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杰的情况是我最担心的,以他目前的情况,坚持不到最后的。
谷沉香倒是将野猪一一杀好,我过去帮忙,她说道:“肖文杰,你得做出选择,我的建议是留下他,不然,这些猪肉加上补给,我们坚持不了几天。”
我说道:“不可能!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如果换了是你,我同样不会放弃。”
“美国人的地雷早在二战时期就不是为了杀死人,而是为了炸残人,这样一个伤残就需要两个人来照顾,而三个人就等于一个班的战斗力大幅降低,可能会导致一场小规模遭遇战失败。所以,美国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急行军时,踩上地雷的,给予最好的包扎,然后允许他们体面的投降,将受伤的压力给敌军。”
我打断道:“那你让肖文杰向谁投降?大自然吗?还是吉田克?我们放弃就是让他等死。”
谷沉香的刀尖晃了晃,说道:“我可以帮你!让他痛快点!”
我呼地站起,说道:“你敢!”
谷沉香是把好手,不出一个小时,三只野猪开膛破肚去皮,众人都回了帐篷,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我正打算找秦风换我躺下。
突然,肖文杰的帐篷打开了,他一脸的惨白,眼圈通红,嘴角暗淡。
他说道:“老鹰!帮帮我!”
我几步冲了过去,他一把拉住了我,气喘吁吁道:“我不想死!我一闭眼就能看到自己已经死了,我能看到曾经和我上床的那些女子,她们都在一起,她们挑逗我,我拒绝,可是她们还要个不停,我快疯了,我看到她们变了,变成了一条条毒蛇,她们......”
这就是一个人压力非常大的表现,我想了想,突然说道:“吉田克已经死了!你还不知道吗?昨晚,他带着野猪和我们决战,我亲手杀了他!他的尸体还在那里。”
我指着谷沉香清理下来的野猪皮,说道:“你不信可以去看看,那边的肉就是他的帮凶。”
我在撒谎,但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只是,不能让他看到吉田克,否则,他会比以前更严重。
“是.......是吗?”肖文杰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我在哪里?我们的车呢?”
我大喜,这是恢复神智的表现,我说道:“我们在徒步,我们要翻过那座雪山,后面就是俄罗斯的地界,你不会不去吧?”
肖文杰说道:“我要去!我要去!你不能丢下我,我们是兄弟!”
我将他按在了帐篷里,说道:“嗯!今晚我和你睡!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娘们,还怕被人抛弃咋滴?”
肖文杰的表情在一点点地放松,他说道:“我......我有些饿了。”
我从车里取出了一些烤鱼,说道:“这鱼都给你留了一天了!快吃吧。”
肖文杰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这倒是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我也知道,这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现在的肖文杰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稍不小心,随时都会炸。
我看着他吃完,叫醒了秦风,躺进了帐篷,这一晚,肖文杰睡得很安稳,但却还在梦中抽搐。
我就像哄一个孩子,不时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定下来。
我没有起来吃早饭,一直到营地只剩下了我的帐篷还没打包才起床,肖文杰也起来了,只是状态还是很糟糕,但可以走路了。
我们开始了徒步,山林间并不算难走,但背上多了将近八公斤的猪肉,的确够呛,这个上午,我们只是穿过了一半的林子。
牛顿突然嗖地一下蹿了出去,我示意大家停下。
我左右打量着前方,什么都没有。
谷沉香说道:“前面有情况。”
“哦?为什么?”
“空气中味道不对!有情况!”
大家皆是举起了武器,我一把拉住肖文杰的手,说道:“别怕!我们可能有伴儿了。”
我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带着肖文杰穿过了树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腥臊味儿,就像好久没有打扫的鸟笼子。
我们朝前走了大约一百米,突然,眼前多了一片空地,一堆大腿粗细的松树倒了一片,而且倒得很有规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篝火堆,正中间有很多细细的枯枝,上面还有一些蜕皮,这些蜕皮并不完整,在寒风中还发出了啪啪的声音。
我松开了肖文杰的手,嘱咐他藏好,自己则摸了上去。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脑袋从那堆枯枝中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看到牛顿探出了头,却又低了下去。
待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我吓了一跳,里面有三枚巨大的蛋,长足有一米,高到我的小腿,表面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些白点儿,看上去有种星空的感觉。
我心头一动,却发现牛顿已经将一枚吃得只剩下壳儿,正在大口嚼着另一枚,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我想到这或许就是那天攻击我们的怪鸟的窝儿,我说时迟那是快,一把将准备吃第三枚蛋的牛顿拉住了,它有些不甘地呜咽一声,从窝儿里跳了出来。
卵生动物必然有一公一母,不知道追杀我们的是公还是母,但它的另一半很可能还活着,万一追杀我们的是出去寻找食物,因为死在了湖里,一直未回,窝里的饿得受不了出去找吃的,回来发现蛋全没了,这就可能引起血腥报复。
从人性的角度,我不希望这样的未知动物从此绝种,所以,我觉得留下一个蛋会好些。
“啧啧!少女心泛滥啊!唐寻鹰!我倒觉得让牛顿吃了比较好!这种生物根本就不该存在,它甚至都没有天敌!你当它发现不了两个蛋已经没了吗?”秦风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将唯一的那个完好的蛋放在了那巨大的窝儿的中间,我说道:“它追杀我们,已经死了,我们毁了两枚蛋也算是复仇,但赶尽杀绝没这个必要,它不过是森林法则的产物。”
任玥玥说道:“哎!我说,既然不打算砸了这蛋,那咱们就快走吧?非要等巨鸟回来,看到你们吗?”
说着,她快步地朝着林子里走去。
这话说得没错,我看了一眼这巨大的窝儿。突然,有了一丝感悟,巨鸟的死和这蛋的幸存让我突然感觉,似乎强大的生命也有脆弱的一面,强大到没有天敌,却最终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去照顾。
人类很强大,但如果遇到比人类更强大的生命体,那人类很可能会像这巨鸟一般,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后代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都将成为这星球的历史。
几十万年后,我们依然只是脚下的尘土。
我转过头,默默地拉着牛顿,跟上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