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静又是一愣,说:“你也关心‘帝字号’?”
没等宋刚开口,他接着说:“倒了,终于倒了。……是该倒的时候了,倒了也好。反正什么也没了,留着有什么用呢?”张文静哀伤的神态,凄然的面容看着宋刚,疑惑地问:“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张文静走了,难看的脸色使走廊上的每个人都很吃惊。张文静没说一句话,径直上了自己的汽车,对于汪少华等人的挽留没有任何反应。他直接回到了省城。
社会上对张文静离开时的异样神态开始了猜测,各式各样的版本又悄悄地传开了。有人说,宋刚的疾病非常严重,只是没有公开,实际上已经无法治好,张文静很难过;有人说,张文静和宋刚发生了争执,两人的矛盾已经到了摊牌的边缘;有人说,宋刚就是张文静的干儿子,现在父子俩闹翻了;还有更离奇的,说他们同时看上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闹翻了。
反正都说自己的版本才是千真万确的。
不过,张文静能在第一时间赶来看望宋刚,这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更多的人认为,宋刚在暗地里认张文静为干爸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此,今后如何巴结宋刚,成了很多人需要认真思考的现实课题。
汪少华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他不会相信那些离奇的说法,他能够肯定的是,宋刚是张文静的心腹,现在,自己的麻烦来了,宋刚说了他的坏话,张文静生气了。汪少华正为这事焦虑万分。
那晚,张文静从宋刚的病房出来,脸色非常不好,自己追着叫他,张文静理也没理睬他。汪少华想,张文静生气了,宋刚说了他的坏话。他在下面的那些事都被宋刚知道了,宋刚一一告诉了张文静。想到这里,微微的细汗在他的背心里冒了出来,一股凉意传遍全身。
汪少华知道,自己在下面的事有些过头了,有很多理由让张文静生气,甚至自己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这些天,汪少华在各区县乐不思蜀,迟迟不归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在下面拉拢人心,他在美美地享受着作为临江一把手的威风。每到一个区县,迎接的场面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讲排场。因为前面的县区有了榜样,后面的取长补短,伺候得更加周到细致。整个铺张浪费十全所未有。这是其一。其二,他在很多次会议上有意无意地表明,临江只有一个王,宋刚现在过于嚣张和霸道,虽然他举不出具体的事例,但他的话别人是百分之百相信的,因为,两个一把手的矛盾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其三,他为了捧一些人,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亲信,那就必须打压一部分人。自然,那些由宋刚推举的人就成了倒霉鬼。其中,江城的丁俊军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在江城,汪少华至少奚落了丁俊军十次以上,一次是在全体县级领导的会议上,丁俊军就江城的发展发了一个简短的言,他的话才结束,汪少华就斜着眼睛对丁俊军副书记说:“丁副书记,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不是你们梅县一中的课堂?你说了这么一大摞话,好像江城县的县级领导都是小学生,你难道不会说点层次更高的话吗?你不会告诉在座的人,一加一等于二吧?宋刚说你是才子,你这‘才’就是知道母鸡是下蛋的,蔬菜是土里面长出来的,是吧?所以呀,这才子,不能随便戴在头上。同志们啊,我们应该要谦虚谨慎,不要谁说了你有才,你就真以为自己有才了。宋刚,是你们江城出的才子吧?他就真的那么有才啦?他自己都没这么认为,他还是很谦虚的嘛。”类似这样的话,在江城,在其他地方,他说过很多遍。明里,并没有损过宋刚,汪少华口口声声说,宋刚是个好市长,但话里的话,已经把宋刚损到了祖宗十七代了,再损,就是十八代了。其三,他在两个县享受过特殊的招待,这种接待让他自己也有点害怕。可是,俗话说,色胆包天,有两个县,上贡的贡品是绝色的美女,他在惊心肉跳中,还是过了神仙一般的快活夜。快活是快活了,这些人靠得住吗?人心难测。在行政上混过一辈子的人,都会有个毛病,疑心病。因此,他现在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就被人套上了?
