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栋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向崔学民，迫不及待盯着崔学民的嘴，想从崔学民的嘴中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
从人事科科长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他就很少回局里，也很少见崔学民，如今一看，他突然发现，崔学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崔副局长，如今的崔局长，脸上也和自己一样，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林国栋心头情不自禁发出一阵莫名的感叹，俗话说，岁月不饶人，这话一点不假啊！
他既为自己感叹，又在为崔学民感叹。
“哦，什么事啊，老林，你先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如果能帮上忙，我一定帮，如果帮不上忙，那也就爱莫能助，呵呵。”
对崔学民来说，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主动走进他的办公室了，更不用说找他办事了，正因为如此，听林国栋如此说，他一下子重新找到了当副局长的感觉，心情格外舒畅，只是，他心中马上就升起一缕莫名的酸楚和无奈，要知道，现在局里，上有夏冰统揽全局，下有科室负责人具体负责，尤其他分管的人事这一块，大事小事，夏冰全都交给了张恒远，而张恒远又是夏冰的铁杆，什么事都听夏冰的，对夏冰唯命是从，他这个副局长几乎被彻底架空，说白了，就是个摆设，因此，他试探着问林国栋，如果是力所能及的事，他就答应林国栋，送给林国栋个顺手人情，当然了，如果事情非常棘手的话，他就直接给推了。
“崔局长，您也知道，也就再过个年把两年，我就要彻底退下去了，说实话，我年龄大了，退也就退了，倒也没有什么，关键是我家小莉，崔局长您也知道，小莉借调到咱们教育局都已经快两年了，可编制一直没有解决。现在人事科不正好空出来个位置吗？我想请崔局长您出面，在局党组会上帮林莉争取一下，把这个空下来的编制直接安排给她……”林国栋也没藏着掖着，而且直奔主题，把此行目的向崔学民全盘托出，说出让崔学民帮忙给女儿解决编制的想法。
“这……这个……这个事情，老……老林啊，不是我不帮忙，这个事情恐怕很难啊，前几天，局里开党组会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在局党组会议上明确表态，这件事情由人事科的张科长具体负责，再说了，你在人事科当了这么多年的科长，应该也很清楚，现在上边对编制卡的特别严……”
崔学民非常清楚，现在盯着人事科空下来位置的，不下十几人，而且夏冰已经在局党组会上明确表态，这件事由张恒远具体负责。也就是说，他这个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局长也无权插手。
因此，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绝林国栋，但意思已经非常清楚，这件事自己爱莫能助，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崔局长，我在教育局干了一辈子了，自从您调到教育局，我就一直鞍前马后在您手下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崔局长，这个事情还请你开个口，我都是快退的人了，这明年一过，就是想帮我家小莉，也没有机会了。再说了，小莉在咱们教育局干了这么长时间，也为单位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崔局长，您看……”听崔学民如此说，林国栋大急，随之在崔学民面前打起苦情牌来。
但是，他的话根本打动不了崔学民，崔学民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老林，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啊，但是，我真的不是不想帮你，而是这件事真的很难，别说你，就连我自己，马上也就要退下来了，我也想在退下来之前，把自己的亲戚朋友都安排到好的位置上去，但是现实很多条件是不允许的，我觉得这个事情呢，你也不要着急，回头局里开党组会研究这件事的时候，我在局党委会议上尽最大努力给小林争取一下看看，看看其他党组成员的意见再说，要是有一半人认同，那就好办了。现在只能先等等了，你看这样行吗？老林。”崔学民扫了眼林国栋，不无应付道。
“这……这个……，那……那就只能这样了，一切全都拜托崔局长您了，我就打扰崔局长休息了。”林国栋说完，就耷拉着脑袋走出了崔学民的办公室。
望着林国栋消逝在门口的背影，崔学民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说实话，凭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他能够在局党组会为林莉据理力争的话，把人事科空出来的这个编制安排给林莉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只是，他心里面有着更深层次的担忧。
要知道，他在教育局做副局长这些年，他敛了不少钱财，一旦和夏冰撕破脸皮，夏冰要是从这方面入手，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曹文胜和孙远军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斗志全无，不想和夏冰这样继续斗下去。
在他看来，剩下时间里，只要自己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夏冰就不会为难他。
这样想着，崔学民睡意再次窜上了自己的脑门，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了，可能人到六十的年龄，这身体的机能就衰老的迅速，现在一整天坐在办公室，他还真是有点撑不下来，也许是自己身体太虚弱了，更或许是自己没了事业心了。
这样想着，崔学民慢慢闭上了眼睛，接着闭目养起神来。
此时，人事科里，张恒远却是忙的不亦乐乎。
自从林国栋打过电话之后，张恒远就没闲着。接下来，短短半个小时之内，他一连接了十多个电话。
而且，所有的电话都是奔着人事科的事情来的，一部分电话是看准了人事科副科长的提拔。有赵大可的叔叔――市人事局副局长赵新生，叶天的舅舅，省教育厅人事处副处长孔宪铎，有刘春娜在市委市府方面的熟人；还有一部分是市里面各委办局的一些头头，他们是为了给张恒远塞人的，市教育局人事科既是一个非常清闲，又特别有油水的部门，大家都想把自己的亲戚朋友给弄进来。
张恒远电话接的不厌其烦，但电话还是一个劲打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