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昨日回到客栈后,苏白便抱着玉扇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今日白天里发生的事情,对她态度突然很是奇怪的玄青,给她偷递小纸条的男子,身重寒毒的范恪,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无一不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苏白想了半天只得感慨自己脑容量实在太小,恨不得生出三个脑袋一起琢磨……正处心绪紊乱不知头绪之时,一阵沁人心脾的暖香在室内弥漫开来,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所幸窗外虽有树影绰绰惹人生怖,一夜下来倒也是安然无事。
随着一声鸡鸣破晓,太阳自东方拖举着深蓝色的夜空缓缓升了上来。
树上一个魁梧的身影慢慢动了动麻木的胳膊,僵硬地转着脖子,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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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郁闷的事。
他自认为是一个好人,准确来说,是一只好妖。虽说是妖,但他是一只和凡人和平共处的妖,他的真身……说来惭愧,是一只凶(温)猛(顺)的大黄狗,在外觅食时误吞了一颗妖精内丹,这才误打误撞成了妖,因着最初修行之时也就是最为艰难之时颇受一个凡人的照顾,故对人类一直心存感激,也希望能尽一妖之力保护一方百姓。当初选择追随玄青大人也是因为玄青大人面冷却心善,一直对当地百姓照顾有佳。
近日他实在是忙……忙什么呢?城外一直有无辜百姓被残忍杀害,死相极惨不似凡胎肉身之人所为,大人怀疑有妖作祟,故命他暗中处理此事。因此他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情就是调查这桩案件,只是调查还没有进展,他就被安排了别的任务――为苏白守夜。他承认,身为一只凶猛无比的妖,接到任务的那一瞬间是从内心深处拒绝的……
故事还要从前天晚上开始讲起……
那天晚上玄青从外面回来,衣衫下摆沾染了点点血迹,越往上看血迹越多,王叔心中一惊,目光向上去竟看到他胳膊上破了一道伤口,伤口看上去很深,正在不断的向外冒着血水……王叔大呼心疼,赶忙走上前为他疗伤,玄青乖乖站在原地像个木偶一般任他摆布,这让王叔不禁感慨:“吾家有儿初长成啊!这么久了终于听话好好疗伤了!”……但这种感慨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很快,王叔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家大人好像痴傻了般,目光涣散,双手无力地垂在两旁,从他回来开始便一直是这个姿势,一直未变……
王叔焦急地晃着玄青,而玄青毫无反应,用术法唤醒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也是病急乱投医,王叔跑去拿了一堆诸如活血化瘀丹、清润养肤丹、驱逐寒气丹这类的丹药一股脑塞到玄青嘴里,就差鞭子伺候了,然而事实是――玄青呆在原地仍旧如同木娃娃般一动不动,王叔老泪纵横,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去找哪位神医给大人治疗这突如其来的“痴傻”之症。
良久之后……
“王叔,”因为太久没说话,原本清冷的声音已带上浓厚的沙哑,“你知道,玉骨扇除了能以扇主之力保护佩扇之人外,还能做什么吗?”带血的双手紧紧握住王叔的肩膀,若是仔细些便能察觉这双手正在隐隐颤抖……
“大人……”王叔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转眼又有些紧张――大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失常过了,这幅模样实在令人担忧。
不待他把话说完,这边玄青却突然收回双手,站直身子走进卧房,将门闭紧后,便再未出来过。
第二天早晨王叔去找玄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山里了,直到下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却是洋溢着笑容,如同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般,那得意样几乎可以用满面春风来形容了,走到他面前时瞬间收回笑容,王叔来不及腹诽他闷骚样儿便见他薄唇微启,只说了六个字:“去为苏白守夜。”,然后便越过他,哼着小曲儿回房了。
王叔在原地捶胸顿足――我可是妖啊,放着术法不用让我去为一个凡人小丫头守夜,这合适吗!
合适,心底一个声音默默响起,于是,王叔也就默默地乖乖下了山。
到了城里听到百姓的议论又差点吐血,大人今日下山就为了买衣裳?那今日回去那般矫揉造作的模样也是因为买到了苏公子做的衣裳?这苏公子可真乃神人也,竟然让公子的万年冰山脸融化成了一滩春水。
眼看着夜色马上降临,王叔随便在苏白的窗外找了棵树坐下,一边发呆一边想着公子这反常的反应,过了没多久,又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原来苏白就是苏公子!
――真可真是无奇不有。这日发生的事情带给王叔的冲击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奇怪”一词来形容了,王叔现在的心情也不是震惊能够形容的了。
眼瞧着小姑娘一会瞪眼一会皱眉的似难入梦,他指尖微动,一阵奇香飘入房中,床上的小姑娘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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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苏白坐起身子伸个懒腰,暗暗感叹:“一夜无梦,睡得真好啊!”与此同时,树上一个魁梧的身影活动了下胳膊,转转脖子,又默默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