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玩命地用力,憋住那口气,牧阳的双脚已经上了青铜板,此时,我压力顿减,但依然在用力。牧阳却已经卸去了全身的力道。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对我说:“唐老哥,刚才真悬!”
我先是将双脚挪到对岸,整个人正要用力将他拽过来时,突然,那青铜板咔地一声,牧阳的目光只是和我对视了一眼,他整个人便猛地向下方深渊跌去。
我只感觉身边一空,那断裂的青铜板跌入了深渊裂缝。我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没想到手一下被跌落的牧阳死死地拉住。我整个人也被拉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我“啊”地叫了起来,我清楚地听到我的胳膊发出了一声脆响,那是肩膀脱臼的声音。
即便是我坚持锻炼,身材好得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八块腹肌,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猝不及防,这一下,我感觉我胳膊的肌肉在被绷直,扯断。
我的脸都扭曲了。我吼道:“牧......阳!快找着力点,我支撑不住了!”
我感到牧阳手忙脚乱地挣扎,我的身体在一点点地被他拽下深渊裂缝。我的另一只手都扣入了泥土中,脚在拼命乱蹬,希望找到一个支撑点,却依然止不住被牧阳拉扯着往深渊中滑去。
就在这时,牧阳的力道卸去了,他的脚似乎找到了支撑点。我忍住剧痛,睁开眼,看到他的一只手扒在了裂缝的边缘。但整个人还掉在深渊裂缝间。
我迅速调整了一下身形,扣在土里的手一把反手拉住了他的领口,我借着翻身的力量想将他提上来。
可牧阳抓着我胳膊的手却在一点点地丢失力量。他一边努力一边哭喊道:“唐老哥!我坚持不住了!我.......不想死!”
“上......来啊!”我的牙都快咬碎了,我用力地拉扯着,一字一句地吼道,“脚上......来,你就.....可以上来。”
牧阳的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我知道是衣领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但我却不能放手。这就是恶性循环,人必须在气力用光之前,找到着力点,否则,最终要么失去力量,掉下去,要么被衣领勒死。而我却只能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领。
一切还得靠牧阳自己。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如果再过几秒,他还没上来,那么可能他将再也上不来了。因为窒息和乏力最终会要了他的命。而我的力气也在一点点地失去。我着急了。
我吼道:“牧阳!你的.....摄影作品呢?拿奖了吗?”
这一吼之后,突然,我听到了下面发出了呜的声音,牧阳的拉着我胳膊的手,又传来了力道。
我痛得大叫,却也给了他鼓励,他的半个胳膊趴了上来,腿也搭到了边上,接着,整个人就那么地翻上了岸边。
牧阳脸朝下趴在地上,在一旁呼呼地喘着气。我的胳膊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只有一阵阵钻心的痛从骨缝儿传来,我知道不光是脱臼,还有肌肉拉伤。
牧阳趴在地上,呜呜地哭着,他唯一还能动的头还不停地撞着地。
我想说句话,安慰他一下,可我实在是太累了,全身都痛。
而我们的身旁还有韩坤惨绝人寰的吼叫。
就在这时,旁边发出了轰隆地一声巨响。两边崖壁上整块岩石砸了下来,顿时,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想翻身躲开一点,可却无法挪动一寸,就这样休息了差不多十分钟,任由那些灰尘吸入身体里,咳得我肺都快裂了。
韩坤在一旁扯下了腰带,将手腕扎紧,又脱下了外套将断裂处绑死扎好。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哪里是常人所能想象。韩坤痛得大叫,几次险些昏死过去。
他也是个毅力坚毅之人,硬是靠着皮带和外套止住了血。他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应急灯照在他的脸上,他全身湿透,就跟淋了雨一般,而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吓人至极。
我挣扎着站起,我将脱臼的胳膊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抓紧关节。我一口咬住外套,身体猛地朝下压了下去。
“啊!”这一下的痛从肩膀传递到了全身,我痛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又跪倒在了地上。
可惜了,白痛了,最后那一下,胳膊关节弯了,脱臼的肩膀没接上。
牧阳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哭喊着说道:“唐老哥!你怎么了?对不起啊!”
我一把抹去满脸的汗水,吼道:“抓住我的胳膊!抓住!”
牧阳也没力气,他居然用胳膊夹住了我的胳膊,正好是在关节位置。我吼道:“抓紧!站稳啊!”
这必须一鼓作气,否则,我怕自己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我大口地喘着气,瞬间全身发力,朝着牧阳猛地一顶,咔地一声,我再次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
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胳膊能动了。牧阳还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我吼道:“放手!痛啊!”
牧阳撒开手,我跪倒在地,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腕,能动,但感觉每一个指头都不是我的。
我将自己丢在了对面的石阶上,大口地喘着气。
牧阳跪在地上,看着我,紧张地问道:“唐......唐老哥,你好了吗?”
我艰难地点点头,气喘如牛。
韩坤也停止了惨嚎,他全身都在不住地抖动。
这真是九死一生。建造者简直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在最后一刻才出致命一击。我不如他之万一。
韩坤看着自己的断手,他挣扎着站起来,另一只手却抓着那根尖棍儿。尖棍儿顶部的火把只剩下火绳儿还在燃烧。
只见他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突然感觉异样,如果你的手被砍掉了,在生死的一瞬间,你绝对不会去抓着尖棍儿,而是应该抓住自己的断手才对。因为人在潜意识里希望身体是完整的。难道这尖棍儿比他的手还重要吗?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颤颤巍巍。他看着眼前的台子,哈哈哈地怪笑了起来。
他猛地将尖棍儿插进了土里,另一手抓住火绳儿,用力地一拽,只见那火苗呼地着大了起来。
他似乎根本不怕被烫一般,硬生生地将熊熊燃烧的火绳儿卷在了尖棍儿上。
他幽幽地说道:“三十八年了!我从懂事儿起,就在找这里,找了三十八年!”
他一步跨上了平台,手摸到了那龙骨上。
牧阳抓着应急灯,爬过来,挣扎着将我扶了起来。我们俩儿颤颤巍巍地跨上了这一处巨大的平台。
我打量着这周围。这平台很大,看上去像是一座祭台。远处的东西依然看不清楚。但这龙骨却看得很清楚。
我的手摸了上去,突然感觉这龙骨并不是骨头,而是石头,不,应该说是化石。这化石非常大,光是弯曲竖起的骨骼就比我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