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白府大公子失踪这样的八卦消息早已传遍了瑞州城内,只是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个传闻中的男主角就在城内的夜风阁驿馆。
“主子,阮小姐就在城东逢知楼内,大黑、小黑也都在。”
“嗯,备车,现在就过去。”白朔景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抬步。
李东连忙上前想伸手扶一下,“主子,当心,那些大夫说您的腿还不能……”
白朔景挥开他多事的手,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去开门。”
李东自然明白主子这样做的意图,立刻先行一步将房门打开。“主子,您慢点。这要是……”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李东听闻咚的一声跪下,道:“主子,属下不敢。”
“走吧。”白朔景淡淡地开口,倒也没有真的动怒,说完便往外走,只是他的步伐比以往缓了不少,可依旧是那般白衣胜雪、风采照人。
李东跟在后面,黝黑的脸盘上挂着忧色,他那日在大厅里明明听到六狐大人带来的几位大夫说了主子的腿还要修养,他是强行断了经脉,重新将之前的伤筋断骨重新接回去。至少要修养三年才可能恢复如初,如若强行下地对经脉骨骼将损伤极大,不注意可能会……会瘫废……
可这才不到半个月,主子就马不停蹄的赶到瑞州。
李东抓了一把后劲,摇了摇头,他就搞不懂主子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见一个女人冒着险,难道这女人比他自己腿的还重要不成。
马车停在城东逢知楼侧门,李东正要准备上前敲门,却被白朔景喊住了。
“你在这候着。”
“是,主子――哎呦,你的……腿……”苦着一张脸的李东这么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的主子一个飞身,越过门扉,上了逢知楼。
白朔景推开门时,正巧阮绵绵就在房内翻找东西。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白朔景却一下忘了要上前,这么无声的站在她的身后,看她踮着脚尖在药柜上拿取大小不一的瓶子。
阮绵绵似乎也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以为是平日在她身边伺候的小奉,便头也没回的说道,“小奉,你快来帮我一起找找,我记得之前配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
“怎么找不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可是这一罐不够啊……”
“不行,我写个方子给你,你快去抓点回来,我再制一些让大黑好送去……给……白朔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声音突然轻了下来。
“呵,也不知道白朔景他需不需要。”她握着药瓶,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把脸埋在了双膝间。
他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幕,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言语,从阮绵绵微微起伏的背脊,他知道。
她哭了。
“小奉……你先出去……不要让人进来。”阮绵绵轻声说道,虽然极力压制,但还是能听出微微的鼻音,带着细细的哭腔。
白朔景自然是不会离开,他转身进门,并带上了门。
阮绵绵蹲在那想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也没抬头,单听声音她还以为是小奉出去了。
“我干嘛还要管他死活……”她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
可身后却传来一个她怎么也没想会在这里听到的声音。
“绵儿,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就在阮绵绵整个人呆滞的时候,白朔景缓缓地走上前,从背后环抱住了她……
“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对不起……”
要怎样才能原谅你?
阮绵绵一怔,此刻她身子绷紧,背不禁挺直。这个时候,她不想示弱,想到还在客房里歇着的苏怜玉和那个婴孩,原谅?!她怎么可以原谅!!
白朔景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抗拒,稍稍加重了力道,将她整个人儿带入自己怀里,贴在他的胸口。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啊,他从没有这么贪恋过一个女人。
“绵儿……”白朔景轻轻唤了一句,呢喃耳语般,趁阮绵绵发呆之际,将一枚玉佩放在她的手心,轻声说道:“绵儿,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把这枚玉佩送出去。”
“我……我不能原谅你……苏怜玉和孩子怎么办,你怎么能说的那么轻松,何来的原谅?我没有办法。”她反手将玉佩丢了出去。
“啷当――”一声清脆的声响,玉佩滚落在一旁,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情管这枚玉佩。
阮绵绵身子微微颤抖。
“你认为,那个孩子是我的?”
“难道不是吗?”
