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珍也由衷地说:“妈,是我有福气才嫁到了您家,您是个好婆婆,我这个媳妇在您身边耳濡目染,常常得到您的教诲,您的包容与呵护……
妈,谢谢您,我想通了,我不会让聂靳芳带着她儿子离开京都,让聂医生留下来吧,他随时可以到这看望您。”
“妈。”莫倾城低沉地叫了声。
叶英珍转头看他,“怎么了?”
莫倾城的神色依旧没有舒展,“奶奶,妈,你们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吧,聂可澄他自己要求去美国,飞机票都订了。”
“什么?”婆媳俩异口同声。
……
重症监护室。
“妈,你……你别难过了。”
聂可澄轻轻握住聂靳芳的手,面色惨白,虚弱无比地说,“人总有一天要走的,是我……是我太不孝顺了,老天才要早点收我走。”
“不不,你不要这么说,我不能让你走,不能!”聂靳芳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妈……别,别搞得人人皆知。”
聂靳芳哭道:“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你的血是他们输的,他们……他们父子三人都抽了血,要为你做骨髓配型。”
聂可澄闭了下眼,再睁开,他眼角湿湿的,“妈,我……我不想接受。”
“不,儿子,妈妈求你,求你活下去好吗?”
“妈,我的病……我知道,没用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没用啊?”聂靳芳泣不成声,肝肠寸断,“澄儿啊……妈妈求你……求你,你不要丢下妈妈,妈妈只有你可依靠,求你了!”
聂可澄缓缓垂下眼帘,眼角的泪慢慢滴落……
“妈……我累了。”
“澄儿……”
“妈,他的……他的手链在我裤袋里。”
聂靳芳一愣,她抬起头朝左右看了眼,发现他带血的衣裤放在床底下,急忙去摸了摸,当真在他的裤袋里找出了那串菩提子手链。
望着手链,聂靳芳的泪水又像雨点似的滴落在发亮的黑菩提子上,那晶莹的光折射着她儿子苍白的脸。
聂可澄已闭上了眼睛,他好似又睡着了,可当聂靳芳把手链轻轻套在他手腕上时,他嘴唇动了动,轻喃了声――
“走前……还给他。”
聂靳芳手一颤,双手合起,把他的手和菩提珠紧紧地抱在掌心中……
泪,一滴一滴地渗入进手指缝。
叶英珍陪着老太太到来时,聂可澄已再次昏迷了过去。
床前,站着一脸哀伤的乔薇。
她的眼睛很红肿,看到老太太和叶英珍进来,她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俯下身子在聂可澄的耳边说:“澄哥哥,莫家老太太和夫人来看你了。”
聂可澄没有反应。
老太太见状,一颗心痛得就像被锥子扎了一下子……
这孩子,这孩子是自己的孙子?
她走近,睁大了浑浊的眼睛细细地看着聂可澄的脸,目光从他黑而浓密的头发,眉毛,眼睛,再慢慢落到鼻尖,嘴巴,下颌……
细细地看完,她伸手摸了下聂可澄的额头,声音喑哑,“没错,你……你是我莫家的种。”
他的眉目有儿子的影子,她老太婆看得出来。
“你叫聂可澄是不是?”她接着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说清楚点,“我是奶奶,对不起,你这么大了,奶奶才来看你,孩子,你是好样的,奶奶谢谢你啊。”
她颤抖的手又轻轻地摸了下聂可澄的耳朵,指尖轻捏了下他软软的耳垂。
“孩子啊,你命长,听奶奶的话,你还年轻,得好好地活着,你是个好医生,医术精,得好好活着救人那,听到没有?”
叶英珍听到老太太的哽咽声,鼻子一酸,别转了脸。
可就在这一瞬,她瞟到了聂可澄手上的菩提子……
老太太的手慢慢地顺着聂可澄的肩膀摸下来,仿佛摸骨一样,沿着肩胛臂膀下滑,摸到菩提子手链时,她身子一僵,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链子半天没有挪开。
多么熟悉的手链。
她的手颤抖着捻起其中一颗珠子,抬起聂可澄的手凑近眼前看了看……
莫国强。
叭嗒!一颗泪水掉在上面,顺着光滑的珠壁落下。
“孩子,你手上的链子是奶奶送给你父亲的护身符,他给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地活着,你可不要辜负他的心意啊。
孩子,奶奶现在来看你,不但想说声谢谢,也是想告诉你,你是莫家的种,那就得有莫家男人坚强不屈的精神,奶奶还活着呢,你可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知道吗?”
叶英珍闭上眼,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自己生的俩儿子比聂可澄大,这么多年,也没见莫国强把贴身之物送给哪个儿子。
他聂可澄如今得了这个“宝贝”,也该满足了吧?
“阿姨。”当老太太走出重症监护室时,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聂靳芳。
她泪流满面,在聂夫人的搀扶下,朝老太太深深地鞠了个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老太太扶起她,摇了下头,“事已至此,阿姨我不怪你,你把他教育得这么好,阿姨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聂靳芳难过地看了一眼叶英珍,叶英珍垂眸,掩去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我……我们明天就走。”聂靳芳对着她哽咽道。
叶英珍挽着老太太的手臂淡淡道:“不必了,奶奶已认了他,他从此以后就是莫家的子孙。”
聂靳芳鼻子一酸,泪水再次喷涌而出,“阿姨……”
“靳芳,快别哭了,我相信这孩子能挺过这一关,他是个懂事又善良的孩子。”
老太太说完,聂夫人就忍不住哽咽道:“老太太,我们不瞒你,可澄的病治愈希望不大。”
叶英珍脸一白,马上说:“我妈知道,她说能挺过去就能挺过去……妈,时间不早了,依诺俩孩子很快会醒来,我们快回去吧。”
她说着就让候在外头的阿巧和司机帮忙扶老太太走。
看叶英珍神色紧张,脚步匆匆,聂夫人不懂了,“难道老太太不知道可澄得了白血病?”
聂靳芳抹了下脸上的泪,“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知道的好,明天……明天我们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