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的小药童逢知跌跌撞撞地奔出了木屋,他满脸的鼻涕眼泪,口齿不清的哭嚷道“师……傅……师傅……姐姐……出事了……呜呜……”
在快跑出院子时却被地上的一截小木棍绊倒了,使他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更加伤心的哭了起来,“哇呜……怎么办……姐姐……师……师傅……快回来啊……”
逢知忍着摔倒的疼痛吃力的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努力快速的向树林里跑去寻找师傅。
其实塔松上的两个暗卫大黑、小黑在阮绵绵从屋内木轮椅上倒下时就已经知道出事了,小黑连忙去谷里寻宫抒墨,而大黑则从窗户进了木屋查看阮绵绵的情况。
大黑翻窗进屋时看到阮绵绵正瘫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脸色苍白,光洁地额头上布满冷汗,似乎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唔……肚子……痛……”她低喘着,疼地已睁不开眼睛。
暗卫大黑将她放回藤床上,仔细检查着屋内桌上的物品,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小篮子里的那一枚金黄色的果子上,大黑伸手拿起来闻了下,果子有股香甜的清香,皮质光滑透亮,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何种果实,但似乎并无什么毒性。
“那小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腹痛?”他在心中暗自想道,小黑去寻宫抒墨目前还尚未消息,按以往的日子推算,今日若没有意外情况主子应该是会来谷中看小夫人。他看了眼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阮绵绵,决定还是提前出谷将这个消息送到夜风阁最近的驻点。
走之前大黑点了一支安魂香,有助阮绵绵缓解疼痛,但只是一时之功效,等香燃尽她疼痛的感觉又将复发。
随着香火燃起,木屋中充斥着一股幽谧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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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底深处的林子里,宫抒墨正带着一头通体雪白的狮子追捕着一只独狼,谷中原本并没有这类凶兽,不知是怎么进来的谷底。前几日他发现了这只独狼的踪迹,本是可以不予理会,但谷中多为素食动物,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猎食杀手,空气里血腥味都多了几分。
入秋后正是采纯露最佳时节,平日内力基本都消耗在制药的过程中,让他徒手对付这么一只行动敏捷、生性凶猛的野兽,倒是有些吃力。好在他驯养着一头雪狮,所以今日他特地赶早就带着雪狮白毛出来围捕这只独狼。
宫抒墨与白毛将它围堵在一处山壁边,独狼发现自己毫无退路后,它的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要向他们冲去的架势,独狼的两只眼睛里迸发出一阵幽幽的凶光,长嘴呲牙,露出满口尖锐的利齿,发出低吼声。
站在宫抒墨身侧的白毛见状似乎有些兴奋,太久没有捕猎的它一副蠢蠢欲上的样子,此刻它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独狼,只待主人一声令发它就可以冲上去对其扑杀。
“白毛,上!”
雪狮兴奋地嗷吼一声,音色欢快,似乎是憋久了,它用力抖动了一下皮毛,在阳光下掀起一片雪色银光,闪闪发亮。
就在它的利爪扑向独狼之时,一柄短剑突然从宫抒墨身后射出,擦过白毛身侧,直直钉在那头独狼的双目之间,狼血四溅,嗤地白毛一脸血腥。
“吼?吼~~吼喔~~~~~呜~~~~”雪狮白毛先是疑惑的嚎叫了一声,接着它发现满心期待猎物还没等它一爪落下就一命呜呼了,着实有些失落,一脸不高兴,一双兽瞳里充满了哀怨、委屈,它顶着一头白色鬃毛扭头望向宫抒墨。
宫抒墨也是一脸莫名,朝它摊了摊手表示不是自己干的。
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们身后,来者正是暗卫小黑,他自然是不知道那随手射出的一剑,打破了这头稀世雪狮等待了许久的热身
“吼~~~~~~~”白毛冲着小黑吼道,惊起四周林中的飞鸟,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在整个山谷回荡,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这狮子吼真厉害!!”暗卫小黑在心里想到,他揉了揉发疼的耳朵,毫无畏惧地对着一旁的宫抒墨拱手一躬说:“宫公子,阮姑娘出事了,情况紧急,你快回去看看!”
