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杏花
朝慬公主将九珠送回太子府后,正要离开,九珠却一把捉住了朝慬公主的胳膊,“公主,别忘了咱们之前的约定。”
“都记着呢,忘不了。”朝慬公主再三的保证,九珠才松了手独自进了府上,朝慬公主瞧了,忍不住失笑,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好孩子。
若不是九珠打探到了消息,只怕朝慬公主还要费一番波折,杜姑娘是朝慬公主早就相看好的姑娘,多少次在杜夫人跟前试探,却是无果,朝慬公主又不肯死心,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毕竟大人对于孩子还是无心的,不会多有防备。
而九珠也果然没有让朝慬公主失望。
“有了婚约?”魏莘此刻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心都凉了,朝慬公主见魏莘这副模样,故作叹息,“是啊,人家杜姑娘也是个有礼数的姑娘,既有婚约在身,又怎么会和你亲近呢,防备还来不及呢,杜家家门清白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魏莘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有些失望,“是啊,杜姑娘也不是个嫌贫爱富,贪图富贵之人,若是儿子继续强求,倒是会污了杜姑娘的名声,将来杜姑娘嫁人了,少不得要被人捏住了把柄。”
“你倒是考虑了周全。”朝慬公主也不知是欣慰还是旁的,就冲魏莘这一番话,朝慬公主都要把杜姑娘给抢过来做儿媳,在整个北缙,除了太子之外,还没有她朝慬公主不敢抢的人。
大不了就去找北缙帝赐婚,谁还能说什么,当然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朝慬公主是不会这么做的。
魏莘失落沉思,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莘儿,你若真的喜欢杜姑娘,咱们也不必相让,一家有女百家求也是好事,我瞧着杜姑娘就是个知书达理的。”
朝慬公主这话就是在告诉魏莘,自己支持魏莘继续对杜姑娘追求。
“强扭的瓜不甜……”
“你这孩子,急什么,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又何必这么快下定论呢,今儿我是带着九珠去见杜姑娘的,杜姑娘的那门亲事十有八九成不了,杜家准备让杜姑娘再等两年,两年后要是再没有消息,就让杜姑娘出嫁。”
魏莘听着眼眸微皱,“和杜姑娘有婚约的究竟是哪家,为何不上门求亲?”
朝慬公主摇了摇头,“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你只管放心的跟着殿下筹备兵马,杜姑娘的事就只管交给母亲就是,保准能不损分毫的让杜家点头应了此事。”
朝慬公主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只是还需要些时间,这些日子魏莘和赵承珏两个人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前朝大事重要,儿女情长的事就交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行了。
魏莘听着这话,耳根子忍不住泛红,还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立即道,“儿子任凭母亲安排,儿子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生怕朝慬公主再问什么,赶紧离开了,朝慬公主红唇微翘眼眸微动,指尖搭在了桌子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抬眸看了眼身边的丫鬟,“想法子去的打听打听杜家,还有和杜家来往走得近的,未婚适龄,不,适龄的男子也要一一记录在册,再想法子打听杜家资质年老些的丫鬟婆子,探问清楚,记住了,切莫引人注意。”
“是。”
朝慬公主有心想查,线索又是八九不离十,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
九珠在府上等了赵承珏一天,越想越可疑,那个杜家的李姨娘和杏花姐姐长得太像了,就连声音也很像,只是九珠又不能确定这个李姨娘究竟是不是杏花姐姐。
杏花姐姐怎么会来这里呢,而且还给人做了小老婆,那村长家的大哥哥怎么办?
不,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九珠又是不确定又是怀疑,心里就像是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只等着再有机会去杜家,一定要问个清楚。
赵承珏这几日越来越忙了,基本上都是夜半三更了才回来,天不亮就离开了,有时候和九珠也说不上一句话,九珠撑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睡着了,等一睁开眼睛赵承珏已经离开了,不管赵承珏再忙,都会给九珠留下大字。
九珠每日习完了字,就会跟着笠大夫身后转悠,这一日日的时间过的倒是也很快。
这日,杜家给府上送来了帖子,说是邀请九珠去做客,九珠一蹦三尺高,拉着碧儿就要出门,走到门口时被卢管家给拦住了。
“小姐,您一个人去杜家做客,怕是不太方便吧?”卢管家可担待不起,九珠可是赵承珏放在心尖上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卢管家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九珠两手叉腰,“是杜姐姐邀请的我,我要是不去不是很不礼貌吗?”
