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一个小时将这高哨四周搭建了一个小茅屋,正面的视野很好,侧面可以将风挡住,后面就是黑漆麻乌的松树林,我甚至还有心情做了几个绳套,希望能抓住一两只小兽,给大家打打牙祭。
这一晚,我所担心的狼群没有出现,而我在第一轮哨后,在篝火旁的睡袋里睡得异常的舒服,我似乎又做梦了,我不知道有没有再梦见那只猫,又或者是那诡异的祭祀画面,因为,我被早晨的嘈杂声吵醒后,已经记不得昨晚梦到了什么。
争吵的原因是一锅熊肉汤。
最后一轮哨的是牧阳,蒋云飞却起了个大早,他自告奋勇给大家做早餐,而那个时候,所有人还都没有起来。
他不知怎么就说服了牧阳拿出了自己的三瓶水,蒋云飞用这水给大家做了熊肉汤挂面。
叶春雷是第二个起来的,当他看到一锅香喷喷的肉汤挂面时,立刻问了牧阳,牧阳说明了实情后,叶春雷要蒋云飞拿出一瓶水给牧阳路上用,蒋云飞反对,两人接着争吵了起来。
我从睡袋中爬了起来,看着熊肉汤挂面,得知了原委后,心头火起,却是强行压了下去,此时我偏向任何一方都是不明智的,团结才是最重要。我搁置了争议,淡然地招呼了大家一起吃了饭。
这顿饭很好吃,我吃得很干净,其他人也是如此,也是几天来,这么久吃得相当舒服的一回。
我看着众人,很多人都在闪避着我的目光,我知道这就是人的本性,一旦某样东西开始奇缺的时候,你在获得额外这种东西的时候,会感觉它的价值很高,会很满足。但是,同时你会有愧疚感和失落感。
愧疚来源于你知道这种东西奇缺,你得到了就代表有人失去了。
失落来源于你知道你也将很快就会失去它,甚至还要面对不确定和未知的困难,在你的心里会无限放大这种恐惧。
所以,他们很多人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对的,但他们的内心又期待能够有更多的水像今天这样挥霍。
饭后,我叫大家坐在一起,我说道:“之前,我说过,我们缺水,蒋云飞,你这么做错了!我希望你检讨一下。”
蒋云飞无赖一般地说道:“我检讨,我盐放多了。”
“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水!”我说道。
蒋云飞哦了一声,说道:“对不起了!浪费了牧阳的水,不过,你们吃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事儿啊?咋啦?念完经打和尚?”
“我不喜欢为一个错误去用另一个错误纠正。我希望你知道共克时艰的道理!”我看着他,说道,“你可以今天中午吃汤面,晚上吃汤面,明天早晨还吃!明天中午呢?明天晚上呢?”
蒋云飞不服气地说道:“那不是到雪山了嘛!你不是说有水了吗?而且我还捐了一箱子水,难道不够吗?”
“我们外出一般带够五天的水,一旦到了第三天,我们还没有水源补给,那就必须实行水源管控,因为越往后,我们的消耗就越大!这是科学!”我说道,“现在的水已经不足够我们支撑三天。”
蒋云飞看着我,指着雪山说道:“你别告诉我,三天,我们到不了那山下?”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凭什么保证我们一定能到?”
蒋云飞显然不擅长沟通,就在这时,任玥玥突然说道:“唐哥!不要吓大家了,哦!对了!我昨晚才想起来,我还有一件啤酒呢,关键时刻,啤酒也是水嘛!”
这次谈话,十分不愉快。但该走还是得走,我对这个团队很失望,我自顾自地收拾了东西。
就在这时,雾淼淼突然走到我的身边,低低地说道:“汤!炸!”
我的手一哆嗦,这是我们自创的语言,汤炸的意思是水出事儿了。我急忙站起身,朝着我的车后备箱跑了过去。
我一把拉开后备箱,眼前的情景让我几乎快昏了过去。
蒋云飞给我的那一箱水居然变成了淡淡的红色。唯一庆幸的是其他的水还是好的。这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我急忙关上了车门。我看看四周,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并没有注意到我这里。
我说道:“昨晚还有谁来过我的车里。”
“没......没人来过。要想处理完一件水不被发现,这很难!”雾淼淼皱眉说道。
我闭上眼,故作镇定地说道:“哦!这没事儿。矿泉水嘛,海拔升高有了化学反应,正常!”
我想起了我上大学那会儿,我一个东北室友最喜欢吃家乡山泉水烧的饭。经常给我说米饭贼甜,好吃。而且蒸的米饭颜色是淡红色,他们那老人说山里有神仙的府邸,我们全宿舍的人都笑他读书读傻了。在我看来其实那是铁元素与米加热后的反应,只能说这矿泉水矿物质含量很高。
雾淼淼低低地说道:“不对!这像是毒!鹤顶红!”
“啊?那不是无色无味儿吗?”我吃惊地说道。
雾淼淼说道:“我是学地质的,鹤顶红泡水,还有天蓝色的呢,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我说道:“谁会干这个事儿不被发现呢?”
“是鬼!”雾淼淼有些不安起来。
“扯淡!”我说道,“那他为什么不对别的水下手?偏偏是蒋云飞的水?这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事儿先压一压,一旦传开,大家或许会争抢,收拾不住,那将会更糟!”
我俩儿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蒋云飞走了过来,对着我说道:“哎,我高风亮节,把我的一瓶水给了牧阳那小子!他如果要,我还给他,他今儿坐我的车!我喜欢这小子!”
雾淼淼刚要开口,我一把拉住了她。
“水已经浪费不起了。”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哎,对了,你的水在哪儿买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
“我在酒店拿的,马的!收费真黑,外面最多八块一瓶,在那破酒店一瓶要二十!拿一件还不给优惠!”蒋云飞说道。
我点点头,就在这时,我看到他脖子根儿的皮肤红了一片,他还在那里挠,皮都破了。我说道:“你脖子怎么了?都挠烂了,去找林黛雨看看啊。”
“那小娘皮给我擦了酒精,我都快痛死了,你要是能行,开到雪山下,给我烧一桶开水,我好好地洗洗!我保证啥事儿没有!鬼地方!老子浑身都痒痒!”蒋云飞说着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对雾淼淼说道:“一会儿上车,你检查一下水,看看有没有打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