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右手按着头拼命地揉着,好不容易睁眼却现自己不知道待在谁的屋子里,他回头看看身边躺着的柴荣和钟宏轩,想不起来自己和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
房间里的陈设有些简单,但空间很大,王鹏印象中冯天鸣的家也没有这么大。他翻身下床,才现自己就穿了一条裤衩,再一看裤衩上的格纹,立刻明白这儿是东子的新家,这小子喜欢穿格纹的内裤。他推门走出房间,现这房子真的是大,那客厅在放了东子的乐器及一些家具后,竟然还看上去挺富余。
“嗬,总算醒了?”东子手里拎着几袋包子开门进屋,王鹏忙上去接了拿进厨房。
“昨天是你把我们弄回来的?”王鹏一边把包子分装到盘子里,一边问跟过来的东子。
东子斜他一眼道:“我正好路过,看路边倒着的一头死猪像是你,就捡回来了。”
王鹏嘿嘿一笑,“那我得感谢上苍给了你好生之德,否则你随手把我埋了,我就再看不到太阳升起喽!”
“呸!”东子踢了王鹏一脚,“要不是冯天笑那丫头拦着我,我还真想把你就地埋了,省得你还糟蹋了人家同事一套迪奥套装!”
王鹏刚端着盘子走到厨房门口,一听这话就收住脚步问:“谁的迪奥套装?很贵?”
东子走过去拿了个包子咬了两口,一边推王鹏往外走,一边说:“电视台的台花宁枫啊。亏你还和胖子一起卖过服装,连迪奥都不知道!那是法国的一个牌子,一套衣服两千多(那个时候够,现在上万了)吧。”
“什么?!”王鹏叫起来,“一套衣服就两千多?这女人有毛病啊,穿这么贵的衣服在身上!”
“我看你小子才有病!”东子抡手在王鹏头上拍了一下,“人家主持人吃的就是青春饭,不包装自己,在那个美女如云的地方,还不是没几天就让人给踩下去了?”说着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问,“你没事喝那么多酒干吗?听冯天笑说,你见到她时就火气大得吓人。”
王鹏在东子边上坐下来,拿了个包子在手里掰扯,“唉,心里窝火啊!”
“又是石泉的事?官司不是结束了吗?”东子将桌上保温筒里的豆浆倒了出来,和王鹏一人一杯。
王鹏将手里的包子吃了,又喝了两口豆浆,然后将到曲柳乡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东子,说到陈东江的态度时,他还是余怒难消,右手握拳狠狠地在桌上砸了一下,震得杯里的豆浆都弹了起来。
“要说陈乡长这人,吃相(注释1)是难看点,但人真的不坏啊!”柴荣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王鹏与东子同时回头,见柴荣和钟宏轩都起来了,就招呼他们也过来吃。柴荣不好意思地朝东子道谢,“昨晚真是不好意思,素不相识给你添这样的麻烦!”
“别客气!”东子笑了笑将装包子的盘子推到柴荣和钟宏轩的面前,“快吃吧,还热着,宿醉之后不吃东西会伤胃的。”
柴荣又谢了几声,才拿起包子对王鹏说:“你会不会是误会陈乡长了?”
王鹏心想,我亲眼看见自己辛苦写的报告扔在废纸篓里总不假吧?但他毕竟与柴荣他们认识时间也不长,又在一个单位,实在不想在背后讨论领导的是非,于是就淡淡地笑了笑说:“但愿吧。”
钟宏轩倒是一言不,只是一边吃一边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你给冯天笑打个电话吧,一早上,她已经来过五个电话了。”东子话音刚落,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瞧,你去接吧。”
东子尽管没有明说昨晚是怎么把他们接回来的,但王鹏现在清醒了一点就估计到是冯天笑找了东子,想到昨天在得意楼门口那样吼她,再想想她对自己的心意,越觉得老大的过意不去。暗想着,就算不能爱上她,对她好点总是可以做到的。
钟宏轩从电话响就一直看着话机那边,一只包子都被他撕成了一颗颗小面团,眼睛也没有挪一挪。王鹏接起电话后,他更是支楞着耳朵注意王鹏都在说些什么,柴荣看他愣,用手肘撞他,“干吗呢?扯成这样还能吃?”
钟宏轩低头一看,一桌子小面疙瘩,一块肉掉在上面,他立刻抬头朝东子讪笑了一下,将这些三撸两刮地弄到手掌里,一口塞进嘴里,把个嘴巴塞得鼓进鼓出的,甚是滑稽。
东子立刻把豆浆递给钟宏轩,“你小心噎到,快喝些豆浆。”
王鹏打完电话回过来,见钟宏轩这副样子,失笑道:“你这是演什么呐?”
