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而过的汽车没有注意到路边停靠的一辆宝马和一辆面包,呼啸而过,朝远处的机井房驶去,汽车没有牌照,但明显不是新车,显然是故意拆了牌照,但从汽车的品牌来看,车内坐的应该是有分量的人物。
是一辆奔驰,尽管是旧款奔驰,而且还是走私款,但至少也要大几十万,也不是什么人随便能坐得起的。
奔驰驶过之后,关允几人才又从暗处起身,紧盯着消失在远处的汽车熄灭的车灯,依稀可见从车上下了几个人影,闪进了机井房。
齐昂洋双眼冒火,看向了关允。
关允几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荒郊野外,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前面是黑压压的村庄,机井房坐落在城市和村庄的交界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四周全是旷野,果然是精心选中的地点。或许对方以为在空旷地带又趁着夜色,好埋伏伏兵,也让关允难以应付,却是忘了,关允从小在农村长大,小时候几乎天天和伙伴们一起在野地里玩打仗的游戏。
尽管关允对地理环境陌生,对空旷地带的排兵布阵并不陌生,但对于和封况的正面一战,他还是没有必胜的信心。
不提他才来黄梁人生地不熟的劣势,就是他和封况从未打过交道,无法做到知己知彼,也是不利条件,再加上封况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利,又抢先一步绑了苏墨虞抢占了先机,等于是说,一开局,他和齐昂洋就处在完全不利的被动局面。
本来他想来到黄梁之后先和老容头见上一面,黄梁局势比预料中更复杂,他想当面向老容头请教一二,哪怕不能拨云见日一样一眼看清黄梁局势,至少也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双眼一抹黑。
但时机不待人,一来黄梁就无数事情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来熟悉黄梁局势再从容布局,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人不想让他有喘息的机会,要的就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够狠,够毒,够干脆!
不过如果非要让关允形容自己的心情的话,他会咬牙一笑――尽管来,很好,他喜欢运筹帷幄一决胜负,也喜欢一言不发就拨刀相向的干脆,来就来,谁怕谁?
越早分出胜负越好。
虽然战意高涨,但关允还是十分冷静,眼下的形势不容有半点闪失,不但他承担不起齐昂洋万一受伤的代价,也不能让苏墨虞承受不必要的意外伤害。现在的局面不但被动,而且敌人躲在暗处,不好对付,对他来说,确实也是人生第一次面临的最重大的考验。
见陈楠和陈乔十分配合地换上了刘宝家从面包车上拿出的破旧军大衣和帽子,由刚才的西装革履摇身一变,变成谁也认不出来的盲流,关允点头说道:“楠哥,你跟宝家一组,乔哥,你和镔力一组,四个人分成两组,相互照应,两人不能离开一米,两组不能离开十米,缓慢向前推进,在安排接近机井房二十米内埋伏好,等我和齐总。”
陈楠不放心地问:“谁来保护齐总和……关秘书的安全?”
齐昂洋摆了摆:“我和关允足够自保,你们按他吩咐的去做。”
刘宝家也不解地问:“关哥,对方十几个暗线都在哪里,我很清楚,要不要我们分头拔了暗线?”
关允摇头:“先不要,十几个暗线,一个个拔了,必定会有人员伤亡,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万一我们行动被对方察觉了,怎么办?”陈乔想不通关允的安排有什么高明之处,出于保护齐昂洋的职责,他有理由质疑关允的布局,“我不认为关秘书的安排万无一失,而且根据我的经验,我们两人一组分开行动,很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
关允对陈乔咄咄逼人的质问并不生气,相反,还耐心地解释:“对方既然约我们过来见面,肯定早有准备,不管怎样防备,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被发现只是早晚问题,我们要的不是和对方硬拼,而是智取,你们也不是先头部队,而是伏兵。”
“伏兵?”陈楠和陈乔毕竟才认识关允,对关允的排兵布阵全然不知,都一时惊讶。
刘宝家和雷镔力却是已经完全理解了关允的布局,刘宝家说道:“楠哥、乔哥,相信关哥,没错的,当年我们三个人在关哥的指挥下,打败了十二个人。”
陈楠和陈乔一脸愕然,以三对十二,等于是一对四,以他们曾经的特种兵的身手,以一对四还算可以理解的话,那么以刘宝家和雷镔力只凭一身蛮力就能以一对四,就让人不可思议了,除非是……除非是协同作战!
