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赶忙走过来拉住我,说:“哎,开个玩笑,别生气嘛,我说还不行。”
我被不凡拉住,只能转回身看着他,表情僵硬。
“好啦,开玩笑的别生气。你是不是把我寄给你两本书的事都忘在脑后了?”不凡说。
听到不凡提起书,我才想起来,上一案结束的时候王楚选了这个叫《无头之殇》的案件,不凡叫我回去好好做功课,然后寄了两本书给我,而这两本书都和“分尸案件”有关。
“你的意思是?”我问。
“没错,这一次案件的凶手绝不是疯子,他分尸是有目的的。所以破解分尸案件,重点在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不凡说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一只腿,悠闲的看着我,就像在和学生说话的老学究。
为什么这么干?我回忆了一下上个礼拜看过的那两本小说。
《首无・作祟之物》给我的震撼非常大的,但那是特定环境下才会产生的特定案件,和这次的案件没有可比性。《解体诸因》里分尸案件有好几个,各有原因,可是却有点儿戏,很难想象会有人因为那样的理由杀人分尸。
“你先不要管环境和现实因素,你想想凶手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切掉死者的头会为了什么?”不凡说。
“隐藏身份。”我脱口而出,“可谁都知道死者就是这别墅的主人,没这个必要啊。”
“你凭什么肯定死者就是叶子梵?”
“嗯?这还能有错?”听到不凡的反问我一下愣住了。
“连死者的头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靠什么判断?你要知道,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做DNA检验。”
“这。。。”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凡说的没错,除非找到死者的头部,否则没办法确定死者是不是叶子梵。
“可是,如果死者不是叶子梵,那叶子梵去哪儿了?死的又是谁?”我问。
“这就要靠搜证了。”不凡站起身,说:“线索会告诉我们背后的故事。”
我知道不凡没有说出他内心的真正想法,他有所隐瞒,有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足以支撑假设的证据,所以不想那么早说出来。
刚才我说切掉死者头部是为了隐瞒身份,不凡没有否定,他也是这么想的。
难道一直在别墅里闭门创作的人不是叶子梵?如今见事情即将败露,知情人或者策划了这件事的人杀了那个冒充者?
我摇了摇头,自己的脑洞似乎有点太大了,还是先搜证吧。
我环顾四周,管家的房间里家具并不多,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一个书架还有一个老旧的木质柜子。
管家说他在别墅工作超过30年,也就是20岁出头他就开始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偏远地区工作和生活了。他的社交圈子应该非常简单,不知道有没有家人。
我走到那个颜色已经黑黄的木质柜子前面,拉开抽屉。
柜子的款式很复古,高度约有一米二,从下往上一共四层抽屉。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摆着一个黑色封面的本子,尺寸约比A4纸大两圈,很厚很重。我双手捧出本子放到柜子上面,开始翻看。
原来是一本相册,里面是管家一家的照片,大约从十年前开始。2000年到2003年间的照片里有管家、管家妻子和一个男孩。2003年之后就只有管家和男孩了,难道管家的妻子去世了?
如果管家的儿子是2000年出生的,现在也有20岁了,已经到了独自打拼的年纪,也许他离开了这里去外面生活了。
相册的边缘略有磨损,黑色封面上有些地方泛着毛边,管家应该经常拿出这本相册翻看吧。
看完相册,继续检查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的都是男孩用的物品,有几件衣服和一些玩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是管家儿子以前用的东西吧。
比较奇怪的是,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只运动鞋,表面污迹斑斑。鞋子的款式老旧,鞋底磨损严重,不像是近期还有人穿过的样子。如果是为了留作纪念,为什么只有一只?这一只有什么不同吗?