任凭九珠怎么说,卢管家也不放人离开,九珠无奈跺跺脚,“那你去给朝慬公主送个信。”
卢管家拗不过九珠,只好派人去了一趟公主府,朝慬公主正愁着没机会去杜家呢,一听这话立马就赶来了,“九珠就交给本宫吧,出了什么事,本宫担着。”
有朝慬公主做担保,卢管家自然放人,九珠这才跟着朝慬公主上了马车,朝慬公主问,“杜姑娘为何给你送帖子?”
“许是来太子府不方便吧,上次杜姐姐还说要给我做些糕点,半路上被耽搁了,这次是邀请我去吃点心的。”
九珠和朝慬公主也熟悉了,倒是没有什么隐瞒,请贴上就是这么写的。
朝慬公主笑了笑,只当做是九珠在杜家上次受了委屈,杜家心怀愧疚,是来赔礼道歉的,杜姑娘亲自来太子府的确不方便,毕竟杜姑娘还没有成婚,少不得要被人误会。
朝慬公主牵着九珠的手下了马车进了杜家府上,门口的丫鬟早早就过迎了,见了朝慬公主愣了下,立马派人去禀告杜夫人。
杜夫人很快出门迎接,九珠一脸无辜的说,“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害怕,找来公主作陪。”
上次九珠在杜家被冬梅羞辱的事,杜夫人也是知情的,的确是愧疚,而且九珠还是太子府上的娇客,又救过皇后娘娘,身份不一般,杜家怎么敢得罪,等了好几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杜家这颗心始终悬着,今儿见了九珠,杜夫人连连赔罪。
“上次在府上姑娘受了委屈,是杜家的不是,还请姑娘多多包容,那不懂事的奴婢已经被关起来了,姑娘要打要罚,杜家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九珠抬眸看向了朝慬公主,“什么委屈,什么丫鬟?”
朝慬公主统共见了九珠三次,见一次喜欢一次,弯腰伸手捏了捏九珠的小脸蛋,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好叫人难堪。
“丫鬟的无心之失怪不得杜家,杜夫人不必介怀。”朝慬公主亲自扶着杜夫人站起来,杜夫人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
“九珠,你不是要去尝尝你杜姐姐给你做的糕点么,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吃完了记得来找我。”
朝慬公主冲着九珠眨了眨眼,九珠咧嘴一笑,点了点头,杜夫人立即让身边的丫鬟送九珠去找杜姑娘杜玉兰。
杜玉兰见了九珠来,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九珠,打发走了送九珠来的丫鬟,九珠亲昵的上前拉着杜玉兰的手,“杜姐姐,上次那个李姨娘的事……”
“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李姨娘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具体是何处,还没有人知晓,李姨娘当初是被她母亲卖身进了李家,三哥见她可怜便带了回来,平日里李姨娘沉默寡言,甚少出来,性子低调的很。”
九珠听着眉头微微一皱,杜玉兰又道,“今儿我也邀了李姨娘过来,一会你见了李姨娘,瞧瞧认不认识。”
杜玉兰不该问的一个字都没问,九珠一听这话立即点点头,如果真的是杏花姐姐,九珠肯定能认出来。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李姨娘一袭浅青色身影如期而至,低着头冲着杜玉兰行礼,杜玉兰摆摆手,“来我的院子里不必多礼,坐吧。”
李姨娘还未坐下,手就被一只小手给握紧了,“杏花姐姐!”
九珠兴奋的看着李姨娘,这李姨娘确认就是杏花无疑了,李姨娘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半人高的九珠真真切切的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杏花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九珠满肚子的疑问。
谁知李姨娘脸色微变,抽开了自己的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杏花。”
九珠愣了下,九珠和杏花之前就是邻居,对杏花也算是了解,眼前这位分明就是杏花姐姐,怎么可能不是呢。
“杏花姐姐,你就是杏花姐姐啊……”九珠一脸不解的看着李姨娘,李姨娘却是一脸的不耐,正要说什么,只听旁边的杜玉兰开口了。
“李姨娘,这位是公主带来的娇客,不得无礼!”
