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总的交代似乎很坦白。他说,他知道王太会出事。
他说,有个中年男子对他说,那晚王太会出事,如果果真如此,他希望能给他一百万现金。至于细节,他确实不知道。
相信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不可能。
在警察的一再追问下,他终于承认认识这位男子,这人是在三年前被开除的保安部的部长,刘某人,他对于曾总的这一无情决定怀恨在心,所以,现在提出来想报仇。
这一切,符合逻辑。现在已经死无对证,那位刘某人也死于非命,被路人描述为“慌慌张张就把车开进了河里。”
似乎一切都那么天衣无缝。
可是,这种巧合也实在是太离奇了一些,那个刘某,人都敢杀,怎么会慌慌张张往河里开呢?不过,这刘某确实是刘某,虽然脸被玻璃划破了,但他的血型是符合的,警察为了保险,还做了DNA检测,没错,确实他就是刘某人。
祁总作为本来的绝对受益者,现在,他在这事上也仅仅是个从犯,那也实在是风险很小的巨大投资。不知道一些具体的内情,怎么可能答应人家的这一不可思议的条件?所以,祁总将会被判较重的刑期,据他的律师分析,十五至二十年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没关系,他提前出狱的计划已经在准备,所以,三五年他就有希望重新出现在社会上。
徐总就更加没大问题了,他的交代是,他将在祁总成为董事长这一件事上面助他一臂之力,至于怎么个助法,祁总并没有详细讲过。
这么说,徐总不就没事了吗?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有一点徐总是脱不了干系的,祁总计划把曾总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夺下来,使他的股份达到百分之五十一以上,徐总自己将得到祁总给他的百分之七的股份。徐总答应了他的这一请求。知不知具体的行为与计划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也算是同案犯。
徐总的问题简单,他死死咬住不知内情,他说,职业敏感性告诉他,不该问的他没问,既让人家请他帮忙,那人家做的其他事他不会多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仅是行政上的策略,企业里经常也有这种思想,何况说股份制企业?因此,徐总对于判刑根本没有太多的顾虑。当然,刑事责任会有,一年半年,或者缓刑。在服刑期间是不能履职的。所以,徐总在公司里的任职那就受到了限制。
这种安排,恰到好处,对于某个人来讲,这一着棋实在是太高明了。一个王太的死,一个刘某人的死,换来的是自己的平安,包括额外的一笔财富。
宋刚听完康健的汇报,隐隐约约感到,这件事不那么简单,牵涉的人可能不止一伙人,很可能是无意中成了一个连环案,几起案子恰好扣在一起了,每个独立案子变成了一个大案的一个环节。
康健对宋刚的分析也有同感,因为,用一个案子解释,疑点太多,现有的证据也不能解释所发生的一切。
因此,康健没有让这案子就此终结,该继续侦查的继续进行。只是,不再这么大张旗鼓了。
曾家公子终究还是死了,还没来得及怀孕的残疾媳妇继承了百分之七的股份,她只能把这些股份委托给曾家小姐,这样,曾小姐无需投票选举就顺理成章做了公司董事长和法人。由于没有祁总和徐总的干预,曾小姐的接班非常顺利,特别是她对公司的事务似乎了如指掌,加上她处理几桩大事果断英明,因此,很快她就在管理层里奠定了牢固的地位。当然,很多人感到很吃惊,他们对曾姑娘进入角色如此之快,这是常人所不敢想象的。
如果别人知道她已经跟了曾总三年时间,那就不会那么吃惊了。虽然都是公司的高管,但是,这位曾小姐始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所以她的出现确实让人很吃惊。
当然,这种情况肯定也不会被公安忽视,公安悄悄地对这个神秘人进行了调查。可是,一个来月的调查发现,这位曾姑娘确实是无辜的,她没有参与任何谋杀案。
不过,公安也不是没收获,他们在调查曾家姑娘时有不少的蛛丝马迹被发现。
刘云辉的处分下来了,他被安置在省政协副主席的位子上,一个很清闲职务。他的离职,空下了一个常务副省长职位,宋刚没有接任,马奎新副省长被任命为这一职位的新领导。这是意料中的事。
宋刚对于曾总的死负有领导责任,没有行文,但显然是这么回事。他的声望多少有些受损,因为,此案迟迟没有破案,这在公安系统内也感到有些羞愧。
傅建新并没有预期那样的高兴,据说,黄庭宏原定的调动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而泡汤了,一切都归了零。
宋刚觉得这样好,这段时期风风雨雨,真不是好事,有个稳定的班子才能有个稳定的大局,看来这话一点没有假。
案件的调查没有放弃,虽然常委会作了基本的总结,但宋刚对康健的布置是“暗中加紧侦破”,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和系统的声誉,而是因为宋刚感觉,这件事件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康健自然心领神会,他把他认为最可靠的,侦查能力最强的几个人叫到身边,暗中交代了任务。因为,这回他们可不是调查普通的人,而是高层人物。
这是很有风险的一次行动,但是,宋刚没有过多的顾虑,该查谁还得查,这不是受贿与腐败问题,而是任命关天的事。四条人命,刘某人不是凶手,他也是被害者――这是宋刚的判断。
北京,婷婷的公司现在又一切归于正常了,业务蒸蒸日上。宋刚在北京停了几天后又飞往广东,那里召开一个全国性的政法工作会议。
在广东,他遇见公安部有名的瞿副部长,他笑着对宋刚说:“传说你这家伙多厉害,怎么,这次阴沟里翻船了,一个这么小的谋杀案也侦破不出?”
宋刚苦笑着说:“瞿部长,可不可以支援支援?”
“亏你说的出口。你不是对康健很器重吗?怎么现在要我们帮忙?”
“康健到底是小县城里出来的嘛,本事有,可哪里有你公安部藏龙卧虎之地里面的人才厉害?”
“你别灌我迷魂汤,我的人可不会搅合进去。”瞿部长诡异地笑了笑。
宋刚一惊,心想,公安部也怀疑这个案子与高层的争斗有关?这么说来,他们并没有对这事不理不睬,而是时时在关注这案子,并且,他们的分析与自己的感觉很类似。
宋刚想到这,没有再深入聊下去,瞿部长已经点到为止,这就可以了。宋刚说:“辜负了部长的期望,看来,进了死胡同,钻不出来了。”
“鬼信呢。我估计不到一个月,你就会大功告成的。”瞿部长笑着说。
宋刚又是一惊,心想,难道公安部有眼线在厅里?他们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掌指,这不由得让宋刚津津汗出。
“宋刚书记想什么呢?”恶作剧似的,瞿副部长微笑着对宋刚说。
“没……请部长您指点指点迷津,如何?”宋刚这一惊实在不小,现在自己在调查一些重量级的人物,而这些人物与上层又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公安部对自己的所做一切了如掌指,那么,被调查对象呢?他们会不会知道?
瞿副部长看出了宋刚的狐疑,哈哈一笑,说:“宋刚书记,放心,我们实施的监测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只是提个醒,谨慎点。”
“谢谢!”宋刚还能说什么?谨慎点,这话已经够重了。需要省政法委书记在破案时“谨慎点”,这话分量不轻呢。
宋刚很感激地谢了瞿副部长,但宋刚的约请却被瞿副部长拒绝了。本来,宋刚想请瞿副部长吃顿饭,或者喝回茶,但瞿副部长没有给宋刚的面子。他说:“俗套的东西不是你宋刚的做派,何必吃饭喝茶?你也忙,我也忙,免了吧。”
这就是瞿副部长拒绝宋刚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