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明决定对肖兵进行传讯,但是,当专案组赶到紫罗兰员工宿舍时,肖兵不在宿舍里,也不在紫罗兰,他手机关机了。专案组所有人大吃一惊,因为是秘密调查,专案组让所有的调查对象都必须严格保密,为什么找不到肖兵呢?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肖兵的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专案组预感到肖兵可能已经逃逸了。
为了证明这点,江一明和吴江亲自赶到陈思悦的家里,来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人,他问江一明什么事?江一明说找陈思悦。陌生人说:陈思悦已经把房子卖给了他,听她说她要去巴西创业,现在可能已经在巴西了。
江一明派人去机场调看出境记录,没有找到陈思悦出国的痕迹,陈思悦和肖兵同时从长江消失,可以肯定他们早有预谋,而且把所有计划都做得天衣无缝,因此才会从专案组的眼皮底下溜走。这给专案组的工作带来很大麻烦……
鉴于犯罪嫌疑人肖兵和陈思悦的逃逸,侦查工作陷入僵局,席副局长亲自召集专案组20多个刑警全体开会,骨干们围绕着椭圆形的会议桌正襟危坐,气氛严肃而紧张,有的专心听会,有的悄然翻着笔记本随时回答席局长的提问,只要席局话一停下来,会议室里便鸦雀无声。
左丽的心思却不放在这里,她的位子离席局比较近,她一手拿着水笔,一手把它按在笔记本上,微微低头,装着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心里却满脑子是唐远的影子,唐远时而穿着白色运动服,在高尔夫绿茵场上潇洒地挥舞球杆,时而开着宝马在海边公里上奔驰,时而又举着红酒玉树临风般地站在窗边慢品。
席局继续讲话,而且语气越来越重:“这次肖兵的出逃,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做到家,是我们的最大失误,给工作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并且在市民眼中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可能使这桩谋杀案成为悬案……”接着席话题一转说道:“下面再谈一下左丽的问题:左丽在工作时间开着警车逛烟酒专卖店,一个多月来,时不时去买高档红酒消费,这是一个警察的消费能力之内吗?还有,跟调查对象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竟然跑到了讯问笔录上,你还想不想干了?你把刑警队当成什么了?经过局党委研究决定:给予左丽通报批评、停职检查处理,现在让她本人也表个态度,左丽……”
左丽还完全沉浸在对唐远的浮想中,根本没听出席局在说什么,坐在她身边的小克见她还在走神,赶紧用脚碰了碰她说:“席局让你表态呢。”
左丽这才如梦初醒,迅速地站起来,看了一下席局说:“席局的话说到了点子上,逻辑非常严谨,分析无比透彻,工作安排极为到位,我完全赞同席局的工作部署……”
左丽还没说完,大多数都“哄”地一下笑了,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了,只好歉意地看看席局,尴尬地坐了下来。
席局愠怒地说:“荒唐!左丽和江队留下,其他人散会。”
会议室里一下清静了下来,席局的脸色也慢慢阴转多云,但目光依然犀利,似乎是X光,能穿透五脏六腑,左丽看席局盯着她,赶紧低下头。席局示意江一明把《关于左丽停职反省的处理决定》递给左丽,左丽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她被局党委通报批评、停职反省半个月、停发半月工资,并令她写一份深刻的检讨的处理决定,心里憷了一下,但随即把手枪、行驶证、警官证等物品放在桌子上。
席局一一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放进一个公文包里,交给江一明。江一明接过席局递来的公文包里,看了一下左丽,左丽的脸色是平静的,并没有为这些感到不光荣,这种神态让江一明觉得不可思议,难怪有人说女人恋爱时最疯狂最弱智。他本想好好安慰她,劝她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鼓励她重新开始走上新的征程,然而,看来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左丽走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回头看了看公安大楼,好像她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似的,神情依依不舍,甚至无限眷恋,但只看了会儿,她便毅然回头,向繁华的大街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街边的法国已经从嫩绿转向浓浓的翠绿,风轻柔地穿过树叶,响起微微的沙沙声,街上的行人悠闲地漫步,车子很少,已经过了处署了,太阳的光线柔和了不少,尤其在这接近傍晚的时光,似乎刻意营造着一种宁静的气氛。