柴荣深深地盯了钟宏轩几眼,心里略微有些明白,但又不好意思说破,便加快了吃的度,想着还是快点吃完回去算了。
钟宏轩喝完一杯豆浆,才算把嘴里的东西全给裹胃里去了,他一边用手顺着自己的脖子,一边问王鹏:“我们是不是该一起去谢谢昨天的两位姑娘啊?”
“噗……”柴荣最后塞进口里的包子皮一口喷了出来,“这事,我俩就不要去了吧?”
东子皱了皱眉,看看柴荣,又看看钟宏轩,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唱的哪出。
“是啊,喝醉了让人家女孩子找人把我们弄回来到底失面子,你们俩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跟那个宁枫道个歉算了。”王鹏说着又补了一句,“要不是我硬拖着你们陪我,也不会害你们一起出洋相,说来还应该向你们俩道歉!”
“嗨,嗨,海!”钟宏轩晃了晃手说,“我们都是男人家,还道歉来道歉去的,也不嫌难看?不管怎样,昨天要不是那个姓冯的女孩子解围,我们估计还被扣在饭店里呢!我不管啊,柴荣,你要不愿意去,就自己先回去,我是一定要去道谢的!”
柴荣其实也想去道谢,但他不喜欢钟宏轩明显别有所图的样子,碍于要好朋友的关系,他又不能说破,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王鹏见他们俩都一副心有不快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不就去道歉加道谢嘛,也值得像女人似的搞得这么别扭?
“行了,行了,那就一起去。反正我们昨天也是一起来的,今天也得一起回去,是吧?”王鹏打了个圆场。
东子也接道:“那就快去吧。中午我请客,你们把她们俩一起请来,正儿八经给人家赔个礼。那个宁枫,嘿嘿,”东子睨王鹏一眼,“昨天被你整得有点惨!”
王鹏一愣,“不会吧?除了一套衣服,我还把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东子嘻笑着摇手,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把王鹏拖开时,看到王鹏吐出来的秽物不但粘了宁枫一脖子,还顺着她敞开的衣领一直流到了里面,这清洁工作做起来可是不太容易啊。
王鹏看东子笑得猥琐,心里更加狐疑,无奈昨晚柴荣也醉死了,钟宏轩又糊里糊涂没注意,谁也没法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子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对王鹏戏言:“记住啊,要是能见到咱们的宁城一枝花,一定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你欠人家呢?!”
这话可是越说越暧昧,王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喝醉对人家做了什么非礼毋视的举动?可转念想想,那么多人在得意楼,他能做得成什么啊?
到冯家,冯天鸣见着王鹏就一顿批评,直言喝酒误事,以后应该能不喝就不喝,王鹏只好吐着舌头应了。
柴荣和钟宏轩都是第一次见冯天鸣,一听冯天鸣的身份,柴荣倒是恭恭敬敬地和冯天鸣打招呼握手,钟宏轩除了对冯天鸣态度殷勤外,看王鹏的眼光却复杂起来。
冯天笑早就站在了冯天鸣身后,见他们都说完了,才对王鹏说:“我费了好大的劲,宁姐才答应见你们。”
王鹏笑了笑说:“就知道这点事难不到你。”
本来这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但听在冯天笑耳朵里,却是她四年来从王鹏嘴里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地表扬过她啊?
像是得了鼓励一般,冯天笑立刻将冯天鸣挤到自己身后,一把挽住王鹏的胳膊说:“那还不快走,别让宁姐等烦了!”
冯天鸣是过来人,自然一直都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心里想些什么,因而看她开心成这样,也是无奈地笑笑说:“快去吧,女大不中留。”
“哎呀,阿哥,你瞎讲啥呀?!”冯天笑娇嗔道,眼睛里盈满了羞涩。
王鹏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一看到冯天笑高兴的样子,就想起昨天含泪替自己跟宁枫辩解的样子,到底还是任由她挽着一起跟冯天鸣道别。
一行四人刚要下楼梯,冯天鸣又追出来,将一个纸袋递给王鹏,“我听天笑说,你昨天把宁大记者的衣服给弄脏了,这个拿去赔给她吧。”
“这怎么行!”王鹏忙推回去,“我去买一套赔她就是了,怎么好让你替我赔!”
“她那衣服,你跑遍整个运河省都买不到的,”冯天鸣道,“这是我去年出国考察时买的,本来买给你嫂子的,结果买大了,一直放着没人能穿,赔给她也算物尽其用了。”
王鹏这才接了,与冯天笑他们一起离开商业局宿舍。
注释:
1、吃相――方言,一般指吃喝时的姿态、样子,这里用来比喻说话、做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