看来张文静与宋刚关系非同一般,那晚张文经理也不理他。这个结在王少华心里怎么也解不开,越解越是乱糟糟的,没有个头绪。他想,要解开这个结,只能找到这个头绪,头绪在哪里?当然是宋刚那里。可是,宋刚那里,他敢去动吗?人家既然告到了省委书记那里,那还有什么挽救的余地呢?没法挽救也得挽救,这是从政的经验之一,用胳膊去拗过大腿,只有自己吃亏的份,谁也不会去做这傻事。
王少华横下一条心,就是叫宋刚一万声亲爸、亲爷爷那也得叫,磕一千个响头也得磕,就是**趾头也得舔。没法子,自己犯的事自己得收场。
巴结宋刚,得有步骤。先想想源头,马上他就想到了丁俊军,肯定是他告的状。不过,说不准还有其他人,甚至是包括送美女的那两位领导。猜是猜不出,那就先把已经猜出来的人解决了再说,于是,他把丁俊军请来过来。
丁俊军就在市里,他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宋刚。
汪少华想,得立马把他请来。很快,丁俊军就被汪少华请了过来。
丁俊军来到神怡茶座,汪少华已经在8好包间门口恭候着他了,笑眯眯的笑容笑得过于夸张,这不得不让丁俊军怀疑汪少华今天是不是神经病发作。
刚落座,汪少华就问:“俊军啊,市长那里去看过了吗?”汪少华甜蜜的微笑和温柔到了极致的语言又一次使丁俊军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丁俊军说:“还没有呢,我级别太低,还轮不上我呢。”
“哎呀,这怎么行呢?这黄涛也是的,应该昨天就安排嘛,您是什么人?临江一支笔呀,才子呀,市长亲自培养的干部呀。”汪少华说,“我等会安排你去看看市长,您是市长发现的人才嘛,怎么可以与其他人一样呢?”
丁俊军听着汪少华的这几句话,特别的刺耳,觉得他是有意损他。但他忍着,因为,宋刚说了,忍五次、五十次、五百次也不算本事,一辈子都得忍,所以,他忍着。
“俊军啊,在江城我为什么批评你呀?现在,我告诉你吧,我这是有意栽培你。年轻人,不经过磨练就不可能成大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还有,玉不琢不成器,我是有意而为之。希望你别错怪了我的意思。其实呀,你在江城的工作是非常出色的,我心里清清楚楚,那个张书记倒是不怎么样,过段时间,你就坐他这张椅子吧,他哪是当书记的料……”汪少华滔滔不绝地说着,前几天的“白”现在变成了“黑”,前几天的“黑”,现在变成了“白”,整个儿翻了边。这翻个儿还真快,就几天的时间,就翻过来了,真是有趣的事。
丁俊军糊涂了,确确实实糊涂了,糊涂得以为在做梦,他暗暗地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实在是痛,痛得自己差点流眼泪了,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来,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手机响了,黄涛在电话里骂他,“刚才你还在这里,你现在躲在哪里鬼混去了?”
“我在王书记这里,他在找我谈话呢。”丁俊军说。
丁俊军没有马上去看宋刚,因为,汪少华没有说完,他还没有把丁俊军说服,并且,电话里宋刚对黄涛说,既然他在书记那里,那就下午见他吧。
汪少华又一通道理,自以为已经说得丁俊军口服心服了,但还不够,娟儿招募来的王牌服务员该用上了。不久,蓉儿进来了。
关键的时候,蓉儿把手段使出来,逗得丁俊军也哈哈的地笑了起来。她的绝招有二,一是说笑话,二是卖弄风情,今天书记在,知道书记与老板娟儿非同一般,所以,为了避嫌疑,只能使用第一个手段,说笑话。
她说:“你们男人喜欢喝酒,我就说个酒鬼的笑话吧。从前,有个惯于耍酒疯的人,不管喝多喝少,总是要耍酒疯。他妻子很忌恨这事。一天,这人在家中要酒吃。妻子把泡了苎麻的水给他喝了。不一会儿,他也手舞足蹈起来。妻子骂道:天杀的!吃了苎麻泡的水也能耍酒疯吗?不久,这人大笑说:我也有点奇怪,今天这个酒疯怎么有些耍不起来!”说得汪少华和丁俊军哈哈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