但有过当兵经历的陈楠和陈乔怎么也不相信关允会有指挥协同作战的本领!
陈楠和陈乔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齐昂洋相信就行了,他一挥手:“立刻执行。”
“是!”陈楠和陈乔尽管依然对关允的安排将信将疑,但服从命令为天职,二人不再多问,立刻分别和刘宝家、雷镔力一起投入到行动之中。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等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齐昂洋见关允还按兵不动,不由焦急地问道。
“还得麻烦齐哥也换一身脏衣服。”关允从面包车又拿出一件旧军大衣,天知道刘宝家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旧衣服,他递给齐昂洋说道,“你的身份在黄汉面前暴露了,不过我赌你的身份在封况这里,还是秘密,你适合当底牌,而且对方并不知道苏墨虞是你的人,误以为苏墨虞是我的什么人,所以,我打头阵。”
谁打头阵谁最危险,齐昂洋一把拉住关允:“不行,墨虞是我的人,不能让你冒险。”
关允慨然一笑:“齐哥放心,我就算舍身救下苏墨虞,也不会要她以身相许。”
齐昂洋被关允的风趣逗乐了,虽然在笑,心情却是莫名的沉重:“关弟,委屈你了。”
关允豪爽一笑:“再跟我客气我就跟你急。”他自嘲地说道,“风萧萧兮黄梁寒,关允为美人兮以身冒险,齐哥,如果我万一有什么不测但救下了苏墨虞,希望你能娶她为妻。”
一句话让齐昂洋眼睛都湿润了,打了关允一拳:“说什么呢你?欠揍!”又觉得气氛不对,故意调侃说道,“我就想,等你救下墨虞,她真要感动得以身相许,我也没有意见,我和墨虞清白得很,她还是个姑娘。”
“说什么呢你?”关允也笑了,一笑,就冲淡了肃杀之气,忽然就有了冲天的豪气,又见齐昂洋已经换好了衣服,就一拍齐昂洋的肩膀说道,“走。”
“走。”齐昂洋意气风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夜色中,关允和齐昂洋的身影在浓重如水的黑暗中单薄如斯,但二人毅然前行的脚步却没有迟疑,一步,十步,百步,逐渐逼近了一灯如豆的机井房。
在距离机井房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关允和齐昂洋站定,关允向前一步,将齐昂洋挡在身后,就如孤胆英雄一般,背手而立,高喊一声:“关允在此,谁出来迎接一下。”
跟在关允身后将身子藏在军大衣和帽子里面的齐昂洋暗暗赞叹,好一个关允,有胆有识,能结交关允,是他黄梁之行的最大收获,比敲定投资更让他高兴。一个项目的成功或许只是几年十几年的回报,而一个至友,却可以回报整整一生。
关允的声音在苍茫的夜色中,格外响亮,话音刚落,简陋的机井房的木门吱哑一响,一人推门而出。
来人是谁,看不分明,他背着灯光而站,脸藏在黑暗中,身穿厚厚的军大衣,戴了一顶包裹了半边脸的帽子,和刘宝家的打扮几乎一般无二,来人一露面,先看了关允一眼,倒没什么表示,目光落在了关允身后的齐昂洋身上,顿时吓了一跳。
不是被齐昂洋的真容吓了一跳,而是被齐昂洋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穿着吓了一跳,别的不说,只凭这身打扮就知道,对方原来也是行家。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对方没想到关允一个初出茅庐嘴巴没毛办事不牢的小年轻,行事这么老辣,不由士气就弱了三分,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关允?”
“我就是关允!”关允冷冷一笑,“男人的事情,让男人解决,抓了女人算什么事情?封况是五虎将的二号人物,怎么做事情这么下作?和黄汉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怪不是黄汉排名第一,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你……”对方被激怒了,“少废话,现在你的人在我手里,还敢说狠话,不怕我先奸后杀了你的女人?”
身后的齐昂洋被激得怒火冲天,就要向前冲过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被关允制止,关允向前一步,将齐昂洋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朗声说道:“先奸后杀?哈哈,吓唬谁?我敢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而且我谅你也不敢碰墨虞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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