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回府之后并未将丁香的事儿告诉崔凌霜,一是没打听出有用信息,还有就是存了贪钱的心思。丁香不是要找人赎身吗?她可以帮忙,不过得收笔银子当好处费。
“姑娘,三房的人全部都在谈论老太爷送来那车鱼……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老太爷……”
崔凌霜无视红樱兴高采烈的模样,病恹恹的回了句,“外祖父天不亮就走了,母亲都没见着他老人家一面儿。”
“为什么?”
崔凌霜也想知道为什么,特地去了牡丹小筑。在那儿一待半日,顾氏却一问三不知。
先前又去了趟禾丰轩,想知道外祖父为何见过族长就走,还走得那么急。
崔衍说顾老太爷登门拜访,族长携众人与其吃了顿家常便饭,席间并没有冲突。顾老太爷还夸菜肴烹饪的有水平,族长也不避讳,直言厨师是从外面借来的……
谈及珠宝商王家,席间几个年轻的哥儿说他们才从王家购入一批海货,让顾老太爷帮忙掌掌眼。
听到海货这个词,崔凌霜隐隐有了预感,打算等见着李修时好好问问珠宝商王家从哪儿够来的海货。
好容易放晴的天气转眼又飘起小雨,流霜阁里的丫鬟全都怨声载道。只恨秋雨绵绵不断,整日闷在屋里,她们都快发霉了。
崔凌霜还好,正打算差人去找李修,却见牡丹小筑来人。说是外祖父的手下正在同顾氏说话,让她过去一趟。
顾老太爷有两个得力助手,顾山、顾海,都是刺桐港渔民。来访牡丹小筑的是顾山,顾氏让崔凌霜唤他山叔。
崔凌霜到时,屋里只有顾氏和山叔,顾氏正在抹眼泪,山叔局促的站在一旁。
“母亲,这是怎么了?”
“霜霜,顾家败了,你外祖父为了不让我被看轻,愣是掏空家底置办了一车海鱼过来。”
闻言,崔凌霜又好气又好笑。禁海之后顾家没生意可做,败了很正常,敢情顾氏才知道一般。
外祖父掏空家底千里送鱼!
她对此持怀疑态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家生意伊始并不清白,谁知道外祖父有没有藏私。
她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母亲,外祖父是否说过要如何追查小舅的消息?”
顾氏不解地看着她,再次重复,“霜霜,你没听到我说话吗,顾家败了!”
“母亲,我知道顾家败了,崔府才是你日后的依仗,过继子嗣的事情抓紧去办。省得磨光父亲对你最后一丝感情,闹出三房休妻这种笑话。”
顾氏哭都忘了,骂道:“霜霜,你怎么变得如此冷漠,一点也不关心顾家,不关心你外祖父。”
“母亲,何谓关心?禁海之后顾家没了生意,你可曾为此问过一句?或是把外祖父当年给你的嫁妆还回去让顾家东山再起?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说些好听的言语徒惹笑话。”
顾氏被怼的张口结舌,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把嫁妆银子给你,牡丹小筑的事儿全部交给你操持,省得学人家站着说话不腰疼。”
崔凌霜张口就把白芷喊进来,让她现在就同顾氏身边的嬷嬷交割顾氏私房,以后牡丹小筑的一切用度都由流霜阁负责……
顾氏傻眼了,不过是气话,崔凌霜怎么就当真了呢?当着顾山的面儿,她不便出尔反尔,冲着白芷发火道:“去吧,看账的时候仔细点儿,可别想着糊弄你们家姑娘,我会检查的……”
白芷本就是温婉性子,顾氏说什么她都是副谦恭至极的模样。顾氏说了会儿也觉无趣,挥挥手让她去了。
顾山是顾老太爷的传声筒,特地过来问询顾氏和崔凌霜的情况。顾氏这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就等崔凌霜过来好将老太爷的关心转述一番。
他没见过崔凌霜,只听说长相和性子都随了顾氏。今日初见,听到崔凌霜与顾氏那番对谈,倒觉得两人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
眼见母女两人闹够了,他才把老太爷送给崔凌霜的礼物拿了出来,一套黄金打的蟹八件。
崔凌霜正好缺钱,看见这种俗物就高兴,眉开眼笑的模样倒把他和顾氏都逗乐了。
世家大族规矩多,老夫人能让他进后院已是天大的恩情,逗留太久对顾氏的名声不好。
顾山告辞离去,崔凌霜主动送行。眼看出了牡丹小筑,他问:“霜姐儿,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说?”常年随顾老太爷四处奔走,他的眼力见儿可不差。
“山叔明白人,我有一事儿相求。”
“霜姐儿,有事便说。我若办不了,自会告知老太爷,瞧瞧老爷子是否有办法。”
顾山跟了顾老太爷近三十年,事情能不能办心里清楚得很,不过习惯性地把老爷子放在话末,为事情留有余地。
崔凌霜也不客气,直接道:“上栗县北有千亩盐碱地一直荒着,我想要这些田产,还请山叔想办法买下这些田地。”
顾山渔民出身,对田地等事物一窍不通。他问:“霜姐儿,崔氏宗族过几日就会去上栗县施粥救济,领队的恰巧是二老爷,为何不让二老爷去办此事儿?”
“盐碱地种不出庄稼,父亲肯定不会陪我胡闹。”
顾山不懂了,盐碱地既然种不出庄稼,崔凌霜为何要买?不等他发问,崔凌霜主动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上栗县受灾严重,江水几乎漫过整个县城,包括从来不会被淹的县城北面。
一旦洪水退去,大量河底淤泥将会改变那些盐碱地的土壤性质。粮食作物依旧种植不了,枸杞,曲柳这些耐盐的作物却能够生长……
“千亩盐碱地值不得几个钱,真要变成了良田,那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顾山听明白了,也知道这事儿他没法做主。不禁问:“霜姐儿,千亩盐碱地值不得几个钱,却也不便宜,你有钱?”
崔凌霜漂亮的眼睛瞬间弯成月牙,道:“我不是刚拿了母亲的嫁妆,这点儿钱还是有的。”
顾山没料到她会如此,忍不住问:“若是夫人反悔,你又拿不出银子,那该如何?”
“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不能逼死我吧?”
顾山服了,一个娇滴滴的未出阁世家女,说起话来却老到油滑赖皮得很,竟有几分商户女的味道。
“霜姐儿,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回头问了老爷子才知。事情若是能办,我自会差人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