲她摇手,撇撇嘴,乖乖坐回车里。
牛车缓慢前行,两个伙计挑着笼屉跟在后面。
洛浮生掀起车帘问秦关月:“你在搞什么鬼?”
秦关月挤挤眼睛:“一会儿自有好戏看,你先回去。”
看不懂这家伙又在搞什么,洛浮生回到车厢,等着一会儿看他怎么表演。
牛车很快出了城,直奔布粥的地方。
到了地,洛浮生跳下车,招呼着累得气喘吁吁的伙计把两大笼屉的菜和馒头抬过来,在布粥人的帮助下分发给排队领粥的流民。
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油水的众人当即就跪下了,这个喊活菩萨降临,那个说好心有好报,还有的捧着白面馍馍痴痴发笑,似乎呆了。
“她这是怎么了?”洛浮生不解地看着那个捧着馒头傻笑的妇人。
布粥人叹口气:“她的儿子,昨夜里刚刚去了,饿死的。”
昨夜……中秋月圆夜,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洛浮生几乎要将下嘴唇咬出血来。
“相信我,以后不会再有这样令人难过的事情。”秦关月轻轻抹开洛浮生的双唇,低声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
“去哪儿?”
“你说呢?”
又打哑谜,洛浮生最讨厌秦关月这点。
“另一屉馒头晚上再送过来。”秦关月对两个伙计说。
“好嘞,都听您的。”伙计还在喘气。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秦关月说。
伙计们笑,还是不走。
洛浮生挑眉,就见秦关月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在里面捏出两粒碎银子往两人面前一晃:“看到没?”
伙计们眼睛发亮,伸手要就接,秦关月手一晃,将银子转交到了布粥人手中。
“晚上送来那屉馒头,银子就是你们的。”秦关月不客气地说。
“好说好说,一定送到。”伙计讪笑。
秦关月不再搭理他们,扭头对洛浮生道:“上车吧。”
洛浮生耸肩,依言上车,小声跟秦关月嘀咕:“这么大方怎么不给那些个流民分点?”
“他们现在要钱财没用。”秦关月甩开鞭子,“有钱无处花,就是守着座金山也是被饿死。”
洛浮生闻言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洛浮生见牛车没进城,反而朝着荒凉的郊区行去,越走人迹越是罕见,连耕田都看不见了,不由得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话刚落音,就见数个蒙面大汉突然从道路两旁的野树林里跳了出来。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想要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洛浮生啪啪鼓掌:“好棒!”
众劫匪:“……”
洛浮生戳一下秦关月:“你说的好戏?”
“这只是个开胃菜,等着。”秦关月小声道。
他将手中鞭子一扔,跳下牛车,指着劫匪们就喊:“你们什么人?知不知道本大爷是做什么的?敢劫本大爷的道?”
洛浮生托腮,这家伙到底在唱什么戏?
为首的劫匪肩扛一把银环大钢刀,三大五粗,看起来壮实非常。
“我管你做什么的?”大汉把钢刀往秦关月脖子上一架,“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老子让你下地狱!”
“呵,谁下地狱还不知道呢!”话落音,秦关月一脚把大汉踹了个狗啃屎。
大汉恼羞成怒:“兄弟们,给我上!”
十多人瞬间就把秦关月给围住了。
“道长你回车里,不用管我!”秦关月大声喊,“这些个为祸人间的东西,交给我了!”
“好的~”洛浮生转身进车篷,顺带撩开一角看热闹。
对付这么几个二流子,莫说是秦关月,洛浮生都绰绰有余。但是秦关月明显不想拿出真本事,起初还能招架,后面就直接被摁在地上揍,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洛浮生看着那几个大汉拳拳到肉,有点心疼,正想下车帮忙,已经有人惦记上了牛车上的她,架着钢刀就跳了上来。
还没站稳,就被洛浮生一脚踹了下去。
这一踹,又引上来两个,隔着车帘对着车篷内部就是一通乱刺。
洛浮生左右躲闪的时候,秦关月“挣脱”开了摁着他揍的人,扑上来将车上的两个壮汉拽了下去,继续被人摁在地上揍。
在秦关月拽人的时候,洛浮生看到他乌青的眼睛。
靠!
洛浮生急了。
那还顾得上看戏,下车就要去帮忙。
也就在这时,高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剑啸,数道剑影从天而下,正将那十多个大汉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