“不是,不仅不是,我和苏怜玉也从未有什么。”白朔景并没有因为她丢了自己的玉佩而生气,反倒平静的解释起自己和那对母子的关系,他知道这是阮绵绵心里最大的结。
“她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的清白、名声来扯谎?你一句话就撇清了干系……”阮绵绵眼中需着泪,茫然地看着白朔景,却又没有焦距。
“别动。”白朔景抱起阮绵绵,刚恢复一些的脚有些力道不足,见她要挣脱忙出口制止。
“地上凉,抱你去休息,慢慢解释给你听。”他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后面的床榻上,笨手笨脚的帮她盖好锦被,自己则就坐在床畔。
阮绵绵故意侧过身,背对着他。
“苏怜玉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她所指的白朔景并不是我,是我之前的贴。身侍卫,拾雪。这一切要从我当年上山学武开始说起,他一直是我的影卫,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他对我十分了解,知道我最怕失去什么。但是就在这次,你知道所以也不瞒你,我上灵山后遇到了雪崩被困在山里,等我脱身出来后拾雪就不见了。他应该当时觉得我是必死无疑,所以他急于毁掉我手下的夜风阁,并没有来得及对你下手。”沉着声说到这,他手捏成拳指节泛白。
“他怎么敢……虽然拾雪之前在我身边时做过一些事情,但那时我只想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没想到他等了这么久,并不仅仅是想要取我性命这么简单。”
他最怕失去的……他只想好好保护眼前的人儿。
良久,阮绵绵听白朔景不再开口,才又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他默默地看着阮绵绵柔弱瘦小背影,他不想阮绵绵担心,所以刻意省掉了他险些被葬在雪下和断经挫骨的过程。他只想云淡风轻般在她的身边,护她周全。
“如果你不信,带我去见苏怜玉即可,她见了我,我们就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绵儿……”白朔景见她没有反应,幽幽地叫了一句,带着几分委屈。
委屈?阮绵绵冷哼一声。
白朔景这样就觉得自己委屈,那她呢?莫名其妙的救了他“老婆”、“孩子”,还老远奔波的赶到京州去打探他的消息,救他的老子不够,竟然还要给他家争权夺势善后。为了他,旁敲侧击的去和慕容府讨人情。
结果他没事的消息,自己其实是最后知道的。那些个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护卫都闭口不提,还是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
委屈?论委屈,有她这几个月受的委屈多吗?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如果他不想告诉自己,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阮绵绵依旧没有转过身,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无声流了下来:“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何时想过我了……”
白朔景这时已经悄声躺在了她的身侧,不顾她的抗拒,将她揽在怀里。
“何时都在想……”
阮绵绵是狠了心不想就这么原谅他,挣脱着就往床里躲,白朔景倒好,她越是躲,他越是往里靠,直到她再也没有躲的位置,只能被抵在床内。
“放开我!”阮绵绵用手肘想推开白朔景的包围,却被他轻松化解。
“不放。这辈子,我都不会放。”白朔景贴着她的颈间,倾吐着耳语。
温热的气息缠上她的耳畔,惹得阮绵绵痒痒的,顿时俏脸一红,只觉这种情景颇为尴尬,她用手肘猛地一顶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同时拉开彼此的距离。
“呃。”他闷。哼一声,方才没注意,被阮绵绵误撞的一击的抵到了一处伤口。
听出声音不对的阮绵绵这才回头,看到面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的白朔景,她一直都背对着他,自然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你……”阮绵绵的声音有些发颤。作为医者的她自然是知道白朔景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她方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已然忘记他身受重伤的事情,明明都这样的怎么还逞强把她抱到床榻。
她赶紧让白朔景躺好,自己跪在他的身侧给他号脉。
“早知道这样你就不生气,我就应该早点……”他微微一笑,即便看起来有些虚弱,可还是那样如同谪仙玉人一般。
“嗯?你说什么?”正在专心号脉的阮绵绵没有听清他的话,撇过头凑近了身子才问道。
“你变得更美了……”他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却突然手上一下子失了力气,落了下来。
“白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