李姨娘闻言立即低着头,“姑娘,婢妾今儿有些不适,先先回去休息了,改日再来向姑娘请罪。”
杜玉兰蹙眉,这个李姨娘有些不对劲。
“杏花姐姐!”九珠却是一把拉住了李姨娘的手不松,着急的小脸涨红,“杏花姐姐,你为什么不肯认我,我是九珠啊。”
李姨娘深吸口气,指尖的拳头紧紧的攥着,眼眸中尽是怒火,“九珠姑娘,婢妾不是杏花,你真的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和杏花姐姐身上的味道一样,是骗不了我的,还有你掌心也有一颗痣,杏花姐姐也有,你为什么也有?”
九珠固执的认为李姨娘就是杏花,而且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杏花会不认自己,还要躲避,九珠年纪小哪知道弯弯绕绕,一门心思的要知道原因。
李姨娘没说话。
“杏花姐姐,你怎么从莲山村来了,是不是怪我没回去……”
九珠一提起莲山村三个字,李姨娘终于是绷不住了,扭过身子猛然抽开了自己的胳膊,九珠猝不及防被这力道给甩了出去,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愣住了。
“少跟我假惺惺,莲山村的人对你们师徒两人都不薄,尤其是你,谁见了都对你疼爱有加,莲山村安稳了几十年从来没出什么事,是你们给莲山村带来的灾难,是你毁掉了整个莲山村,你有什么资格提起莲山村?”
李姨娘进府以来都是温柔娇弱的,今儿还是头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可见是气得不轻。
九珠一头雾水的看着李姨娘,“杏花姐姐……”
“别叫我杏花姐姐,若是可以我宁可从来都不认识你,你就是只白眼狼,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为了你陪葬,你倒好装无辜装可怜,入了公主的眼,锦衣玉食,九珠,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姨娘,莫要放肆!”杜玉兰看不过去了,上前扶着九珠站起来,九珠有些话却是听明白了,还有些话却是模糊的,扭头看向了杜玉兰,“杜姐姐,什么叫陪葬?”
杜玉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李姨娘,“九珠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你不要把责任推给了九珠,九珠什么都不懂。”
李姨娘此刻心里有一团怒火,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风范了,对着杜玉兰哼了哼,“姑娘,我劝你还是离这个扫把星远一些吧,之前我也是如你所说,被她小小年纪天真无邪的外表给蒙蔽了,九珠,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罢了……如今说这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姑娘若是不满意,婢妾自罚。”
“你下去吧。”杜玉兰冲着李姨娘摆了摆手,李姨娘二话不说立即扭头就走,身影决绝,很快就离开了。
九珠紧紧的拽着杜玉兰的手,小脸惨白,她明白了,莲山村肯定出事了。
“九珠,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你不要往心里去,事情查清楚了就好了。”杜玉兰安慰九珠,九珠还没从刚才李姨娘的话中反应过来,九珠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杏花姐姐会这样对待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九珠哪还有什么心思用点心,恨不得立即回府上,找赵承珏问个清楚,杜玉兰牵着九珠,将九珠送回大厅,朝慬公主见九珠小脸十分的难看,便冲着九珠招招手,“这是怎么了?”
杜夫人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九珠又被欺负了呢,来之前明明笑颜如花,一会子的功夫又是愁云惨雾,快要哭了的表情,杜夫人立即看向了杜玉兰,杜玉兰冲着杜夫人摇了摇头,杜夫人虽不解,但心里稍稍松了气、
“公主,我想回去了。”九珠的声音闷闷的,朝慬公主见状只好站起身,带着九珠离开了杜家。
两人一走,杜玉兰便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杜夫人,杜夫人脸色顿时沉了,“去把李姨娘给我带过来,还有,李姨娘的爹娘也给请过来。”
杜玉兰也有此意,发生了什么事最好是问个清楚才好。
不一会李杏花就被带来了,杜夫人一声呵斥,“说说吧,今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家家门清白,是绝对不会收留来历不明的女子的,李杏花今儿又得罪了娇客,也是在给杜家惹麻烦,杜夫人对着李杏花没好脸色。
李杏花低着头沉默,显然是心中怒气未平。
“你说不说?”杜夫人却是没了耐性,疾言厉色的看着李杏花,李杏花身子一抖,倔强的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