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134章 作为
顾倾城轻轻抬起眼眸,眼波轻轻流转,便仿佛一池春水荡漾在阳光之下,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翠微翁主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半真半假地道:“你不知道你这样看着人会要人的命吗?”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我觉得自己长得也不错啊,最起码和那些名门闺秀站在一起,一点都不比她们逊色,可是后来见了你……”
顾倾城却微微皱起了眉:“姐姐,有时候,美貌带给人的更多的是烦恼……”
前世她嫁给崔晋之后,虽然从不抛头露面,可是因为之前在权贵圈子里常常走动,已经是艳名远播。那时候襄宁侯府和她之间块垒分明,虽然没有公诸于众,可是众所周知,她是个实际上没有母家的人了。
所以有很多人觊觎她的美色,或者以权相压,或者以重金利诱,想让崔晋把她献出去。
她也知道,崔晋的确动心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最后却没有那么做。
翠微翁主见她走神,神色间有些忧伤,有些自嘲,便转开了话题:“其实你眼神清冽明亮,一看就是个乖孩子,哈哈!”
顾倾城不在意地笑了笑:“乖么?倒也未必吧?”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乖孩子还会想方设法坑蒙自己家的长辈么?
顾倾城握住了翠微翁主的手,诚恳地道:“姐姐,谢谢你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我。”
翠微翁主摇了摇头:“倾城,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
她坦然道:“你应该对我母亲的为人有所耳闻,她素来谨慎,对我相交的人是做过详细调查的。你们襄宁侯府的情况,我们不说了如指掌,也可以说是知之甚多。”
顾倾城自嘲一笑:“果真,还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见她要缩回手,翠微翁主伸手反握住,柔声道:“你也不要太过介意,我也正是要告诉你,别看我大大咧咧的,其实我心里有数。你以后也要这样,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否则很容易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
顾倾城垂首不言。
翠微翁主续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该延续到下一辈的。你也许不知道,当年你母亲和你父亲反目,和娘家也断绝了关系,李家为此很是给顾家下了些绊子,你父亲多年来不能有个像样的差事也跟此有关。”
顾倾城一愣,抬起头来,这还真是她所不了解的。
翠微翁主拍了拍她的手:“你祖母为此更加恨你母亲,因为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所以你祖母连你也恨上了。你从小长于乳母之手,你父亲一来不敢违逆你祖母,二来也因不常见面而对你没什么感情,你又是个不懂得卖乖讨好的,所以你的处境便一日比一日差了。”
顾倾城幽幽叹了口气:“姐姐,我觉得他们真是太矛盾了!想把我送进宫去,便该和我缓和关系才是,为什么偏偏对我一点都不疼爱?”
“你还是太小了啊!”翠微翁主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目光中带了些怜惜,“他们精心培养你,觉得那些付出已经够多了。你若进了宫,不能替家里谋来好处,那便是忘恩负义。更何况,一个女人,若是没了家族的支持,便是无根的飘萍,随时都会湮没在惊涛骇浪中。在他们眼中,你是个风筝,风筝线,也就是家族对你的影响,始终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笃定了,你不敢挣脱了风筝线!”
顾倾城紧紧握了一下拳头,仰脸,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姐姐,我不是风筝,永远都不会是!”
翠微翁主哈哈一笑:“我知道!你看看你的作为,若不是我认识你,了解你,还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做出来的事!”
顾倾城微微汗颜,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己报仇的急切之心了。
“也不知道这一场灾难什么时候结束,”翠微翁主收了笑容,叹了口气,担忧地道,“你瞧瞧,又是半个月没有下雨了。这么热的天,那点雨水根本就没起作用啊!蝗灾还比之前更为严重了。”
顾倾城低头轻轻啜了一口酸梅汤:“姐姐放心,天无绝人之路。何况这灭蝗的药方你也见识过威力了,定然会很快把蝗灾解除了的。”
提到药方,翠微翁主拧了拧顾倾城的鼻子,埋怨道:“你手里有这好东西怎不早点拿出来?”
顾倾城含笑避开:“难道长公主府的田庄因为蝗灾受到损失了?”
前世黄灾结束之后,关于治蝗灭蝗引起了朝野内外的广泛关注,昭帝下旨向天下征集灭蝗秘方。
一时之间但凡懂些药理的人都闻风而动。
很快各种方子便在坊间流传开来。后来昭帝挑选了其中最为有效的十张方子,公布于世。便是怕万一再有蝗灾发生,有人藏私,反而助长了灾情蔓延。
顾倾城手里的方子便是这么记来的。当然,她在自己的田庄上经过了反复试验,才肯真的确信。
翠微翁主悻悻然道:“那倒没有。不过,你怎么让六郎给母亲送来了?你若是亲自送来,以母亲的为人,必不会让你空手而回。”何至于这样算计自家长辈?
顾倾城轻轻笑道:“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告诉长公主的!”
萧凤梧自受封为赵王之后,自由的时间更多了,时不时便会找个借口替母妃超度啦、祈福啦出宫来走一走。
此刻正在京城东南角的别院之中,不过这一次倒没有那么清闲,他坐在一间宽大的书房里,左手边放着一把算盘,右手边是一本账册,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打着算盘,书案前还躬身站着两名男子。
萧凤梧一边算账,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你们确信?她的确把手伸进军营里去了?”
“属下不敢撒谎!”两个人没有一丁半点犹豫,立刻回答。
萧凤梧停下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轻声自语:“她这是要做什么?”又问那两个人,“她资助的那几个人的的确确出身寒微,毫无背景?”