宫抒墨看着眼前的暗卫,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人正脸相对。虽然他一直知道谷中有白朔景派来的守卫,但这么久时间他都没有和对方正面接触过,而且这些暗卫对他们并无打扰,反给了不少方便和照顾,所以他也就睁一只闭一眼当做不知道罢了。
“白毛,我们快回去。”
他拍了拍站在他身侧一脸凶狠带着不满的白毛,翻身跨上雪狮的后背,雪狮似有灵性,听懂了他的意思,吼叫一声,四肢飞驰,迅速地奔向回去的路。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正在一边哭一边小跑的逢知,逢知见到身骑白毛的师傅时一时激动的愣住了,当在雪狮与逢知擦身而过时,宫抒墨捞起了愣在原地的逢知。就这样,一狮子一男子一孩童在林间狂奔。
“徒儿,怎么回事?”他面色凝重,早上出门时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出事了。
是跑累了,加上原本担心紧张的情绪在见到师傅后终于松了口气,他有些疲惫而无力的说道。
“怎么好好会肚子疼?她今天吃了什么?”宫抒墨皱着眉问着自家徒儿。
逢知想了想,将早晨开始给阮绵绵送去的膳食都说了一遍,在讲到摘了三个黄金果给阮绵绵食用时他停顿了一下,有些担心的看着师傅,他一路上想,平日姐姐吃得都没事,除了今日的黄金果是她第一次吃的,但是那黄金果他自己也偶尔会吃,他吃后并没有发生和姐姐这样的腹痛。
“遭了,她吃不得那黄金果。”他目光一沉,对一同在赶往木屋的暗卫急声道“事不宜迟!你快去叫白朔景来,务必要快!不然她熬不过今夜!”
暗卫小黑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改变方向,朝谷底出口赶去。
宫抒墨胯下施力,白毛立刻加快速度地朝前狂奔,逢知紧张地小手揪住着宫抒墨的衣襟,“师傅,姐姐为什么不能吃黄金果?徒儿也经常吃啊。”
“她是女儿身,体质阴柔,黄金果属阳,本就不适合女子服用,师傅知你是好心却没想你回趁我和白毛不在摘了黄金果给她食用。”
“呜呜……师傅,徒儿不知道……徒儿没想害姐姐……我以前是不喜欢她,但是很早我就不讨厌姐姐了,姐姐没吃过,我只想给姐姐尝尝那黄金果,姐姐喜欢吃甜的,我想那个果子姐姐肯定会喜欢……不知道,不知道姐姐吃了以后会病倒……”逢知嘤嘤地哭了起来,心里非常内疚。
“别哭了,她会没事的。”宫抒墨伸手揉了揉逢知的头发安慰道,只要白朔景及时赶到,阮绵绵就一定会没事。若不是因为他这几日都将内力消耗在采集星萝上的露水,提炼纯露,还尚可拼一拼,用内力将阮绵绵体内黄金果的药性转化了让她吸收,但此刻他内力消耗过大,根本无法做到为她运气,就更不要说转化黄金果的药性了。
“白朔景,希望这次你也能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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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安魂香渐渐散去,阮绵绵原本因香所得以缓解的疼痛又发作起来,剧烈的灼烧感在胃中蔓延,她双腿无力无法动弹,只能不断扭动着上半身。
“真的是太痛了,好像有一片止疼药啊!”阮绵绵的脑海里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伸手去拿床边装了水的瓷碗,颤抖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瓷碗硬生生的从她指尖滑落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宫抒墨冲进屋时就看着她从藤床上半挂着身子,一头秀发垂在地上,脸色苍白,唇角渗着血渍,已然是痛晕了过去。
他将她扶回床上躺好,探了她的脉象,表情难看的对着一旁低头站着的逢知说道:“你快去取些清水,能喂多少是多少。”
说完忘了一眼木桌上燃尽的香灰,他的手指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在指腹上摩挲了几下,放在鼻息处细嗅了一番。
“安魂香?!”这是!他目光突然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谷中怎么会出现安魂香!这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特有的一种香,点上后能让人短暂的忘记痛苦。
用这个香的确是可以减缓阮绵绵的痛苦,但她自己是不可能点香的,那就只有他谷里的不速之客了,白朔景留在这里的护卫!
按白朔景自己的说法,他只不过是京州大商贾之子,怎么会和江湖上的神秘组织挂上钩,但他们若不是出自那个夜风阁的神秘组织,身上又怎么会有如此特殊的香料。白朔景到底是何身份?身手极好不说,府上的护卫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在是让宫抒墨心中不免起疑。
“师傅,清水拿来了。”逢知捧着一陶罐的水步履不稳的走进屋,这才打断了他的深思。
他接过清水,倒了一碗,掰开阮绵绵的嘴往里灌入,见她完全喝不下去,水全沿着她的唇角淌了下来……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