但这气氛和时光,突然让左丽徒然产生出一种淡淡的伤感,而且越来越强烈,好像是传染病,把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感染上,她突然有想喝酒的冲动,对,去喝酒,最好到酒吧去,喝个够,这种念头一在她脑海闪现,紧紧地抓住了她,她想也没想,拦下一辆的士,向本市最好的唐朝酒吧奔去。
这是一个古典装饰风格的酒吧,墙上挂着的是各种古典乐器,许多木雕屏风半开放式地把大厅分割成无数个小雅间,酒吧分为楼上楼下两层,非常宽敞,足足有2000多平方,傍晚的酒吧很安静,没几个顾客,这正合左丽的心意,她不想太闹,想一个人安静地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选择在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正在缓缓下坠的夕阳从百叶窗里射进来,和室内昏暗的灯光交融在一起,显得有些暧昧,这正是酒吧老板想要的效果,暧昧的灯光能刺激人们挥发更多的荷尔蒙,也更能刺激顾客的消费欲。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侍者走上前来,声音很轻很细,温柔如水地问左丽需要什么?眼光带着职业的恭敬,甚至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这有点让左丽生气,但她没表露出来,也许她这时正需要这种眼光来安慰呢。左丽要一瓶1995年波尔多宝物隆红酒,是威登庄园生产的,侍者收她2000元后走了。
背景音乐是经典古筝《胡笳十八拍》,那缓缓如泉的旋律,空旷悠远的意境,凄切哀婉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战火纷飞三国,体验出蔡文姬思乡、离子的凄楚和浩然怨气,听得左丽无比动容,竟然流下了泪,在这种时机这种气氛下,酒一杯接着一杯喝,泪一颗一颗地坠,不知不觉已经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的时分了。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好像酒吧是个避风港,大街上人都涌进来避风似的,俊男靓女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表情暧昧而兴奋,音乐也被换成了慢摇曲,一个欲望膨胀的夜晚开始了,陌生的身体在互相扭动着,试探的眼神在交织着,男男女女此时此刻正在用力吸吮、享受彼此散发出的荷尔蒙气味,昏暗的灯光将饮酒发飙的男女们塑造成一面面邪恶的魔鬼,充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飘忽,冷冷地盯着一张张混沌难辨的躯壳,兴许每个男人或女人都是彼此的猎物,脑子想得最多的是有一场美好的艳遇。
在酒精和气氛的作用下,左丽的内心也有一种想狂舞一夜的冲动,但她毕竟是警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她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中跳舞过,尽管她很想像她们那样去放纵自己。
一瓶红酒已经喝干了,她又叫了一瓶同样的红酒,一个女服务员把一瓶1990年产的波尔多柏图斯・小酒王送了上来说:“这是一位先生送你的,请慢用。”
“什么狗屁先生,难道我买不起这酒吗?”左丽从来没有骂过人,今天竟然骂出来了。
“小姐,这酒一万块一瓶啊。”服务员俯下头,低声说,意思叫她要识货点,左丽被服务员激怒了,举起瓶子想摔,但却被一个声音定住了:“小丽,是我送的,你不嫌弃吧?”她定睛一看,原来唐远站在她面前,她放下手中的酒瓶,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唐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陪几个客户来玩,恰巧看到你在喝酒,于是就自作主张买了一瓶酒送你。”灯光下唐远的深邃目光坚毅地看着她,她一触到他的目光,好像立刻被它溶化了一样,软软地放下手中的红酒,慢慢地坐回位子上去。
因为大厅太吵,唐远建议换个雅间喝酒,左丽什么都没说,跟着唐远走进了一个隔音效果极好的包间,包间不大,能坐4个人,但装饰却十分雅致,墙上都是仿造的古诗画,大都是有关男欢女爱的,有一幅春宫画看了让左丽耳热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