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鞋子有什么异样,我拍了照片,把东西都放回了抽屉里。
不凡正坐在写字台前看桌上的东西,我绕过他,走到书架前。书架不大,宽一米高两米左右,里面放着很多木工相关的书籍,还有一些用木头制作的小玩意。其中有个十公分高的人偶,做的非常逼真,头部和四肢都可以动,非常精致。
我把书拿出来翻了一遍,有些书里做了笔记,是心得体会一类的内容。我不懂木工,看不出笔记里的内容是否正确,但从做笔记的行为来看,管家是个认真好学的人。
“苏苏,你来看。”不凡叫我。
我浑身一激灵,刚想说让他以后不要这么叫我,不凡又继续说:“这应该就是管家的杀人动机了。”
不凡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我走过去,看到上面有一条短信,是叶子梵一天前发给管家的。
叶子梵说“我已经和买家谈好了,下个月就签合同,他们不需要管家,你准备一下,这个月底就离开别墅吧。”
“叶子梵要把别墅卖了?”我说。
“管家在这儿工作了三十多年,现在年纪大了,却要被赶走,动了杀人的想法不奇怪。”不凡说。
“那他为什么要把叶子梵的头割掉?”
“现在还不知道。”
写字台上还有一些药瓶,里面是治疗高血压和心脏病的药,以及一个镜片上有裂纹的眼镜。
“还有别的吗?”我问。
“还有一个记账本。”
不凡把抽屉里的一个黑色封面的小笔记本拿出来递给我,本子里记录了别墅的各项开销,和管家自己的收入支出。
“管家一个月的工资只有2000块钱,就算吃住不用花钱,积蓄也不会太多。”不凡说。
“可他还有个儿子啊,实在不行可以投奔儿子,不用杀人这么极端吧?”
听我说完,不凡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感觉他就像哆啦A梦一样,不停的从自己肚子前面的口袋里往外面掏东西。
展开那张纸,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管家儿子的死亡证明,时间是2015年3月。
怪不得相册里的照片只到五年前,2015年之后就一张照片也没有了,我本来以为这些年他们没有拍照片,或者管家儿子没有回来过,可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死亡证明上写,管家儿子的死因是意外坠崖。
这别墅的附近就有一个山崖,下面是大海,难道管家儿子是在那里坠崖的?五年前,管家儿子只有15岁,不会一个人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生活。可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意外坠崖呢?
我把相册和抽屉里有衣服鞋子的事情告诉了不凡,他想了想说:“等下可以问问管家,他儿子的死和叶子梵有没有关系。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即使有关系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报仇。”
不凡说去别的房间再看看吧,我放下东西,走到床边,准备把管家的衣服都放回到衣柜里。拿起最上面的一件外套的时候,我看到下面的白色衬衫袖子上有一块褐色的污迹。
我叫来不凡,让他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污迹,不凡把衣服袖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手指抠了两下,说:“可能是铁锈。”
“铁锈?叶子梵浴室里那把锯刀上面有很多铁锈,会不会是拿锯刀的时候粘在上面的?”我问。
不凡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把衣服放回到衣柜,和不凡一起离开了管家的房间。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隔壁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听过刚才不凡的分析,我很好奇王楚和王建勇对现场的判断。这种非真正尸体的案发现场对警察来说分析起来也没那么得心应手吧,估计还是不凡这种脑洞大的人更有思路。
走过王建勇的房间,我们来到秦天悦房间的门口,房门上钉着号码是104的门牌。
推门走进房间,熟悉的布局映入眼帘,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客厅,墙上挂着装有面具的画框。和我的房间不同的是,秦天悦的房间色调以浅绿色为主。
“你的房间里面具也是这样的吗?”我问不凡。
不凡点头,厌恶的摆摆手直接走进了卧室,昨天晚上影响他睡觉的就是这些挂在墙上的面具。我留在了客厅,总觉得这些面具应该能告诉我什么。
试着去拿墙上的画框,很容易就拿了下来,画框是挂在墙面上的钉子上的。画框很轻,连同里面的面具加在一起也没有一本书重。
面具的材质略硬,但很薄,仿佛用力按一下就会压瘪。不过面具的手感很好,有点凉凉的,细腻光滑。
我把面具从画框上拿了下来,尝试着戴在自己脸上,大小居然刚刚好。我拿着面具走进卧室,想让不凡也戴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