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一阵,却发现这个地方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有砂砾地,不大,可尽头却连着一片恶心的绿色水洼地,水洼地的旁边有一些松散的巨石,松树七八棵,都很细高,草皮也有,但准确地来说不能算是草皮,只能算杂草地。
而雾淼淼的父亲消失在了这片区域。
我绕过石头,惊讶地发现在石头与石头之间有一个洞口,这洞口大约有一人高,从外面修建的防水石堆,看得出她父亲就是钻进了这里。
我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将我的背包放在了显眼的石头上,告诉后面跟来的雾淼淼,我进了这里。
我一点点地爬了下去,我闻到了里面弥漫着一股子臭味儿,还混合着烟熏火燎的味道,一个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在下面待一分钟的。
我捂着鼻子,朝下走。我没带应急灯,但下面却有亮光,我看到了一排木头架子,上面码放着一堆一堆的工具,这些工具摆放的异常杂乱,不少已经是锈迹斑斑。
甚至还有一把三棱刺,我将三棱刺拿在了手里,将那把烧火棍的AK47背在了背上。
我尽量温和地说道:“伯父,您在吗?我能进来吗?”
里面的空间很大,差不多有一百多平米,两块圆滚滚的巨石挨在一起,形成了下面这样的空间,还可以看出人为挖掘的痕迹,下面甚至还用一些木桩做了简单的加固。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一边仔细地看着,再往里的架子上是一些背包,这些背包前都有一块小的水晶石,我随意拿起一块,发现上面都雕刻着名字。
藤子野雄、庄严、莫老头儿、麻子陈、吉田克......
我大吃一惊,对吉田克的名字简直熟悉的不得了。
我取下了背包,这背包的布似乎早已腐朽,用力一拉,布撕拉一声裂开了,我看到里面赫然是一些衣物,还有一个笔记本。我取过笔记本,看了起来,上面的字体早已渗透到了背面,却是与那个吉田克给我们看得完全不一样。
我将这本日记本塞进了兜里,将背包再次放回了架子上。这么多人的探险队为什么吉田克却选了这个叫吉田克的探险者做为自己的身份。我想可能是有一些秘密。
接着,我居然看到了雾仇的包裹,它在最里面。我正想打开,却突然发现里面有亮光,这亮光来自于一堆篝火,篝火边上架着一个水壶,水壶早就呲呲作响,里面的水已经烧开,正从壶里往外溢出水。
我急忙上去取下了水壶。
我看到了雾淼淼的父亲正在一张木条上做着什么,我凑了上去,细看之下,发现他似乎在胡乱地画着什么。
我低声说道:“伯父,您在干什么呀?”
“规则!嘘!不能大声!规则会听到的!”他似乎并不介意我的到来。
我能体会为什么他父亲会变成了这样,几十年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没人说话,没人帮助,走不出去,开始你会觉得孤独,这种孤独会很快让你陷入一种错觉,你开始跟自己说话。之后,你会觉得孤独并不可怕,你想办法活下去,开始四处寻找食物,当你发现食物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的情况下,就开始焦虑,当饥饿来临的时候,会更加地焦虑,甚至开始喝自己的尿,如此往复,人必然时刻处于奔溃的边缘,甚至可以说只是机械地活着。
我说道:“伯父,藤子野雄是谁?”
他混沌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看着我说:“不懂规则的人。”
“麻子陈呢?”
“不懂规则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吉田克呢?”
他顿了顿,想了老半天,说道:“不懂规则的人。”
“那您呢?”
“我?我是谁?我......我是懂规则的人。”
他说得很认真,却让我听得毛骨悚然。
我说道:“规则是什么?”
他想了半天,拉着我,走到了一个角落,那角落十分干燥,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拿起一个看了看,又丢下,又拿起一个,又放下。
突然,他拿起了一朵已经干枯的像是苦菊的花儿,激动地说道:“这就是规则!”
我看着那苦菊,盛开在最极致的时候,被他摘下,便放到了角落,我还是接了过去,说道:“为什么?”
“规则呀!万物的规则!”
我再次浑身一颤,他居然也知道万物,我忙说道:“万物是谁?”
这万物难道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搞这匪夷所思的游戏了吗?!
他又开始了絮絮叨叨,并没有回答我。
我转身从那水壶中倒了一些水,我发现这水根本不清澈,一股子腐烂的味道,人怎么能够喝这样的水。
我倒掉,从我的水壶里倒了一些水,说道:“伯父!冷静一下,喝点水!”
他接过,咕咚一下全倒在了嘴里,突然,他又噗地一口全部吐掉,吼道:“这是什么?里面没有规则!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射出了骇人的目光,我大吃一惊,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说道:“伯父!这是......干净的水!您的水不干净!”
“胡扯!你想害我!你是不是万物派来的?你想杀我?我没有违反规则!”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说话间,一把卡住了我的喉咙,他的手力气很大,我一下喘不过气来,身子不自觉地一僵。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那力道一下卸了去,我一下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雾淼淼浑身颤抖地手中正拿着一根棒子。
我急忙爬起来,夺下了她手中的棒子。
我说道:“淼淼!伯父不太清醒!你想问什么,也得等他清醒过来。”
她颤抖地说道:“我不要他清醒,我要杀了他!”
我一把抱住了她,她混身一软,扑在了我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安慰道:“淼淼!他在这里,靠双脚是走不出去的,他只能在这里活下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觉得能找到他就是好事儿。”
我说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发现了一辆木车,我们可以拉着他到我们那里。带他出去!”
雾淼淼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我用了二十分钟,才将那辆破损的木车拉了出去,又将洞里仔细地搜索了一遍,找到了一些干净的衣物,一些工具和一些吃的,唯一算安慰的是找到了一些汽油,我估计也只能加一箱,看那油箱,也是几十年前,上面有油封,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用,但我还是带上了。
我将他父亲绑了起来,在他身上盖上了衣物,我将绳子绑在了木车上,拉着他朝着我们的车队艰难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